“看到了吗?沈!”
亚瑟对跟在身后的首席交易员沈槐喊道,语气充满了得意,
“这就是趋势的力量!这就是信息的价值!那些可怜的、顽固的空头,很快就会尸骨无存!”
他狠狠吸了一口雪茄,吐出浓重的烟雾。
沈槐脸上堆着笑,恭维道:
“全靠您的远见和威森特先生的信息渠道,亚瑟先生。我们的仓位盈利非常可观。”
事实上,亚瑟的金融能力十分有限,可是他胆子特别大,这个赌徒一样的老板,居然要亲自指挥这次操盘。
沈槐十分反感,并且开始忧虑!
市场的狂热让他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安,如今仓位实在太重了,杠杆也高得吓人。
“远见?”
亚瑟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沈槐的肩膀,
“不,沈,是必然!威森特的消息从来不会错!这个冬天,上帝都站在我们这边!”
他完全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忽略了风险控制官几次欲言又止的表情。
在交易层上方,一间可以俯瞰整个大厅的玻璃办公室里,威森特·冯·海因里希正端着一杯黑咖啡,冷静地注视着下方的狂欢。
他穿着严谨的三件套西装,头发一丝不苟,迷着眼睛喝着咖啡,与楼下亚瑟的张扬形成鲜明对比。
他享受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享受用信息和资本碾压对手的快感。
“先生,”
一个助理轻声走进来,递上一份报告。
“风险控制部再次提示,我们的天然气多头仓位占比已超过内部警戒线的200%,杠杆倍数也达到了极限水平。他们建议……适当平仓部分盈利头寸,锁定利润。”
威森特头也没回,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随手将报告放在一边,看都没看。
在他看来,风险控制是给庸人和弱者准备的规矩。
真正的猎手,就要在趋势最猛烈的时候全力出击,榨干最后一滴利润。
更何况,他对自己掌握的信息源有绝对的自信。
那个关于“极寒冬天”和几家关键气田产能受限的内部研判,来自他重金收买的、极其可靠的消息渠道。
“另外,”助理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们的监控系统捕捉到一些……异常的期权交易活动。”
威森特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助理看了看他,看得出来,威森特没有听进去,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汇报。
“有几家注册在离岸群岛的匿名基金,在过去一周里,持续而隐蔽地买入执行价格很低、到期日较远的天然气看跌期权。量不大,但很持续。风格……有点奇怪。”
威森特终于微微侧过头,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看跌期权?在这个位置?谁这么愚蠢?”
他接过报告快速扫了一眼,看到那些微不足道的交易量和看似送钱的行权价,嘴角不禁泛起一丝轻蔑的冷笑。
“可能是某些不懂行的亚洲资金,或者是一些进行风险对冲的小型生产商,”助理推测道,“需要深入调查一下资金来源吗?”
“不必了。”
威森特将报告丢回给助理,语气带着不耐烦,
“浪费资源。不过是几只闻到血腥味想来捡点残羹剩饭的鬣狗,或者根本就是迷路的蠢货。等价格再上涨20%,他们就会爆仓消失得无影无踪。重点关注我们的核心仓位和市场流动性,确保在关键点位有足够的资金支撑。”
“是,先生。”助理不敢多言,躬身退下。
威森特重新将目光投向楼下喧嚣的交易大厅,嘴角微微翘起。
他喜欢这种将对手逼入绝境的感觉。
那些胆敢与他作对的空头,最终都会跪地求饶。
至于那几笔不起眼的看跌期权?他根本不屑一顾。
在金融市场的食物链里,他自认为是顶层的掠食者,不会去关心脚下几只蚂蚁的动向。
然而,威森特并不知道,他眼中那几只微不足道的“蚂蚁”,正是一个来自东方的猎手,精心布下的第一颗棋子。
与此同时,在曼哈顿中城另一栋不起眼的写字楼里,林夜和李铃音正身处一个临时租用、安保极其严密的交易室内。
这里没有喧嚣,只有服务器低沉的运行声和键盘偶尔敲击的清脆声响。
“林总,第二批看跌期权空头头寸已经建立完毕。”
李铃音盯着屏幕,低声汇报,
“通过七个不同的离岸账户,分128个小单执行,平均行权价较现价低35%,到期日覆盖未来三个月。目前总投入保证金占我们可用资金的15%。”
林夜微微颔首,目光依旧停留在屏幕上复杂的期权链结构图上。
“很好。保持这个节奏,继续缓慢建仓。不要引起任何注意。”
他的策略很简单:
在市场最狂热、期权溢价最高的时候,用相对便宜的价格,买入大量看似不可能行权的深度虚值看跌期权。
这些期权现在如同废纸,无人问津。
但只要那场突如其来的暴跌发生,这些“废纸”就会瞬间变成点石成金的宝藏,带来数十倍甚至上百倍的收益。
这是一种极其高风险高回报的策略,但对于拥有绝对信息优势的林夜来说,这却是概率极高的确定性套利。
“诺顿资本那边,似乎完全没有察觉。”
李铃音补充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以威森特的老辣,不应该忽略这些细微的盘面变化。”
林夜淡淡一笑:
“傲慢,是顶级掠食者最大的弱点。他们太相信自己的信息优势,太沉迷于眼前的利润,已经失去了对风险的敬畏。他们只会把我们的建仓行为,看作是愚蠢的送钱举动。”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
“让他们继续狂欢吧。狂欢得越热烈,未来的崩塌就越惨烈。我们需要做的,就是保持绝对的耐心和隐蔽。”
与林夜的处变不惊不同,李铃音却明显有些担心,在她看来,这是一场豪赌,她信任林夜,不过市场不会因为你的自信就对你青睐有加。
她咬了咬嘴唇,没有多问。
这是她在紧张时的习惯性动作。
林夜看出了她的不安,笑了笑,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
“我们不会输!”
李铃音突然想起来了,那次在港股建仓,可是资金进入整整一上午,账户不升反降,所有人包括自己都感到不安,以为要大亏的时候,林夜也是同样微笑的表情。
那些一次一次的匪夷所思的预言,都在林夜的运筹帷幄下,成功实现,甚至这次成功救下戴安娜,她都有点见怪不怪了。
我们会赢!
一定会赢!
她放下心来,安心操盘,抛开杂念才是她现在需要做的。
亚瑟一定会在这次狩猎行动中,成为林夜嘴里的猎物。
开始隐隐期待,当市场逆转的那一刻,威森特和沈槐脸上,将会是怎样精彩的表情。
在北极星投资公司,沈槐注意到了那几笔奇怪的看跌期权交易。
作为一名优秀的衍生品交易员,他对市场的细微变化有着天生的敏感。
他调出了数据,试图分析其背后的逻辑,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像是一次非理性的、注定失败的投机。
他犹豫是否该向上汇报。
但想到威森特近日来的刚愎自用和亚瑟的盲目乐观,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去触那个霉头。
就这样,致命的傲慢和疏忽,在北极星内部蔓延。
而林夜的致命猎网,正在市场狂欢的喧嚣声中,一丝丝地悄然收紧。
然而,天然气价格在多头疯狂推动下逼近历史高点,市场情绪沸腾。
亚瑟·诺顿志得意满,开始筹划更大的杠杆操作。
林夜却趁这个时候,悄悄完成了所有空头期权的布局,静待风暴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