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爪子快如闪电,带着腥风!
林薇薇刚强行催动灵觉逼退怨念,正是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之时,眼看那枯瘦的爪子就要抓到她纤细的脖颈!
“你他妈——做梦!
”
一声嘶哑的咆哮炸响!
是豆子!
这瘦小的少年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猛地将手中那根当拐杖的破木棍,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掌柜那张开的、流着口涎的嘴巴狠狠捅了过去!
完全是街头混混打架的野路子!
毫无章法,却带着一股被逼到绝境的狠戾!
噗!
木棍的前端狠狠捅进了掌柜的嘴里!
虽未造成太大伤害,却成功阻了他一瞬!
“小杂种!
”
掌柜的又惊又怒,猛地扭头,一把攥住木棍,枯瘦的手上青筋暴起,就要发力将豆子连人带棍甩飞!
就在这电光火石、掌柜的注意力被豆子引开的刹那——
张清明眼中厉芒爆闪!
他等的就是这一瞬!
左臂的剧痛和麻痹如同跗骨之蛆,但丹田里那点被压榨到极限的龙虎山道力,混合着百棺滩搏杀、油库死战、沉渊逃生所磨砺出的、如同钢铁般的凶悍意志,如同沉寂的火山猛地爆发!
他不再压制左臂那股被掌柜邪气引动的暴戾煞气,反而借着这股阴寒剧痛,将全身的力量、意志,连同那离火膏药的霸道灼热,全部拧成一股绳,悍然注入那只缠满布条的左掌!
“沉渊的煞气——还给你!
”
一声炸雷般的低吼!
张清明的左掌,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决绝,猛地向前拍出!
不是拍向掌柜的身体,而是狠狠拍向掌柜那只抓向林薇薇、此刻正攥着豆子木棍的枯瘦手腕!
这一掌,快!
狠!
绝!
掌风未至,一股混合着沉渊水底淤泥的阴寒、水眼深处积郁数百年的怨毒、以及被强行点燃的“钥匙”
暴戾残气的恐怖气息,如同出闸的凶兽,率先扑面而来!
掌柜的绿豆眼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骇!
他感觉到了!
那股气息,比他修炼的邪法更加污秽,更加暴戾!
那是真正沉渊的味道!
是足以污染、反噬他本源的剧毒!
他想躲!
想抽手!
但迟了!
“啪——!
!
!
”
一声沉闷至极的肉体碰撞声!
张清明那只缠满布条、掌心灼热如烙铁的左掌,结结实实地印在了掌柜枯瘦的手腕上!
接触的瞬间,布条下那贴“离火拔毒膏”
猛地爆开!
灼热的药力混合着被引动、被强化的沉渊煞气,如同烧红的钢针裹挟着万年冰毒,狠狠扎了进去!
“呃啊——!
!
!
”
掌柜的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
那声音尖锐扭曲,充满了无法置信的痛苦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那只被拍中的手腕,皮肤瞬间变得一片青黑,如同浸了墨汁!
无数细密的、如同冰裂纹般的黑色纹路,顺着他的手臂疯狂向上蔓延!
速度快得惊人!
他触电般猛地甩开攥着的木棍和豆子,如同被滚油泼中,整个人踉跄着向后猛退,撞翻了身后的博古架!
稀里哗啦!
破瓷烂瓦、铜佛字画砸了一地!
“我的手!
我的手!
”
掌柜的抱着那条迅速变得青黑、僵硬、如同朽木般的手臂,脸上的油滑笑容早已被极致的痛苦和怨毒取代,绿豆眼死死瞪着张清明,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你……你竟敢……用沉渊的毒……反噬我?!
府库不会放过你!
沉渊里的东西……更不会放过你!
你们……都得死——!
”
他话音未落,那条青黑僵硬的手臂猛地一颤,皮肤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疯狂蠕动、挣扎!
紧接着,“噗嗤”
一声轻响!
手腕被张清明拍中的地方,皮肤猛地破裂!
一股粘稠、漆黑、散发着浓烈尸臭和硫磺味的液体,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
液体中,隐约可见几条细长的、如同黑色线虫般的东西在疯狂扭动!
“呃……”
掌柜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怪异的嗬嗬声,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眼白迅速上翻,只剩下一点绿豆大小的黑色瞳孔,死死地、怨毒地“钉”
着张清明。
“走!
”
张清明看也不看掌柜的下场,强忍着左臂那股煞气反冲带来的撕裂般剧痛和更深的冰冷麻痹,一把拉起惊魂未定的林薇薇,另一只手拽住吓傻的豆子,“此地不宜久留!
”
三人跌跌撞撞冲出“听雨斋”
那扇歪斜的木门。
门外灰蒙蒙的天光刺得人眼睛生疼,但空气里那股令人窒息的腐朽怨毒气息却淡了许多。
“清明哥!
你的手!
”
林薇薇声音带着哭腔,惊恐地看着张清明的左臂。
那缠着的布条已经被掌柜手腕喷出的黑液腐蚀得破破烂烂,露出的皮肤一片骇人的青紫色,并且那青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而顽固地向上蔓延,已经越过了手肘!
“死不了!
”
张清明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带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气。
他扯掉破烂的布条,露出掌心。
那贴“离火拔毒膏”
早已在刚才的爆发中化为焦黑的药渣,黏在青紫的皮肤上。
一股深入骨髓的阴寒伴随着针扎似的灼痛,正顺着臂骨疯狂向上侵蚀。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棚户区破败杂乱的屋顶,投向远处黑沉沉的老河岔河堤轮廓。
“府库的狗鼻子,沉渊的脏爪子……”
他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淬炼过的、更加冰冷的狠戾,“都他妈闻着味儿了。
债,一笔一笔算。
陈斌的份,一起算!
”
他拖着那条颜色诡异、爬满青紫色斑纹的左臂,迈开脚步,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重。
“沉渊的线头,老子一根一根,全他妈薅出来!
”
张清明拖着那条颜色诡异、爬满青紫色斑纹的左臂,每一步都像拖着块沉重的寒冰。
林薇薇搀着拄拐、脸色惨白的豆子,紧紧跟在他身后。
三人沉默地穿过一条条狭窄、堆满垃圾的巷子,朝着老河岔的方向疾走。
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煤烟、腐烂菜叶和若有若无的水腥气。
“清明哥,那老瞎子说膏药撑不了多久……”
林薇薇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焦虑,目光不时扫过张清明那条手臂,那青紫色已经蔓延到了肩膀下方,皮肤下的血管隐隐透出不祥的暗色。
“撑到地方就行。
”
张清明头也没回,声音嘶哑却异常平稳,“沉渊的‘线’还在豆子身上缠着,府库的‘钥匙印’断了根,可线头没拔干净。
秦老瞎子说的‘沉渊泪’,那掌柜的说的‘族谱’,还有那口压着水眼的金斗……都指着同一个地方。
”
“老河岔?”
豆子拄着破木棍,小脸煞白,声音发虚,“还……还回去?”
“,不回去,这债怎么清?”
张清明脚步不停,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前方越来越密集、如同迷宫般的破败窝棚,“陈斌用命换来的时间,不能白费。
”
“感觉……城里好多‘空壳子’……”
林薇薇突然停下脚步,警惕地望向一条斜岔出去的小巷深处,“比之前……更‘僵’了……像……像被抽了魂的木偶……在到处……乱晃……”
张清明也察觉到了异样。
巷子里,几个穿着破旧工装的身影正漫无目的地来回走动,动作比他们之前见过的“空壳子”
更加僵硬、迟滞,空洞的眼窝茫然地直视前方,对三人的存在毫无反应。
空气里那股沉甸甸的怨毒气息似乎淡薄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混乱的……死寂。
“府库的头儿没了,”
张清明冷冷道,“底下这些‘线’就乱了套。
正好,省得麻烦。
”
他们避开那些游荡的“空壳子”
,终于钻出棚户区密集的“肠子”
,眼前豁然开朗。
浑浊的老河岔横亘在前,宽阔的河面在铅灰色的天幕下泛着油腻的微光。
河堤歪斜,岸边长满一人多高的枯黄芦苇,在风中发出沙哑的摩擦声。
空气中那股浓重的水腥气扑面而来,还混杂着一股……极其微弱的、令人心悸的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