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交易所的大厅内，气氛沸腾到了顶点。
天然气期货价格如同脱缰野马，在汹涌的买盘推动下，悍然突破了历史最高点，并且还在以惊人的速度向上冲刺。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那根代表价格的曲线几乎以九十度角向上猛蹿。
每一次刷新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欢呼和口哨声。
金钱的数字在疯狂跳动，财富在空气中滋生。
北极星投资公司的交易层已经彻底陷入了狂欢的海洋。
香槟被直接打开，泡沫喷溅在昂贵的交易终端和狂喜的脸上。
交易员们扯掉了领带，红着眼睛，疯狂地敲击着键盘，不断追加着多头仓位……
仿佛只要慢一步，就会错过这座凭空出现的金矿。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亚瑟·诺顿站在高处，挥舞着双臂，声音因为兴奋而嘶哑，脸色潮红，
“我说过！我说过会是这样的！我们才是先知！我们才是上帝！”
他夺过旁边人手中的香槟，猛灌了一口，任由酒液洒在他的阿玛尼西装上。
这一幕像极了小李子的《华尔街之狼》办公大厅的狂欢场面。
巨大的浮盈……好多钱啊！
他要站在世界之巅，他要把不服从他的人踩在脚下。
他已经开始在脑中规划着如何用这笔巨额利润，重新杀回医美市场，找林夜一雪前耻。
沈槐的脸上也洋溢着兴奋的笑容，但他眼底深处的那丝不安却越来越浓。
市场的非理性上涨已经超出了技术分析的范畴，完全由情绪和资金驱动。
他再次走到风险控制官身边，压低声音：
“我们的杠杆倍数已经高得离谱了，一旦价格出现哪怕小幅回调……”
“沈槐！”
亚瑟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用力搂住他的肩膀，满嘴酒气，
“别像个娘们一样扫兴！回调？拿什么回调？天气会变暖吗？嗯？告诉我！”
他大笑着！
“现在要做的是继续加码！把所有能调动的资金都压上去！我们要把那些空头的骨头都碾碎！”
在楼上的玻璃办公室里，威森特·冯·海因里希依旧保持着冷静。
他看着楼下近乎失控的狂欢，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刚才沈槐又来找了他一次，再一次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这次，他听进去了。
市场的疯狂程度，确实略微超出了他最初的预估。
他拿起内部电话，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
电话那头，是他重金收买的、在德克萨斯州某关键页岩气公司内部的消息源。
“情况如何？”威森特的声音低沉而直接。
“一切正常，威森特先生。”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轻松甚至带着一丝讨好，
“低温持续，需求旺盛。‘顶点资源’那边的产能数据……嗯，和我们预期的一致，供应紧张的局面短期内无法缓解。”对方刻意强调了“预期”和“一致”这两个词。
威森特“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消息源的确认让他稍微安心了一些。
或许市场的狂热只是对基本面的一种过度反应，虽然不理性，但方向是对的。
他走到窗边，俯视着楼下那群陷入癫狂的交易员，嘴角重新浮现出那种掌控一切的冷漠笑容。
只要基本面没问题，这些疯狂的羔羊，最终都会为他带来更多的利润。
与此同时，在曼哈顿中城的秘密交易室内。
李铃音紧盯着屏幕，上面显示着天然气期货价格疯狂上涨的曲线，以及他们持有的、目前账面亏损巨大的看跌期权。
巨大的浮亏数字不断跳动，触目惊心。
即便她对林夜有着绝对的信任，此刻手心也不禁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市场的疯狂，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林总……价格已经突破历史高点超过15%了……我们的浮亏……”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按照常规风险管理的角度，他们此刻应该果断止损离场了。
林夜却依旧平静地坐在屏幕前，双手捧着水杯一点点的喝着。
他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那根疯狂上涨的曲线上，而是仔细研究着一份长期气候预测报告，这是来自澳洲气象局和美丽国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的，还有一份关于北美页岩气井衰减率的行业内部研究。
林夜看完之后，更加深了他的判断是对的！
上一世的那一幕，一定会如期重现！
李铃音一直看着他，以为他要考虑清仓，
可林夜呼了一口气，说道。
“恐慌和贪婪，是市场最好的燃料，也是它自我毁灭的导火索。”
林夜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那巨大的浮亏与他无关，
“现在的上涨，只是最后的疯狂。基本面，早已埋下了裂痕。”
他切换屏幕，调出“顶点资源”公司最近三个季度的财务报告和运营数据，手指点在其中几项看似不起眼的资本开支和运营成本数据上。
“看这里，还有这里。”
他分析着，“他们的单井产出成本在悄然上升，但资本开支却集中在公关和新区块收购上，对现有核心区块的维持性投资不足。
这在页岩气行业是致命的。为了维持股价和获得融资，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扩大核心区块的储备量和产能。”
李铃音凑近仔细查看，作为曾经的华尔街精英，她立刻看出了问题所在：
“您的意思是……‘顶点资源’的数据可能有问题？他们在作假？？？”
这个猜想让她背后一凉。
如果这是真的，一旦被戳穿，对于重仓押注天然气上涨，并且与“顶点资源”深度绑定的诺顿资本来说，将是灭顶之灾！
“不是可能，是必然！”
林夜的语气非常肯定，
“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那根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依旧在飙升的价格，嘴角甚至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让他们狂欢吧。他们现在赚的每一个美元，将来都会十倍百倍地吐出来。”
“明天就应该差不多了，随时准备最大杠杆加仓！”
李铃音看着林夜坚毅而平静的侧脸，心中的波澜渐渐平息。
她重新坐回座位，深吸一口气，目光也变得坚定起来。
她选择相信这个男人，相信他那近乎预知般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