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核心空间内的对决,已臻白热化。
林凡的混沌归墟领域,如同一叶在惊涛骇浪中颠簸的孤舟,却又顽强地散发着开辟新天的微光。领域内,生灭轮转,不断与外界纯粹的寂灭意志碰撞、消磨、转化。每一次道则的交锋,都让林凡的元神如同被亿万根针反复穿刺,肉身龟裂,淡金色的血液几乎染透了青袍。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愈发炽盛,道心在极限的磨砺下,如同被锻造的神铁,愈发坚韧纯粹。
凌绝剑尊、雷洪、天衍子、碧波元君四人,已近乎油尽灯枯。他们将最后的力量、最后的意志,毫无保留地注入林凡的领域,成为了这片新生宇宙最坚实的基石。凌绝剑尊的剑意化作了领域内斩破虚妄的法则之线;雷洪的雷罡成为了涤荡邪祟的煌煌天威;天衍子的阵道推演化作了稳定时空脉络的经纬;碧波元君的生命源能则化作了滋养万物的最初生机。
他们不再是独立的个体,而是与林凡的混沌之道融为一体,共同对抗这万古的寂灭。
“顽抗!徒劳的顽抗!”寂灭龙皇的意志咆哮着,整个核心光团剧烈收缩,仿佛要将亿万年积累的寂灭之力一次性爆发出来,“归墟,是唯一的真实!是一切的终点!尔等逆天而行,终将化为本皇归寂道途上的尘埃!”
更加磅礴、更加纯粹的终结道则如同海啸般涌来,林凡的领域光壁发出刺耳的碎裂声,范围被压缩到仅能勉强包裹住五人!
“就是现在!”天衍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它的力量在向内坍缩!这是最强大的时候,也是其核心意志最集中、防御最薄弱的一刻!”
林凡瞬间明悟!
寂灭龙皇将力量收缩至极致,是为了发动最终一击,彻底湮灭他们。但这同样意味着,那承载其意志的本源核心,暴露了出来!
他不再被动防御,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诸位,助我最后一程!”
林凡长啸一声,整个混沌归墟领域不再维持稳定形态,而是随着他的意志,疯狂向内坍缩!不是被动的压缩,而是主动的凝聚!所有的力量——混沌、生机、剑气、雷罡、阵纹,乃至那刚刚融合的寂灭之意,以及他自身的血肉、神魂、道基——全部向着领域中心,那枚悬浮的、已成为指引信标的圣尊鳞片汇聚而去!
“林凡!不可!”碧波元君惊呼,她感受到了林凡那股以身合道、玉石俱焚的决意!
“这是唯一的机会!”林凡的声音在众人心间响起,平静而坚定,“以我混沌,纳尔寂灭!以我身为祭,开万古新章!”
轰!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光芒爆发了!
林凡的身影在光芒中逐渐模糊,与那枚圣尊鳞片、与整个坍缩的领域彻底融合,化作了一道无法形容其色彩、仿佛蕴含着一切可能性与终极归宿的流光!这道流光,不再是冲向寂灭核心,而是……融入其中!
“不——!!!”
寂灭龙皇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带着惊骇与恐惧的怒吼!它感觉到,一股同源而出、却更加包容、更加根本的力量,正在强行闯入它的本源核心,不是毁灭,而是……融合!覆盖!重塑!
混沌归墟,包容生灭!林凡要以自身为媒介,以混沌祖龙传承为根基,以同伴的意志与力量为薪柴,强行将这代表了极端“终结”的寂灭核心,纳入自己的“混沌”大道之中!
这不是吞噬,而是更高层次的道则覆盖与演化!
寂灭核心内部,变成了两种宇宙观的终极战场。一边是冰冷、死寂、万物终结的灰色调;一边是色彩斑斓、生灭轮转、充满无限可能的混沌色。灰色在不断被混沌色侵蚀、转化,那代表着终结的道则在混沌的包容下,被重新定义,从“一切的终点”,演化为“循环的一部分”!
“我乃寂灭之主……万古长存……岂会败于……”寂灭龙皇的意志在疯狂挣扎,试图重新凝聚力量,将林凡的意志排斥出去。
但林凡的意志,此刻与混沌大道相合,坚定无比。他看到了无数被寂灭吞噬世界的残影,听到了无数生灵最后的哀嚎,更感受到了身后同伴那燃烧自己为他照亮前路的炽热信念,以及遥远的天帝山,苏璇那跨越虚空传递而来的焚天圣焰与无尽牵挂!
他的道心,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坚定。
“你的时代,结束了。”
林凡的意志,如同最终审判,响彻在寂灭核心的每一个角落。
混沌的光芒彻底淹没了灰色。
那搏动不休的暗红光团,颜色开始转变,从极致的暗红,化为一种更加深邃、更加内敛的混沌之色,其中依旧有暗流涌动,代表着寂灭的力量,但它不再具有主动侵蚀、终结一切的意志,而是成为了新生混沌的一部分,维持着动态的平衡。
寂灭龙皇那冰冷的、存在了不知多少万古的意志,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发出了最后一声不甘的嘶鸣,随即彻底消散,融入了那新生的、更加完善的混沌大道之中。
外界。
凌绝剑尊四人只觉得周身一轻,那无处不在的恐怖压力骤然消失。粘稠的寂灭之海不再涌动,反而开始变得澄清,那令人心悸的死寂道韵渐渐内敛,虽然依旧蕴含着终极的“静”,却不再充满攻击性。
整个归墟通道,仿佛从一场噩梦中苏醒过来,虽然依旧危险,却少了一份主动的恶意。
“成……成功了?”雷洪瘫倒在地,望着那片逐渐平静的混沌色核心,喃喃道。
凌绝剑尊拄着剑,身躯微微颤抖,望着那核心,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长叹与一丝敬意。
天衍子和碧波元君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疲惫与劫后余生的庆幸,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他们知道,林凡……很可能回不来了。
就在这时,那混沌色的核心轻轻一震,一道略显虚幻、却无比凝实的身影缓缓从中步出。正是林凡!
他的模样与之前并无太大变化,但气质却已截然不同。不再是锐气逼人的天骄,而是深沉如渊,眼眸开阖间,仿佛有宇宙生灭、万物轮回的景象闪过。他周身气息圆融内敛,与整个归墟环境隐隐相合,却又超然其上。
“林凡!”碧波元君惊喜交加。
林凡对着四人,郑重地躬身一礼:“多谢诸位前辈舍命相助,林凡方能侥幸功成,不负所托。”
他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你小子……没事就好!”雷洪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浑身无力,只能咧嘴笑道。
“寂灭龙皇……”凌绝剑尊问道。
“其意志已散,寂灭核心已被我之道则覆盖、平衡。归墟通道依旧存在,但其主动侵蚀万界之能已失,反而……可成为此方天地循环的一部分,负责清理、归寂那些真正走到尽头的事物。”林凡解释道,他如今对归墟的本质有了更深的理解。
众人闻言,心中巨石终于落地。虽然代价惨重,但他们真的做到了!阻止了寂灭龙皇的降临,化解了这场席卷万界的浩劫!
“此地不宜久留,归墟通道正在缓慢平复,我们需尽快离开。”林凡手一挥,一股柔和的混沌之力包裹住虚弱的四人,沿着来路,向着出口方向飞去。
回去的路,虽然依旧充满时空乱流,但那股令人疯狂的意志侵蚀已不复存在。在林凡的引导下,他们顺利地穿越了逐渐平息的通道。
当五人重新出现在镇魔殿前时,外界正是黎明前夕最黑暗的时刻,但东方已露出一线微光。
广场上,所有翘首以盼的修士,看到他们出现,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玄天子一步踏出,感受到林凡身上那深不可测、与归墟隐隐共鸣的气息,以及身后四人虽然虚弱却带着胜利光辉的神情,已然明白了一切。他深深地看着林凡,眼中充满了欣慰、感慨,以及一丝敬畏。
“辛苦了。”千言万语,化作三个字。
林凡微微颔首:“幸不辱命。”
他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了那个不顾一切冲来的七彩身影上。
苏璇直接扑入他的怀中,紧紧抱住,泪水瞬间打湿了他的衣襟,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肩膀在微微颤抖。
林凡轻轻环住她,感受着她的温暖与真实,心中那历经生死、承载大道的孤寂,仿佛瞬间被填满。
“我回来了。”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朝阳终于挣脱了地平线的束缚,跃然而出,金色的光芒洒满天帝山,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与死寂,也照亮了相拥的两人,以及广场上所有劫后余生、充满希望的脸庞。
万古的浩劫,终于落下帷幕。
而一个属于林凡,属于混沌,也属于所有幸存者的新篇章,正随着这黎明之光,缓缓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