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四十分,天刚亮。
老夫子站在创业园东门口,手里拎着两个早餐袋。
秦先生从马路对面小跑过来,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
“等很久了?”他接过一个袋子,咬了口煎饼。
“刚到。”老夫子把另一个袋子递过去,“吃快点,八点前要离开。”
两人穿过园区主路,直奔b座。楼体看着挺新,玻璃外墙有点反光。他们没走正门,绕到侧边电梯间上了三楼。走廊安静,只有空调嗡嗡响。
307号工位在转角处,门口挂着一块金属牌,已经拆了,只剩底座一圈胶印。老夫子蹲下看了看,伸手摸了摸那块痕迹。
“就是这儿。”他说。
秦先生掏出手机开始录像。刚拍两秒,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一个穿黑夹克的男人大步走过来,肩膀宽,走路有点瘸。
“你们干什么?”他站定,声音压得很低。
老夫子直起身,“我们想找‘恒远智联’的人谈合作。”
“没有这家公司。”黑夹克挡在门前,“这区域不对外开放,马上离开。”
“我们只是问个路。”秦先生往后退半步,“没必要这么凶吧?”
黑夹克伸手推了他一把。秦先生踉跄一下,撞在墙上。
老夫子没动,但手指悄悄滑过手机屏幕,金手指启动。实时数据流立刻浮现:对方语速比正常快百分之二十,右肩肌肉紧绷,左耳银环轻微晃动——这是紧张时的微动作。
不是物业。
“对不起啊,我们这就走。”老夫子拉着秦先生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假装整理背包,趁机对着走廊天花板拍了一张。
金手指自动聚焦墙角:那块被清理过的铭牌底座边缘,残留一道细长划痕,形状与“恒远智联科技”六个字的字体匹配度98.6%。时间戳显示拍摄成功的同时,系统提示音震动了一下。
——检测到异常通讯信号。
老夫子低头看手机,后台抓取到黑夹克口袋里的手机正在发送加密短讯,内容无法读取,但接收方Ip归属地为本市城北数据中心,运营商登记名为“张立”。
更关键的是,十分钟前,这个号码曾接入公司内网一次,登录设备mAc地址与行政部某台备用电脑一致。通话记录显示,两周前该号码与该电脑使用者有过一次十七分钟的通话。
线索锁住了。
老夫子把手机收好,脸上不动声色。
两人走到楼下,秦先生还在喘气,“那人绝对有问题!保安哪有这么野蛮的?”
“他不是保安。”老夫子停下脚步,“是雇来的。”
“谁雇的?”
“现在还不知道。”老夫子打开地图软件,标记当前位置,“但他刚才拦我们的时机太准了。我们一进楼,他就出现。说明有人盯着这里。”
“你是说……公司里有人通风报信?”
“不然呢?”老夫子笑了笑,“一个空壳公司注册地,突然冒出个打手,还刚好会中文、懂流程、知道我们要来?天下没这么巧的事。”
秦先生皱眉,“可行政部那块咱们不能随便查啊,权限不够。”
“不用我们查。”老夫子把早餐袋塞进垃圾桶,“让系统自己找。只要那个人再打电话,金手指就能顺藤摸瓜,把关联节点一个个挖出来。”
他们上了公交,车上人不多。老夫子靠窗坐着,手机一直开着后台监控界面。信号源暂时静默,但轨迹线还在。
秦先生低声问:“接下来怎么办?”
“等。”老夫子盯着屏幕,“他今天既然敢出面,就不会只干一次。只要再联系雇主,我们就知道下一个环节是谁。”
车窗外阳光照进来,晒在手机屏幕上。那串号码静静躺在分析框里,旁边标注着“待验证关联”。
几分钟后,信号跳动了一下。
老夫子迅速点开追踪模块,发现张立的手机刚刚连接过创业园附近的公共wi-Fi,登录账号名叫“南园3号临时访客”,使用设备型号为某款老旧安卓机。这种机器通常不会长期持有,用完就扔。
典型的 disposable 工具。
但他忘了,金手指不仅能抓通讯记录,还能反向调取wi-Fi日志。
老夫子输入指令,请求调取过去七十二小时内所有通过该账号上网的设备信息。系统响应很快:除了张立的手机,还有另一台设备曾在凌晨两点接入,停留时间三分钟,未进行任何网页浏览,但上传了一个小文件包。
文件已删除,无法恢复。
可上传行为本身留下了痕迹。
目标Ip地址指向一个匿名云存储服务,注册邮箱是随机字符加数字组合,付款方式为虚拟币。常规手段追不到头。
但金手指有个特殊功能:行为模式比对。
它将这次上传的时间、频率、操作路径与数据库中数百起类似事件对比,最终弹出一条高匹配提醒:**相似度87.4%,最近一次同类行为出现在三个月前,涉及某供应商围标案,幕后操作者与财务部某职员有关。**
老夫子眯起眼。
财务?
他记得上个月应急小组审查预算时,有人偷偷修改了一份报销单的审批流向。当时以为是系统误判,后来不了了之。
现在看来,不是误会。
是试探。
他把这条线索归档,备注:“张立→行政部通话→财务异常操作→老赵利益链延伸?”
秦先生看他写东西,“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老夫子合上手机,“为什么这个人要特意来赶我们走?明明注销账号之后,公司名也撤了,按理说没人能查到什么。”
“可他还是来了。”
“说明他不确定我们掌握多少。”
“所以他要阻止一切可能的风险。”
“对。”老夫子点头,“他怕的不是公司查,是怕我们知道这个地方真的存在过运营痕迹。”
“那我们现在就掌握了主动权。”
“没错。”老夫子把手机放进口袋,“接下来,只要他再动一次,我们就能顺着网线,把他背后的人拽出来。”
公交车到站,两人下车。
刚走出十米,老夫子手机震动。
是金手指的紧急提示:张立的手机刚刚拨出一通电话,持续四十七秒,对方号码仍未实名,但基站定位显示——**通话地点位于公司大楼西侧停车场入口**。
而那个位置,正好是某些中层干部常去抽烟的地方。
老夫子停下脚步。
“他还在监视我们。”
“你说谁?”
“那个通风报信的人。”老夫子抬头看向远处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他以为自己藏得好。但他不知道,每一次传话,都在给自己钉棺材板。”
秦先生咽了口唾沫,“你要现在动手查吗?”
“不急。”老夫子笑了笑,“让他再打一次。打得越多,漏得越多。”
他们继续往前走。阳光越来越强,照在地上一片白。
老夫子忽然说:“你还记得丁吗?”
“运营部那个技术员?”
“对。”
“怎么了?”
“他女儿的助学金申请,是不是也被卡过流程?”
“你提这个干嘛?”
“我突然觉得。”老夫子眼神沉了下来,“有些人,不只是贪钱。”
“他们还想控制人。”
秦先生没说话。
两人拐进地下通道,信号断了几秒。等重新联网,老夫子打开录音备份功能,把刚才的所有线索串联成一条时间线。
就在他准备关闭界面时,金手指突然跳出一条新消息:
**检测到语音关键词匹配:‘处理干净’‘别留记录’‘老板说不能再出事’**
来源:张立十分钟前的通话录音片段(环境噪音过滤中)
关联度评估:高度疑似指向内部协调指令
老夫子盯着那句话看了五秒。
然后他抬起头,对秦先生说:
“他们怕了。”
“怕什么?”
“怕我们知道的,比他们想象的多。”
他转身往回走。
“你去哪儿?”
“回去。”
“不是说好先不惊动吗?”
“计划变了。”
“为什么?”
因为老夫子看到,那通电话结束后,张立并没有离开园区。
而是走进了附近一家便利店,买了一瓶水,又给手机充了五分钟电。
充电时,他把手机放在柜台上,背面朝上。
摄像头扫到了屏幕一闪而过的通知栏内容。
其中一条微信消息预览写着:
“楼上说,盯紧昨天那两人,特别是戴眼镜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