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法城地脉深处,幽冥死气浓得像墨。
林越、冷凝霜、凌霜雪周身灵光闪耀,像暴风雨里的孤舟,顺着狂暴的能量乱流,朝震源中心猛坠。
越往下,压力越大。精纯的黄泉死气像亿万根冰针,疯狂啃噬护体罡气。还有一股勾魂摄魄的诡异力量,不停冲击神魂。
若非林越用混沌道树垂下清辉护住三人,再用镇狱星核散出寂灭星辰意抵消部分死气,恐怕连炼虚修士也撑不住。
“就在前面!”凌霜雪捏着阵盘,指针抖得厉害,指向下方一片翻涌的暗黄色漩涡。
那漩涡直径过千丈,里面隐约能看见一条浑浊的黄色河流虚影,沉浮着无数痛苦魂影,正艰难地撞穿一层薄弱光膜。丝丝缕缕的黄泉之水渗了过来,所过之处,地脉灵石瞬间成了齑粉,空间都在哀鸣。
“黄泉支流的裂隙!封印已经很脆了!”冷凝霜语气凝重,玄冰领域全力铺开,在三人周围叠起层层冰晶壁垒,暂时挡住涌来的死气波涛。
林越时空道种全力感应,脸色更沉:“不止是裂隙!这封印下面,好像还压着什么……一股极其暴虐、满是怨恨的意志正在醒,是它在里应外合,冲封印!”
他当机立断:“霜儿,你用玄冰本源冻住裂隙周边,拖一拖黄泉之水渗出的速度!雪儿,布‘周天星辰锁灵大阵’,先稳住周边地脉,隔绝死气扩散!我来试着补封印!”
“好!”二女不犹豫,立刻动手。
冷凝霜娇叱一声,本源寒气喷薄而出,化作一道横贯漩涡的冰蓝色长城。所过之处,翻涌的黄泉死气速度骤减,表面结出厚厚的玄冰。
凌霜雪抛出数十面阵旗,勾连地脉节点,星光锁链纵横交错,织成一张巨大的网,暂时捆住狂暴的能量。
林越飞到裂隙正上方,全力催动混沌道树与镇狱星核!道树九叶摇曳,垂下万道混沌之气,想融进那层薄弱的光膜。星核碎片爆发出璀璨灰芒,寂灭、镇压的意境像潮水般涌向裂隙。
“嗡——!”
可就在他的力量碰到光膜的瞬间,异变陡生!
“吼——!”
一声满是怨毒与疯狂的咆哮,猛地从裂隙深处炸响!光膜剧烈震荡,一张由无数痛苦魂影凝成的模糊巨脸,狠狠撞在光膜内侧!
正是那股被镇压的暴虐意志!它感受到了镇狱星核的气息,变得更狂!
“不好!是上古时期被星辰阁封印在这的‘黄泉孽龙’残魂!它想借黄泉之力脱困!”凌霜雪失声惊呼,通过阵法感应到了那意志的来历。
“咔嚓!”本就脆弱的封印光膜,在内外夹击下,瞬间布满裂纹!更多的黄泉之水夹杂着孽龙的怨念,疯狂冲出来!
“时空禁锢!镇!”林越目眦欲裂,时空道种之力疯狂涌出,强行凝固裂隙周围的空间,延缓崩溃。可黄泉之水的侵蚀性太强,时空禁锢也在飞速消融!
“地面大阵快撑不住了!”烈阳上人的焦急传音通过魂种传来,地面剧烈震动,轰鸣不断。
千钧一发!
就在这危急关头,林越脑海里灵光一闪,想起从冥殇记忆里得到的零碎信息,再结合镇狱星核的共鸣,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雪儿!改阵法!不堵了!引导它!”林越暴喝,“以周天星辰阵为底,融进我的时空之力和星核寂灭意,把涌出来的黄泉死气与孽龙怨念,引向……地面我们预设的‘九幽炼魂大阵’残址!”(天罡散人之前布下想害玄珩的恶阵)
凌霜雪先是一愣,随即明白:“釜底抽薪,借力打力?妙!”她双手翻飞,阵诀变幻,周天星辰大阵迅速调整,化作一个巨大的漩涡通道,不再硬抗,而是开始引导汹涌的黄泉死气,把它导向地表现已无人、阵基尚存的九幽炼魂大阵方向!
“霜儿,帮我一把,用玄冰做引,冻住部分黄泉之水,凝聚‘黄泉玄煞’!”林越继续下令。
冷凝霜心领神会,极致寒气不再全面封堵,而是精准切入黄泉之水流中。极寒与死寂碰撞,竟凝结出数十枚散发着恐怖寒煞与死气的暗黄色冰晶——黄泉玄煞!这东西至阴至寒,是炼器、修炼特殊神通的好材料,但也危险得很。
“时空之匕,分割!”
林越操控时空之匕,像最精准的手术刀,把被引导、削弱后的黄泉死气洪流切成数股。一股导入九幽炼魂大阵残址,一股被他用混沌道树强行收取、镇压,最后一股最精纯的,和那孽龙残魂的冲击混在了一起……
“就是现在!混沌噬洞,吞天纳地!”
他猛地张开双臂,一个巨大的混沌漩涡在身前形成,爆发出恐怖的吸力。不是吸收黄泉,而是……把那股混合了孽龙残魂之力的精纯黄泉死气,连同数十枚黄泉玄煞,还有一小截渗过来的黄泉支流虚影,强行压缩、吞噬!
“轰——!”
难以想象的能量涌进林越体内,他的身体瞬间布满裂纹,七窍溢血。混沌不灭体运转到极致,道树疯狂摇曳,才勉强没爆体而亡!他在赌!用自身当熔炉,炼化这丝黄泉本源与孽龙残魂!
“越哥哥!”“林越!”冷凝霜和凌霜雪惊骇欲绝,却不敢打扰,只能全力维持阵法,为他护法。
剧烈的痛苦几乎让林越神魂崩散,但关键时刻,镇狱星核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股镇压冥土的寂灭意境,对黄泉之力和孽龙残魂有着先天克制!混沌道树的包容特性也开始发力,强行调和、炼化这股外来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丝暴虐能量被道树吞噬、镇压,林越猛地睁开双眼。眸中左眼混沌生灭,右眼竟闪过一丝诡异的暗黄光泽。周身气息虽然虚弱,却多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幽深与死寂。
他成功炼化了一丝黄泉本源,对死亡法则有了更深的理解。但孽龙残魂很顽固,只是被暂时封印在道树深处。
“裂隙暂时稳定了……”他虚弱开口,看着那道被削弱大半、暂时被星辰大阵和玄冰封印勉强堵住的裂隙。
就在这时——
“嗡!”
他体内的镇狱星核碎片突然剧烈震颤,和地脉深处某个遥远的存在产生了强烈共鸣!一道信息流涌进脑海:
“星辰镇界碑……城主府秘库……唯有得星核认可之城主,以城运为引,方可激发其真正威能,彻底修复地脉,镇压黄泉!”
林越眼中精光爆射!原来如此!星辰阁留下的后手,不只有星核,还有与城池气运相连的镇界碑!
“上去!”
三人冲出地脉,重返地面。万法城一片狼藉,但疏散及时,伤亡不大。烈阳等人结阵苦苦支撑,被引导至九幽炼魂阵残址的黄泉死气,已经把那恶阵彻底冲毁,形成一片绝地,但也消耗了大部分能量。
“玄珩!”林越看向被控魂的城主。
“主上!秘库已开,镇界碑在此!”玄珩真人立刻捧出一块通体晶莹、刻满周天星辰图的古朴石碑。碑身散发着浩瀚的星辰之力与厚重的守护意境。
林越毫不迟疑,手持镇狱星核,一步踏上演武场高台。星核与镇界碑相遇,顿时爆发出璀璨星辉,交相辉映!
“吾林越,今日掌此城,当镇黄泉,护佑苍生!以我之名,引万法城运,星辰镇界,封!”
他朗声宣告,声传全城。同时催动星核与石碑,自身神念和整个万法城的护城大阵、地脉灵机,乃至百万生灵的微弱愿力相连!
“轰隆隆——!”
镇界碑冲天而起,化作千丈巨碑,轰然落下,碑底正对地脉裂隙!浩瀚的星辰之力像天河倒灌,涌进地脉。所过之处,肆虐的黄泉死气如冰雪消融,那道裂隙在星辰之力的冲刷下,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加固!
残存的孽龙残魂发出不甘的咆哮,被彻底镇压回裂隙深处!
天空中的暗黄色迅速褪去,紊乱的地脉渐渐平息。劫后余生的城中修士与凡人,望着高台上那道如同天神下凡的身影,不由自主地跪拜下去,心中满是敬畏与感激。
“城主万岁!”不知谁先喊了一声,顿时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响彻全城!
林越负手而立,感受着城池气运加身,与镇界碑、星核之间形成的微妙联系,心中明了:从这一刻起,他才是这万法城真正的、唯一的主人!
然而,他低头看向掌心,一缕极其细微、几乎不可察的暗黄色气息一闪而逝。那是炼化黄泉本源与孽龙残魂后,无法彻底驱散的一丝“死劫印记”。
“黄泉的反噬,才刚刚开始……幽冥道,还有那冥土中的存在,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目光扫过满城欢呼,望向遥远的天际,眼神深邃。
掌控一城,仅是起点。真正的风雨,或许才刚拉开序幕。但此刻,他已有了一座城池作为根基,有了与各方周旋的资本!
万法城,迎来了它的新主,也注定将被卷入一场席卷灵洲的巨大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