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站在南园巷口,手里捏着一张便利店的收据。
他刚从监控系统里调出张立的行动轨迹,那人买水时用的是现金,但充电那五分钟,手机自动连上了店里的wi-Fi。金手指抓到了一次短暂的身份验证——设备号、登录时间、Ip分配记录,全都对得上。
这不是巧合。
老夫子把收据塞进口袋,抬头看了眼巷子深处。三栋老旧居民楼围成一个U形,电线在头顶乱成网,晾衣绳挂着湿衣服滴水。他没走正门,绕到后侧楼梯,脚步很轻。
三楼后间窗户拉着窗帘,但边缘有条缝。他贴墙靠近,透过缝隙看见屋里有人影晃动,正在翻包。
就是这儿了。
老夫子从工具包里抽出一张白纸,写了几个字,折成小块,从门缝底下推了进去。
屋里的动作停了。
几秒后,门内传来脚步声。门开了一条缝,张立探出半个身子,眼神警惕。
“你谁?”
“物业。”老夫子指了指楼道电箱,“查线路老化。”
“刚才没人通知。”
“临时安排的。”老夫子把手里的钳子晃了晃,“顺便看看有没有私拉电线的。”
张立没让开。
老夫子也不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故意说:“哦对了,刚才楼下便利店老板问我,是不是你们这层租户留了张字条在他柜台?写的是‘别多管闲事’。”
张立瞳孔缩了一下。
老夫子看在眼里,嘴角微动。
他转身要走,又停下:“还有件事。你手机充完电的时候,屏幕亮了一下。微信弹了条消息,说‘盯紧那个戴眼镜的’。”
门缝猛地合上。
老夫子没回头,慢慢走下楼梯。走到二楼时,他听见上面有翻窗的声音。
他笑了笑,掏出手机,打开金手指的热源追踪模式。
三楼后间的温度信号还在,说明人没真跑。
只是躲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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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老夫子拎着一把修锁工具回来。
门锁没坏,但他知道这种老式弹簧锁有个毛病——钥匙插一半扭动,能从外面用铁丝勾开。他试了两次,咔哒一声,门开了。
屋里没人。
床铺空着,桌上剩半杯水,背包不见了。
但空调外机的震动感不对。他伸手摸了摸墙壁,发现隔壁单元的空调主机在运转,而这间屋的管道却发烫。
他掀开窗帘一角,看向对面楼。
三楼,同一位置,有个男人站在窗边,正拿着望远镜往这边看。
老夫子不动声色,关上窗,坐到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
五分钟后,他接通了一个伪装成快递公司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喂,张师傅吗?你昨天寄的包裹被退回了,地址不详。”
对方沉默两秒:“我没寄过东西。”
“那你手机号为什么登记在南园巷17号三楼?”
“打错了。”电话挂断。
老夫子把通话录音导入金手指,启动声纹比对。三秒后,结果显示:与威胁丁时使用的匿名邮件语音提示,匹配度91.3%。
他合上电脑,起身离开。
刚走到楼下,手机震动。
金手指提示:目标设备重新联网,位置锁定在城北网吧,登录账号为“游客023”。
老夫子拦了辆出租车。
“去城北电子市场,顺路带我拐个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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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吧在地下一层,空气浑浊。
老夫子戴着帽子进门,扫了一圈。角落靠墙的位置,张立正对着一台旧电脑,手指敲得飞快。
他在删记录。
老夫子走过去,直接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
“删不干净的。”
张立猛地抬头,脸色变了。
“你到底是谁?”
“你可以当我是客户。”老夫子打开自己电脑,“我想知道,是谁雇你去吓唬丁?”
“我不认识什么丁。”
“那你认识财务科的小李吗?三个月前,你也用同样方式吓过他,让他改报销单。”
张立的手顿住了。
“那次你收了五千,虚拟币结算。提现的时候,用了你妹妹的身份证。她在读大专吧?要是学校知道她哥哥在外面干这个,会不会影响助学资格?”
张立猛地站起来,椅子撞到墙上发出响声。
旁边几个人回头看。
老夫子没动:“你现在报警,他们只会查到你是怎么威胁别人的。你不报警,我可以帮你换个身份,离开这座城市。”
“凭什么信你?”
“凭我知道你每次紧张都会搓左手拇指。”老夫子指着他的手,“从便利店开始,你做了三次。现在也是。”
张立僵住了。
“你还记得丁女儿的助学金吗?”老夫子继续说,“你发的那封恐吓邮件,Ip是从老赵办公室附近的访客网络发的。你当时用的设备,mAc地址和行政部备用电脑一致。而那台电脑,只有老赵能调权限。”
“我不知道他是谁。”张立声音低下来,“我只是接活儿的人。”
“谁派的活?”
“中间人叫老陈,联系方式是暗网频道,交易用代号。”
“那你最后一次任务内容是什么?”
“盯住你们,别让你们查到恒远智联的事。还有……如果丁敢在评审会上支持你,就让我再发一次邮件。”
“邮件模板呢?”
张立犹豫了几秒,从裤兜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
老夫子接过展开,上面写着三行字:
“你女儿的名字出现在取消名单上。”
“别怪没人提醒你。”
“后果自负。”
他把纸条拍照存档,放进随身硬盘。
“老赵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说有个项目能赚钱,但你要捣乱。”张立苦笑,“我只负责执行,不问原因。”
老夫子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问:“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选你?”
“因为我够狠?”
“因为你有用完就扔。”老夫子关上电脑,“他知道你会怕,会躲,但不会反咬。所以他敢让你露脸。”
张立没说话。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老夫子站起身,“要么继续当棋子,等事情爆了被丢出去顶罪;要么把你知道的所有信息写下来,包括老陈的频道入口、交易时间、指令内容。”
“然后呢?”
“然后我会让你消失。”
“你要告发我?”
“我要救你。”老夫子看着他,“你以为你在帮人做事,其实你在帮别人毁掉自己。”
张立坐在那儿,手指慢慢松开。
十分钟后,他拿起笔,开始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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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时,老夫子走出网吧。
他手里多了个U盘,里面装着张立亲笔写的全过程记录,加上金手指自动生成的资金流向图、通讯日志、行为分析报告,已经能拼出完整链条。
老赵提供审批便利 → 空壳公司入场 → 虚构高价值项目 → 套取预付款 → 资金转移出境。
每一步都有痕迹。
他走进附近一家二十四小时咖啡馆,点了一杯黑咖啡,打开笔记本。
屏幕上,一份文档正在生成。
标题是《明日会议提案·附件一》。
他一条条核对证据:
- 张立的供述
- 匿名邮件Ip溯源
- 行政部通话记录
- 财务异常报销单关联
- 恒远智联股东结构穿透
全部闭环。
窗外路灯还亮着,街上开始有清洁工扫地。
老夫子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把U盘插进加密分区,拷贝完成。
他正准备关机,手机突然震动。
新消息来自金手指后台:
**检测到关键词:“处理干净”“别留记录”“老板说不能再出事”**
来源:张立三小时前的一段未发送语音草稿(已恢复)
关联评估:高度指向内部指令残留
老夫子盯着那句话看了一会儿。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玻璃窗外渐渐泛白的天空。
他轻轻说了句:
“这次轮到我了。”
他打开录音功能,按下播放键。
张立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
“老赵说,只要撑过评审会,钱一到账,所有人就能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