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级人民法院第三审判庭内，朱雨玲站在被告席上，一改往日浓妆艳抹的风格，素净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的搭配让她看起来无辜又脆弱。
鉴于被告系初犯，且主动赔偿被害人损失并取得谅解，本院依法从轻处罚。法官的声音在肃静的法庭内回荡，判处有期徒刑四年，缓期两年执行。
旁听席上一片哗然。凌菲猛地攥紧哥哥的手臂，指甲几乎嵌入他的肌肉：缓刑？她差点杀了你，就这么算了？
凌翔面色阴沉如铁，目光死死盯着被告席上那个看似柔弱的女人。朱雨玲的律师团——冯少高价聘请的三位知名刑辩律师——正在收拾文件，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哥，她怎么能......凌菲的声音哽咽了。
别急，凌翔压低声音，缓刑期间再犯，她会直接进去。
退庭铃声响起，人群开始骚动。朱雨玲在法警护送下走向侧门，经过凌翔兄妹时，她突然停下脚步。那一瞬间，她脸上的脆弱面具轰然崩塌，嘴角勾起一抹胜利者的弧度。
谢谢你们的，她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我一定会好好珍惜这次机会的。
凌翔肌肉绷紧，但法庭内众目睽睽，他只能冷冷回应：珍惜你的自由吧，不会有下次了。
朱雨玲轻笑一声，转身离去，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像是胜利的鼓点。
法院女洗手间隔间内，朱雨玲对着手机压低声音：冯少，你看到结果了？我说过会没事的。
电话那头传来冯少压抑的怒意：朱雨玲，你玩得太过火了。绑架？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钱才摆平这件事？
花钱？朱雨玲冷笑，你是怕我抖出你那些破事吧？她打开水龙头，让水流声掩盖自己的声音，听着，我要五百万，还有护照和新身份。明天就要。
你疯了！冯少的声音陡然提高，我凭什么——
凭我知道海滨项目那两具尸体埋在哪里，朱雨玲打断他，还有你给李局长的那些的转账记录。冯少，要么帮我离开，要么大家一起完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冯少再开口时声音异常平静：好。明天上午十点，老地方见。
朱雨玲满意地挂断电话，对着镜子补了补口红。镜中的女人眼神锐利如刀，哪还有半点法庭上的楚楚可怜。她整理好衣领，昂首挺胸走出洗手间，却没注意到角落里一个清洁工默默收起了手机。
她真是这么说的？冯少站在私人会所的落地窗前，手里把玩着一把瑞士军刀。
清洁工打扮的男人点点头：一字不差，我都录下来了。他递上一部手机。
冯少点开录音，朱雨玲威胁的声音清晰地传出。听完，他脸上浮现出一丝狰狞：本来还想留她一命......阿强，准备车，要查不到的那种。明天上午，送朱小姐一程。
名叫阿强的壮汉会意：明白。看起来像意外？
冯少将军刀地合上，要让人知道，背叛我的下场。
第二天上午，天空阴沉得像是要压下来。朱雨玲拖着行李箱站在约定的咖啡厅外，不断看表，已经十点半了，冯少还没出现。
她的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看马路对面。
朱雨玲抬头，瞳孔骤然收缩，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轿车缓缓停在对街，车窗摇下，露出阿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副驾驶上，赫然放着一卷绳子和一个汽油桶！
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朱雨玲瞬间明白了冯少的。
她转身就跑，行李箱都不要了，高跟鞋差点崴到脚也顾不上。
必须找人救她，现在，立刻！
转过两个街区，朱雨玲气喘吁吁地停下，四处张望寻找救星。就在这时，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凌翔正从一家药店出来，手里提着装药的塑料袋。
凌翔！朱雨玲尖叫着冲过去，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在了湿漉漉的人行道上，救救我！冯少要杀我！
凌翔愣住了，随即脸色变得铁青：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不是把戏！朱雨玲抓住他的裤腿，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她扑通一声跪下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们复合好不好？我是爱你的，你还记得吗，你说过要娶我，你还答应给我开花店......
路人开始驻足围观，有人已经掏出手机拍摄。凌翔一把甩开她的手，声音冷得像冰：朱雨玲，你听好了，我从来没爱过你，一天都没有。
朱雨玲僵在原地，嘴唇颤抖：不......你骗人......我们明明......
那是任务！凌翔俯身逼近她，每个字都像刀子般锋利，为了调查你诈骗，仅此而已。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破事？骗婚三次，每次都卷走男方财产，最后那个倒霉鬼还被你设计背了黑锅。
朱雨玲面如死灰：你......你早就......她突然感到一阵绝望，“你是警察，只有你能救我，我求求你，救救我！”
我连你屁股上有颗痣都知道，凌翔冷笑，你以为刑警是吃干饭的？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绑架我妹妹，差点要了她的命，现在还有脸来求我？朱雨玲，你是自作自受！你这种骗子只配待在监狱里！
围观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和几声嗤笑。朱雨玲跪在地上，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辱和绝望。
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好啊，凌大队长，装得真高尚！那你知不知道，你那个救命恩人江医生，和冯家是什么关系？
凌翔的表情微微一动。
去查查吧，朱雨玲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脸上带着扭曲的快意，看看你心目中的女神医生，背地里都干了些什么！
就在这时，街角处那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朱雨玲脸色大变，转身就要跑，却被凌翔一把抓住手腕。
等等，凌翔的声音突然变了，你说江医生和冯家......
黑色轿车加速驶来。朱雨玲疯狂挣扎：放开我！他们要杀我！
凌翔犹豫了一秒，就在这一秒，朱雨玲挣脱了他的手，冲向马路对面。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一辆出租车险些撞上她。
等车流过去，黑色轿车和朱雨玲都已不见踪影。
雨开始落下，凌翔站在原地，药袋在他手中皱成一团。朱雨玲最后那句话像毒蛇般盘踞在他心头。
江医生和冯家？不可能......但如果是真的......
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凌菲的来电。凌翔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妹妹焦急的声音传来：哥！你在哪？江医生刚才来花店找你，说有急事！
雨越下越大，凌翔站在雨中，感到一张无形的网正向他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