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语悲鸣的余音尚在灵魂中震颤,危机已扑面而来!
数条粗如巨龙、表面流淌着暗红污光的锁链,如同被激怒的九头毒蛇,撕裂粘稠的黑暗,带着刺耳的金属摩擦与法则湮灭的嘶响,从不同角度狠狠抽向林凡与苏璇所在的混沌光茧!锁链所过之处,连这片相对“平静”的核心空间都泛起涟漪,被抽打出道道短暂存在的虚无裂痕。
更致命的是那只从蠕动黑暗中探出的阴影利爪!它无声无息,却后发先至,五根幽暗狭长的指甲仿佛凝聚了“终末”的锋锐,直刺光茧最薄弱处——那是苏璇因悲恸而心神激荡、焚天圣焰波动导致的能量缝隙!
“小心!”林凡瞳孔微缩,心念电转间,混沌归墟领域骤然变化!
光茧不再维持浑圆,而是如同活物般急速拉伸、变形!林凡将苏璇护在身后,正面迎向锁链与利爪的围攻。他左手虚划,混沌气流奔涌,演化出一面古朴厚重的盾牌虚影,盾面之上生灭轮转,硬撼最先袭来的两条锁链!
“轰!轰!”
沉闷的巨响如同星辰对撞,混沌盾牌剧烈震荡,光华乱闪,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微裂痕,但那两条锁链也被磅礴的包容与演化之力震得倒卷而回,链身上的暗红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与此同时,林凡右手并指如剑,混沌裂空指已然点出,目标直指那只阴毒袭来的阴影利爪!指尖凝聚的并非纯粹的破坏,而是融合了一丝归墟寂灭之意的“分解”与“平衡”之力,力求以巧破力,瓦解其攻势核心。
“嗤——!”
指爪相交,竟发出如同热刀切入油脂般的声响!阴影利爪上凝聚的极致“终末”锋锐,与林凡指尖的混沌归墟之力激烈对耗、湮灭!利爪的前冲之势被硬生生阻住,五根指甲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崩解迹象!然而,从利爪上传来的那股冰冷、漠然、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意志冲击,也让林凡元神一阵刺痛,眼前甚至出现了刹那的幻象——万物凋零,宇宙热寂,唯有一双猩红的眼眸在黑暗中永恒注视。
“哼!”林凡闷哼一声,混沌道心光芒大放,强行驱散幻象,指劲再催!
“咔嚓!”
一声脆响,阴影利爪最前端的一根指甲应声而断,化作一缕精纯的黑暗能量消散!那利爪仿佛吃痛,猛地缩回了蠕动的黑暗之中。
但危机并未解除!更多的锁链从四面八方缠绕而来,如同天罗地网,要将两人连同光茧一同勒碎、吞噬!而那团吸附在梧桐根系上的黑暗,蠕动得更加剧烈,一股更加庞大、更加恐怖的意志正在苏醒、凝聚!
“璇儿!沟通祖树!尝试引动它的力量,里应外合!”林凡一边以精妙绝伦的身法和层出不穷的混沌神通抵挡、偏转锁链的攻击,一边对苏璇急声道。单凭他一人之力,要同时抵御无穷锁链和那深不可测的黑暗核心,太过勉强。必须借助涅盘梧桐本身的力量!
苏璇从悲恸中强行挣脱,擦去泪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她不再向外释放焚天圣焰,而是将全部心神、全部血脉之力,向内收敛,化作最纯粹、最虔诚的呼唤与共鸣,毫无保留地投向那被重重锁链束缚的梧桐虚影!
“祖树!我是璇儿!我回来了!请将您的力量,借给我!让我们一起,斩断这些枷锁!”
她的呼唤,带着原始祖血的纯净气息,带着焚天圣焰的涅盘真意,如同黑暗中燃起的希望之火,穿透层层锁链的阻隔,径直没入梧桐虚影那黯淡的核心!
仿佛是回应这血脉至亲的呼唤,那本已微弱如风中残烛的梧桐虚影,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碧绿的生命之光如同回光返照般骤然亮起,虽然无法挣脱锁链,却令缠绕其上的暗红光芒剧烈波动!一股坚韧、古老、充满不甘与抗争的意志,与苏璇的意志瞬间共鸣、融合!
“唳——!”
一声仿佛来自时空尽头的、苍凉而威严的凤鸣,自梧桐虚影深处响起,与苏璇血脉中的凤鸣相互应和!紧接着,梧桐虚影上那些尚未完全枯萎的枝叶,无风自动,片片碧绿的叶片脱离枝头,化作一道道锋锐无比、蕴含着极致生命与净化之力的碧绿流光,如同暴雨般射向缠绕林凡与苏璇的锁链,以及那团吸附在根系上的黑暗!
“就是现在!”林凡眼中精光爆射!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他不再分心防御所有锁链,而是将混沌归墟领域的力量,连同苏璇与梧桐共鸣激发的碧绿流光,全部凝聚于右手!他的右手瞬间被混沌气流与碧绿霞光交织包裹,一股前所未有的、融合了“混沌包容”、“归墟平衡”、“生命净化”三种至高道韵的奇异力量在其中酝酿!
“混沌归墟·断灭!”
林凡低吼一声,右手化作掌刀,对着最近处、也是能量流动最关键的几条连接黑暗“巢穴”与梧桐根系的暗红锁链,悍然斩下!
这一斩,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切断因果、分离存在与虚无的奇异光痕闪过!
“铮——!”
如同琴弦崩断的锐响!
那几条粗大的锁链,在与奇异光痕接触的瞬间,其内部流转的“终结”道则与外部抽取的“生命”本源,仿佛被一股更根本的力量强行“分离”、“断灭”!锁链从中整齐断裂,断口处光滑如镜,暗红光芒急速消散,化作普通的黑暗能量溢散!
“嗷——!!!”
吸附在梧桐根系上的那团黑暗,发出了第一声充满痛苦与暴怒的、非人非兽的尖锐嘶鸣!它剧烈地蠕动、收缩,仿佛受伤的野兽!断裂锁链意味着它吞噬梧桐本源的渠道被切断了一部分,更重要的是,林凡那一击中蕴含的、能够“断灭”它力量结构的能力,让它感到了真正的威胁!
“蝼蚁……安敢伤吾根基!!”
一个恢弘、冰冷、充满了无尽威严与暴虐的意志,如同亿万雷霆,直接在林凡和苏璇的识海深处炸响!这意志远比墨菲斯的更加庞大、更加古老、更加不可抗拒!仅仅是听到这声音,苏璇便娇躯剧震,七窍渗血,若非有梧桐虚影的生命之光与她自身的焚天圣焰双重护持,恐怕元神已然崩溃!
林凡也是身躯一晃,脸色苍白,但他混沌道心坚如磐石,硬生生抗住了这股意志冲击!他眼中战意更盛,知道正主——或者说,正主的一部分意志——终于被彻底激怒了!
“伤你又如何?今日不仅要伤你,还要将你这‘巢穴’,连根拔起!”林凡毫不示弱,一边将混沌之力渡入苏璇体内助她稳住伤势,一边冷声回应。他感觉到,随着几条关键锁链被斩断,梧桐虚影的压力减轻了一丝,虽然依旧黯淡,但那股抗争的意志却强大了不少。
“狂妄!汝等不过是‘盛宴’前小小的波澜!”那恢弘意志怒极,“便让汝等见识,何谓……真正的终末!”
话音未落,那团吸附在梧桐根系上的黑暗猛然膨胀、变形!不再仅仅是肿瘤般的巢穴,而是迅速拉伸、凝聚,化作一个高达百丈、身披流动的阴影铠甲、手持一柄由纯粹“终结”法则构成暗黑巨剑的模糊人形!虽然面目不清,但其散发出的威压,比之外面的墨菲斯,强大了何止十倍!这显然是“影噬之主”以部分本源意志与力量,在此地凝聚的一具临时化身!
化身成型,没有任何废话,手中暗黑巨剑抬起,对着林凡与苏璇,简单直接地一剑斩落!
这一剑,仿佛将整个“终末之涡”的力量都凝聚于剑锋!剑落之处,空间、时间、能量、法则……一切的一切,都在剑锋前无声无息地走向终结、化为虚无!这是比墨菲斯的“终末之枪”更加完整、更加恐怖的“终结”具现!
面对这仿佛能斩灭一切的恐怖一剑,林凡知道,任何取巧、任何防御,在绝对的“终结”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唯有以自身最根本的大道,正面硬撼!
他将苏璇推向后方,由梧桐虚影残余的生命之光庇护。自己则一步踏前,面对那斩落的暗黑巨剑,闭上了双眼。
体内,混沌道基轰鸣,圣尊鳞片微颤,初代祖龙传承的浩瀚记忆翻涌,与自身百年感悟、苏璇的圣焰、梧桐的生命、乃至墟兽的混沌、墨菲斯的终末……所有的一切,在他道心之中交融、碰撞、演化!
“混沌之初,无始无终。”
“归墟之寂,非终非灭。”
“我身即道,包容万有,演化万千,平衡生死……”
“此乃——我之混沌!我之归墟!”
林凡猛地睁眼,眸中仿佛有宇宙生灭、星河轮转的异象闪过!他不再施展任何神通,只是平平无奇地,对着那斩落的暗黑巨剑,伸出了自己的右拳。
拳锋之上,没有任何光华,却仿佛蕴含着一切可能的起点,与一切必然的归宿。
混沌归墟·本源拳!
拳剑相交!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爆发。
只有一种最根本的、大道层面的碰撞与湮灭,在无声中激烈进行!
暗黑巨剑上那绝对的“终结”之力,撞上林凡拳锋那包容一切、演化一切、平衡一切的“混沌归墟”本源道韵,竟如同冰雪遇到了不灭的熔炉,开始飞速地消融、瓦解、被同化、被演化成林凡大道的一部分!
“不可能!!”影噬之主的化身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怒吼,它感觉到自己无往不利的“终结”之力,正在被对方以一种它无法理解的方式“消化”、“转化”!那拳头中蕴含的道则,仿佛天生就比它的“终结”更加根本、更加宏大!
“没有什么不可能!”林凡眼神冰冷,拳劲猛然爆发!“你的‘终末’,不过是‘混沌’循环中,较为偏执的一环罢了!给我——破!”
“咔嚓……轰!!!”
暗黑巨剑,寸寸碎裂!连同那高达百丈的阴影化身,也在这蕴含了林凡全新道境领悟的本源一拳下,轰然炸开,化作漫天飞舞的黑暗能量与破碎的意志碎片!
影噬之主凝聚于此的核心化身,被林凡一拳击溃!
然而,林凡也并非毫无代价。他脸色苍白如纸,右拳之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痕,淡金色的血液滴滴渗出,整个右臂都在微微颤抖。这一拳,几乎抽干了他此刻大半的心神与力量,更是对他新领悟的道则的一次极致压榨。
“林凡!”苏璇惊呼,想要上前。
“我没事。”林凡摆手,迅速调息,目光却死死盯着那化身溃散后、重新显露出来的、吸附在梧桐根系上的黑暗核心。那团黑暗此刻缩小了许多,光芒黯淡,仿佛遭受了重创,但其深处那股邪恶、贪婪的意志并未完全消散,反而更加怨毒、更加疯狂地凝聚着,似乎在准备最后的反扑,或者在等待什么。
更重要的是,虽然化身被击溃,几条关键锁链被斩断,但仍有大量锁链缠绕着梧桐,那“巢穴”虽然受损,却未完全毁去。而影噬之主的本体意志,显然并未真正降临,刚才的,不过是一具较为强大的分身。
“我们……成功了吗?”苏璇看着光芒似乎明亮了一丝、但依旧被重重束缚的梧桐虚影,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林凡,心中忐忑。
林凡缓缓摇头,眼神凝重地望向核心空间之外,那依旧在缓缓旋转的“终末之涡”深处。
“不,这只是一个开始。”他沉声道,“我们打疼了它,破坏了它部分仪式。但它绝不会罢休。真正的‘主宰之怒’和‘盛宴’……恐怕很快就要来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整个“终末之涡”猛然一震!一股比之前庞大、恐怖亿万倍的意志,如同沉睡的洪荒巨兽,正在从星海最深处,缓缓苏醒!
风暴,即将升级!而他们,正处在风暴眼的最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