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光压下来的时候,叶焚歌正把那张焦边纸条塞进袖口。
她没再抬头看那道从岩层裂缝劈下来的红芒,也没理会被铁链吊着的少女突然睁眼说出的诡异话语。现在不是愣神的时候,再拖一秒,整座地宫都会变成南宫烈的炼丹炉。
“萧寒!”她吼了一声,声音炸在熔岩池上空,“别愣着,帮我压住这鬼地方的脉动!”
萧寒已经站到了她侧后方,寒霜剑横在胸前,左手按在剑脊上。他没说话,但脚下三寸冰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像蛛网般爬向四周石壁,试图冻结那些不断渗出翡翠毒液的裂口。
“你打算做什么?”他问,嗓音低得几乎被地宫的震颤吞没。
“把脏东西还回去。”叶焚歌咬破指尖,一滴血落在掌心,混着之前残留的火种,烧出一缕青烟,“他们拿我当容器,那就让我当一次施术者。”
她蹲下身,用血在地面划出一道逆旋纹路。线条歪歪扭扭,像是随手画的,可每一道转折都卡在石板缝隙的节点上,隐隐与地脉共振。
“药王谷的禁术,‘血契逆转’。”她一边画一边说,“不是救人用的,是专门用来反噬操控者的。前提是——得有个能装魂的冰窖。”
她回头看了萧寒一眼。
萧寒眉头一跳:“你想把我当容器?”
“你寒气入骨,经脉常年结霜,魂魄残缺反而成了优势。”叶焚歌冷笑,“装点外魂,正好补补漏风的窟窿。再说,你要是不同意,我现在就走,让那玩意儿在底下自己成神。”
萧寒沉默两息,忽然把剑插进地面:“动手。”
叶焚歌没客气,立刻将最后一丝火种沉入丹田。那点青焰一收,她整个人晃了一下,脸色瞬间发白。但她咬牙撑住,双手按在逆契阵两端,低喝:“开!”
阵纹亮起,血光猛地一颤。
被锁的少女发出一声闷哼,胸口像是被人从内部撕开,一道金影从她心口被硬生生扯出,缠在铁链上嘶吼挣扎。那是南宫烈的残魂,凝成实质,像一团燃烧的符纸,在空中扭曲变形。
“你敢——!”金影怒吼,声音却不像人,更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开口。
“我不仅敢,我还嫌你脏。”叶焚歌抬手一拽,逆契阵爆开,直接撕裂双生体胸腔。鲜血喷出的瞬间,她一脚踹在铁链接口处,整片锁链轰然崩断三根。
金影趁机反扑,顺着断裂的链子冲向叶焚歌面门。
萧寒剑未拔出,右掌凝霜成刃,横臂一挡。寒气与金影相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冰层炸裂,他手臂上的霜纹瞬间裂开数道。
“别硬接!”叶焚歌闪身挡在前头,掌心血火合一,猛地推出一掌。火焰呈扇形爆发,将金影逼退半丈,狠狠撞在岩壁上。
“现在!”她回头大喊。
萧寒拔剑,寒霜剑嗡鸣震颤,剑尖直指金影。
叶焚歌一把抓起那团魂雾,像扔垃圾一样甩向剑锋:“接着!免费赠送,概不退换!”
魂雾撞上剑身的刹那,整把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长啸。剑脊上浮现出一道古篆,笔画如血浇铸,一字一字浮现——
**人皇**。
萧寒瞳孔骤缩,整条右臂瞬间结冰,寒气逆流而上,直冲心脉。他闷哼一声,膝盖一弯,差点跪下。
“撑住!”叶焚歌一掌拍在他后背,火种顺着手掌渡入他经脉,强行冲开冻结的节点,“你现在要是倒了,我可没人抬棺,更没人帮我骂梦里那个嘴欠的自己!”
萧寒牙关紧咬,寒霜剑死死钉在地上,剑身不断震颤,仿佛里面关着一头挣扎的凶兽。那道“人皇”古篆越来越亮,金影被一点点压进剑脊,最终只剩一丝残光在剑刃上游走。
地宫震动渐渐平息。
被锁的少女身体开始发白,皮肤表面浮出细密冰晶,像是霜花在缓慢绽放。
她抬手,指尖轻轻触碰叶焚歌掌心的剑印。
“他们用我骨作鼎……”她声音轻得像风吹灰烬,“你血为引……真正的祭坛,不在地宫。”
话音落下,整个人化作冰尘,随风散尽。
叶焚歌站在原地,手还悬在半空。
忽然,萧寒左眼传来一声脆响。
黑布炸开,碎片飞溅。
一只金色的瞳孔睁开,映出地宫残火,也映出叶焚歌惊愕的脸。
那眼睛里没有温度,也没有情绪,只有一片沉寂的金芒,像是某种古老存在的注视。
叶焚歌下意识后退半步。
“萧寒?”
那人没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摸了摸左眼眶边缘。指尖沾了血,他低头看了一眼,又抬头看她。
“我不是萧寒。”他说,“我是被选中的。”
叶焚歌冷笑一声,火剑瞬间横在胸前:“选你个头!你要是敢动一下,我现在就烧了这把破剑,让你魂飞魄散!”
那人却没动,只是盯着她,金瞳深处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像是回忆,又像是叹息。
“你梦里的纸条……”他忽然开口,“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实?”
叶焚歌心头一震。
她没回答,但手指微微发紧。
那人缓缓站直,寒霜剑依旧插在地面,可剑身上的古篆仍未消散。他低头看着那行字,声音低沉:“这不是巧合。梦,已经开始改写规则了。”
“改你妹!”叶焚歌一脚踢在剑柄上,寒霜剑“当啷”一声飞出三尺,“现在谁也别跟我扯玄乎的,你要是还想装失忆,咱们就地再打一场,看是你这双金眼厉害,还是我这把火剑够狠!”
那人没去捡剑,只是静静站着,金瞳倒映着她怒火燃烧的脸。
片刻后,他忽然抬手,从怀里掏出一块布巾——和她袖口那张纸条一样焦边,一样皱巴巴。
“三天前。”他低声说,“我在梦里见过这张纸。”
叶焚歌僵住了。
那人把布巾展开,上面一行字,墨迹未干:
**“这届宿主废了,饭都不会做!”**
她盯着那行字,喉咙发干。
这不是复制品。
这是……另一张梦中纸条。
而它,也不该出现在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