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太子没多想,接口道:“一开始我没往皇姐你身上想,还是明川心思缜密,提醒了我!
当时在周阳府上发现了皇姐你的令牌,随后又得知这虫子是寒蛊,明川就担心,这是有心之人想借此来害皇姐你。
我本来想带太医来为你瞧瞧,巧的很,那天你也正好命人去太医院请了太医。
于是我便暗中叮嘱了太医,让他看看你是否真的中了寒蛊……”
安宁扯了下嘴角:“然后你就发现了?”
太子点了点头,面色凝重又担忧:“皇姐,我打听了,这寒蛊非同寻常,是北疆最阴毒的蛊术之一,我担心……”
他喉间梗了梗,后面的话没忍心说出口。
安宁却是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担心什么?担心我会死?”
太子脸色瞬间煞白:“皇姐不许胡说!我绝不会让你死的!”
一旁的明川垂眸而立,眼底翻涌着心疼与不甘,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死死咬着唇,将所有的焦灼都咽进腹中。
乌洛瑾更是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眼底的痛色几乎要凝成实质,却只是望着她,千言万语最终都堵在喉间,只剩无声的怜惜。
安宁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示意三人不必这般愁眉苦脸。
从知道自己体内有寒蛊到现在,她心底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只暗暗惊叹那背后搅动风云之人的狠辣。
她抬眸看向乌洛瑾,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旁人的事:“若这寒毒当真无解,我还能活多久?”
乌洛瑾薄唇翕动了数次,半晌才从喉间艰难的挤出一句:“寒毒已侵入经脉,好好养着,还有月余…”
“月余…”
安宁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尾音拖得浅浅,继而意味不明的哼笑了一声。
原主的死劫,恰好就在一个月之后。
由此可见,原主之死,并非单纯因为齐家的囚禁,而是因为囚禁,导致无人发现她身中寒蛊,错过了最佳解蛊时机,最终被这阴毒蛊虫耗尽心脉而亡。
按说原主身为长公主,身边侍女护卫成群,即便被囚禁,也不该发病时无人问津,更不该悄无声息的死去。
不知是因为原书作者想把这个角色写死而忽略了细节,还是因为另有隐情。
安宁更偏向于后者。
于看书的读者而言,其所见的内容,不过是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
或许作者笔下会有不严谨之处,但这方真实运转的天地,自有其相应的运行法则来填补漏洞,让所有悖逆之处变得顺理成章。
是以,得知自己只剩月余寿命,安宁未有半分意外,反倒异常平静。
与其整日惶惶不安,被死亡阴影笼罩,不如奋力寻找逆天改命之法。
即便最终难逃天道安排,那也无妨。
至少这一个月,她要活得尽兴快活,不负此番穿越一场。
她端起茶杯浅啄了一口温茶,眉眼未抬,语气依旧淡然:“你们别做出这副要生要死的模样,我不乐意瞧。”
见她如此风轻云淡,太子只当她是在故作坚强,不想让身边的人担心,一时间更心疼了。
倏地,他眼窝一热,八尺高的男子汉竟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肩膀一抽一抽地,“哇哇”哭出了声:“皇姐……”
“诶诶诶!”突如其来的哭声吓了安宁一跳,手中的茶杯险些脱手,温热的茶水溅出几滴落在衣襟上:“刚刚才说别搞这死出,安元,你要闹哪样?哭丧吗?再嚎一声,仔细我抽你!”
伴随着一声比一声高的呵斥,太子被吓得一哆嗦,吸了吸泛红的鼻子,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哭声憋了回去,用袖口胡乱抹着眼泪,红着眼睛嘟囔:“才不是哭丧…我就是心疼你…”
看着原主这身高八尺、却依旧稚气未脱的弟弟,安宁一阵无言。
这份毫无保留的姐弟亲情,她心中其实是感念的。
只是她更希望,太子能尽早成熟起来。
毕竟他日后要扛起整个大堰朝的江山社稷,若是一直这般稚气未脱,如何能担起重任?
他若不成器,她这个做姐姐的,迟早也会被牵连。
一旁的乌洛瑾和明川则是二脸惊呆。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安宁的脸上看到这般生动的表情。
平日里的她,总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言语间藏着戏谑与掌控,仿佛万事万物都不入她眼。
可方才,她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语气里的嫌弃与急恼毫不掩饰,全然没了往日的恬淡从容。
这世上,大抵也只有太子这个亲弟弟,才能让她这般毫无顾忌地露出这样的一面。
乌洛瑾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忍俊不禁地牵了牵唇角。
他没觉得安宁这样违和,反倒觉得她更加可爱, 带着一丝人气,比平日里的疏离模样更让人心动。
他暗自想着,若是有朝一日,安宁在他面前也能这般毫无防备,无所顾忌的展露自己的本心,那便好了。
明川的目光痴痴的落在安宁脸上,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
有惊艳,有心疼,更有深深的眷恋。
这一瞬,他只愿主子能一直这样鲜活下去,哪怕是愠怒呵斥人的样子,也比被寒蛊折磨得憔悴不堪要好。
他甚至疯狂地想着,若是这阴毒的寒蛊能转移到他身上就好了,哪怕让他承受千倍万倍的蚀骨之痛,只要主子能安好,便足矣。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缓缓开口:“主子所言极是,这寒蛊虽阴毒,但也并非毫无办法,太子殿下此时便哭,为时尚早。”
被姐姐呵斥,太子只当是姐弟间的亲昵,甘之如饴。
可被明川这般直白点破,他顿时坐不住了,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梗着脖子瞪向明川,愤愤地反驳:“休得胡言!我才没有哭!”
明川:“……”
安宁:“……”
乌洛瑾:“……”
三人不约而同地沉默。
被太子这么一闹,原本有些沉闷的气氛一瞬间诡异的松弛了下来。
安宁哭笑不得地抬手扶额,指尖揉了揉眉心,无奈摇头:“好了,别闹了,咱们言归正传。”
她抬眸看向明川,语气带着几分探究:“听你这意思,似是已经查到解蛊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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