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把那张写满量子算法问题的纸条夹进笔记本时，指尖还沾着咖啡杯沿的热气。他刚走出会议室，走廊尽头的打印机正咔嗒咔嗒吐出一叠文件，大番薯蹲在旁边，一边吹着烫手的纸页，一边嘟囔：“这回可算没说错数据，连防火墙都没真着火。”
老夫子没接话，手机却震动起来。屏幕一闪，金手指弹出红色提示：【检测到异常外联行为，源地址位于市场部b区终端，目标Ip与老赵家族企业服务器历史记录匹配度98.7%】
他脚步一顿，转身走向监控室。
调取录像不到三分钟，画面里出现一个穿It工装的男人，胸前挂着工牌，正低头走进市场部办公区。老夫子眯眼盯着他的鞋底——一抹暗红泥土粘在右后跟，像是从某个常年不扫的厂区蹭来的。
“这不是咱们公司的技术外包。”他自言自语，“他们从来不穿这么新的鞋。”
大番薯凑过来，手里还捏着半张打印纸：“哥，你说这人是来修电脑的，还是来偷报价单的？”
“两者都做。”老夫子合上平板，“但得让他自己把硬盘打开给我们看。”
十分钟后，三人躲在茶水间开了个紧急碰头会。秦先生刚修完前台的扫描仪，袖口卷到手肘，听见计划后差点笑出声：“你们让我去电梯口等着抓人？我还以为今天轮不到我动手。”
“你不动手，你动嘴。”老夫子说，“等他跑，你就喊‘十八层跳下去也得打卡下班’，吓他一跳。”
大番薯紧张地搓着手：“那……那我要是洒偏了呢？洒到别人身上怎么办？”
“洒到别人身上，我们赔奶茶。”老夫子拍板，“洒到他电脑上，我们赢。”
计划定下，执行时间定在下午两点十五分——那是市场部最忙、人流最多的时段。
大番薯端着一杯刚泡好的黑咖啡，慢吞吞晃到走廊拐角。他深吸一口气，脑子里反复播放老夫子的话：“假装绊一下，别太狠，别把自己摔了。”
可当他看见那个It男抱着笔记本走出来时，心跳直接撞上了喉咙。
那人眼神冷，走路轻，像只随时准备溜走的猫。
大番薯手一抖，整杯咖啡泼了出去，不偏不倚全浇在对方键盘上。
“哎哟！”他惊叫，“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站稳！”
周围几个同事立刻围上来。有人递纸巾，有人提议拿去It室烘干。It男脸色微变，迅速合上电脑盖子，语气生硬：“不用了，私人设备，我自己处理。”
“等等。”老夫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人群后，笑容温和，“公司规定，任何外来设备在办公区域损坏，都要登记备案。您这台机器，总得让我们拍个照吧？”
It男眉头一皱，往后退了半步：“没必要，我只是来做系统巡检的。”
“那就更该配合了。”老夫子往前一步，目光落在对方紧攥的电脑包拉链上，“毕竟您现在拿着的，可是刚刚连过我们核心报价系统的设备。”
话音未落，金手指已启动光学穿透扫描模式。
【正在解析硬盘数据流……】
【发现加密隧道协议：tunnel-x3】
【上传频率：每小时一次】
【目标服务器Ip：192.168.74.102（确认为老赵集团财务内网）】
老夫子嘴角微扬。
“有意思。”他说，“您这台‘巡检机’，怎么一直连着老赵家的财务系统？咱们上季度给东南亚客户的折扣方案，是不是也顺便传了一份过去？”
空气瞬间凝固。
It男瞳孔一缩，猛地拉开背包，把U盘塞进口袋，转身就往消防通道冲。
“秦先生！”老夫子喊了一声。
早已守在电梯厅的秦先生立刻按下紧急封锁键，所有下行电梯“叮”地一声全部停运。他抬头一看，那家伙果然转向楼梯间，身影一闪就没入楼道。
“哥们儿！”秦先生拔腿就追，边跑边喊，“十八层呢！你真不怕累趴下？”
楼梯间里脚步声交错，回音乱窜。It男一口气冲到十楼，呼吸已经开始发颤。七楼转角处，秦先生一把拽住他背包带子，差点把自己带倒。
“你……你别逼我动手！”It男喘着粗气，挥拳要甩开。
秦先生顺势松手，那人收力不及，踉跄几步撞在墙上。U盘从口袋滑出，滚落到台阶边缘。
“动什么手？”秦先生弯腰捡起U盘，吹了吹灰，“这玩意儿又不能当饭吃。”
几分钟后，老夫子带着保安赶到。他接过U盘，对着光看了看，点头：“够写三份检讨了。”
大番薯也气喘吁吁地爬上来，衣服上还留着咖啡渍：“哥，我……我洒得怎么样？”
“满分。”老夫子把U盘放进证物袋，“下次可以考虑用冰美式，降温效果更好。”
市场部门口，公告栏前围了一圈人。人事主管正在贴一份《关于禁止外部设备接入公司网络的通知》，底下还有张新照片——正是那位“It支持人员”的工牌特写。
老夫子站在人群外，手机再次震动。
金手指弹出新消息：【监测显示，老赵家族服务器Ip已切断所有连接请求，最后一次访问时间为14:32，内容为“删除临时日志”。】
他笑了笑，顺手把通知拍了下来。
大番薯凑过来问：“接下来咋办？”
“等。”老夫子说，“等他们再派人来。”
“再来咱还能用咖啡吗？”
“不一定。”老夫子望着市场部玻璃门上的倒影，“下次可能是茶，也可能是果汁。反正只要他们敢进，我们就敢泼。”
秦先生这时走过来，手里拎着两瓶矿泉水：“给你们带的。对了，刚才楼下保安说，那人临走前嘀咕了一句——‘你们老板是不是长了双透视眼’。”
老夫子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我不是透视，我只是记性好。”
大番薯眨眨眼：“那你记得我上周五请谁吃了麻辣烫吗？”
“你不提我都忘了。”老夫子瞥他一眼，“是你自己吃完拉肚子，非要说是火锅店的问题。”
“那能一样吗？”大番薯不服，“我那是被冤枉的。”
三人正说着，市场部经理匆匆赶来，手里拿着一叠赔偿单：“老夫子，这台电脑维修费大概八百，公司走流程报销吗？”
“不报。”老夫子摇头，“让大番薯个人承担。”
大番薯瞪大眼：“啊？我这不是立功了吗？”
“立功归立功。”老夫子把矿泉水瓶捏扁，扔进垃圾桶，“但咖啡是你洒的，钱就得你掏。”
“这也太狠了吧！”大番薯哀嚎，“我下个月奶茶预算全没了！”
“放心。”秦先生拍拍他肩，“我认识楼下新开的珍珠摊老板，买十送一。”
“真的？”大番薯眼睛一亮。
“假的。”秦先生咧嘴一笑，“我还指望你请我吃顿饭呢。”
笑声在走廊里散开。阳光斜照进来，映在公告栏的玻璃上，刚好挡住那行“严禁未经授权设备接入”的最后一笔。
老夫子转身往办公室走，路过打印机时顺手抽出一张刚打好的文件。
纸上第一行写着：《关于市场部信息安全升级的初步提案》。
他拿起笔，在标题下方划了一道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