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心石裂开一道细缝的瞬间,夜澜感受到体内残存的灵力被一股力量牵引着重新汇聚。那不是普通的恢复,而是经过幻天塔第一层提纯后的精纯之力,顺着经脉奔涌而下,直冲剑脉。
他没动,只是握紧了幽冥剑。
剑身轻震,寒意与雷光在刃口交织,一圈圈螺旋状的剑罡缓缓成型。空气中有细微的噼啪声响起,那是雷意渗透进冰霜的痕迹。他的呼吸很稳,面具下的右脸还在渗血,但他顾不上这些。
刚才那一击,是五个人拼尽全力换来的破绽。
雷嗔的雷柱撕开了黑气的封锁,铁无锋的金属性震荡打断了地脉连接,白枭的最后一道琴音冻结了混沌流动的节奏,幽瞳从虚空中跃出的那一爪逼得玄尘子回防。所有人把机会交到了他手上。
现在轮到他出手。
玄尘子站在阵眼中央,左手按在左脸,黑色血管在他皮肤下游走,像活物般扭动。他低头看着发间的塔心石,指尖轻轻抚过那道裂缝。鲜血顺着肩头滑落,在道袍上晕开一片暗红。
他还站着,苍冥剑插在地面,黑气缭绕周身。
可夜澜知道,那一剑已经动摇了他的根基。
“就是现在。”夜澜心中默念。
右脚猛然踏地,青砖炸裂。墨色云纹长袍随劲风翻卷,衣摆自动延伸为半圆形阵图,将脚下残留的吸力波动尽数抵消。他借力腾空,身形如箭离弦,直扑玄尘子面门。
玄尘子抬头,瞳孔中的同心圆急速旋转,左手抬起,苍冥剑嗡鸣作响,就要拔剑迎击。
可夜澜的速度太快。
他在半空中变向,剑锋由劈转斩,手腕一转,剑刃划出一道极小的弧线,避开了正面碰撞。这一剑不求硬撼,只为切入死角。
剑尖擦着黑气屏障而入,精准刺入玄尘子左肩经络连接处。
一声闷响。
玄尘子身体一震,脚步踉跄后退半步。黑气从伤口溢出,像烟雾一样扭曲飘散。他低头看向肩头,鲜血顺着臂膀流下,滴落在地。
夜澜落地,迅速后撤三步,持剑而立。
风卷起他的衣角,面具裂痕深处,血丝仍在蔓延。他没有抬手去擦,只是死死盯着玄尘子的反应。
那一剑,伤到了他。
不只是肉身,更是气势上的压制。
玄尘子缓缓抬起手,抹去嘴角一丝血迹。他的眼神变了,不再完全是混沌的狂乱,有一瞬的清明闪过。他看着夜澜,声音低沉:“你……真的要走到这一步?”
夜澜没回答。
他只感觉到体内的灵力仍在缓慢恢复,幻天塔第一层的时间流速差让他比外界快了许多。虽然经脉仍有滞涩感,但足够再出一剑。
刚才那一击,是他突破极限的结果。双生灵脉冰雷交汇,加上幻天塔提纯的灵力,才勉强破开对方防御。若再来一次,未必还能成功。
但他必须压住这口气。
不能退。
一旦让玄尘子稳住阵脚,重新掌控地脉,下一次遭殃的就是他们。
夜澜抬起剑,指向玄尘子。
剑尖微颤,冰霜与雷光缠绕不休。
玄尘子握紧苍冥,黑气再次翻涌。他的左肩伤口不断渗血,可战意未减。他一步一步向前走来,每一步落下,地面都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你以为,靠一群废物帮你,就能赢我?”他冷笑,“这座宗门,是我三百年前亲手建的。阵眼之下埋着八位守护者的骨灰,地脉连通幽冥渊底。你不过是个重生的残魂,凭什么站在这里指手画脚?”
夜澜依旧沉默。
他知道对方是在动摇他的心神。可他也清楚,这些话里藏着真相——玄尘子确实曾是守护者,也曾试图阻止混沌入侵。但他吞噬同僚,沦为傀儡,早已背离初衷。
这不是师徒对决,而是清算。
玄尘子逼近十步之内,苍冥剑高举,黑气凝聚成刃,直劈而来。
夜澜横剑格挡,两剑相撞,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冲击波震得四周残垣断壁轰然倒塌,碎石飞溅。
他被震退两步,右腿膝盖微微下沉,鞋底在青砖上划出一道深痕。虎口发麻,幽冥剑几乎脱手。
对方的力量,依然强于他。
可夜澜没有退缩。他立刻反手一撩,剑势如瀑,逼得玄尘子收剑回防。紧接着踏前一步,剑影交错,连续三记快斩直取咽喉、胸口、腰腹。
玄尘子接连后退,黑气缠绕手臂格挡,每一次碰撞都激起阵阵能量涟漪。
夜澜的攻势越来越猛。每一剑都带着冰雷之力,封死退路,逼其硬接。他不再追求技巧,而是用最直接的方式施加压力。
玄尘子终于露出一丝惊色。
他没想到,这个曾经被他视为棋子的年轻人,竟能在短短时间内成长至此。
“你还藏着什么?”玄尘子低吼,苍冥剑横扫,黑气化作巨浪拍向夜澜。
夜澜侧身闪避,剑锋顺势划过黑气表面,留下一道裂痕。他借力跃起,空中翻身,剑尖直指玄尘子眉心。
玄尘子举剑阻挡,却被这一击的冲力逼得单膝跪地。
尘土飞扬。
夜澜落地,剑尖再度指向对方咽喉。
全场寂静。
玄尘子单膝撑地,肩头鲜血不断滴落,黑气因伤势失控,在周身胡乱窜动。他抬头看向夜澜,眼中同心圆缓缓停止转动。
“你赢了一招。”他喘息着说,“但这场局,你还没看懂。”
夜澜冷冷看着他:“我不需要看懂。我只需要让你倒下。”
玄尘子忽然笑了。笑声沙哑,带着几分悲凉。
“好,很好……这才是我期待的夜澜。”他慢慢站起身,握住苍冥剑的手更加用力,“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能走多远。”
话音未落,他猛然挥剑。
黑气如潮水般涌出,地面裂缝中喷出漆黑雾气,整个广场开始震动。阵眼深处传来低沉轰鸣,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夜澜立刻后退,剑横胸前。
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玄尘子举起苍冥,剑尖指向天空。黑气凝聚成柱,直冲云霄。乌云翻滚,雷声隐隐,却不是雷嗔引动的天雷,而是混沌之力在召唤某种存在。
夜澜握紧幽冥剑,体内灵力再次加速流转。
他不能等。
下一秒,他冲了出去。
剑光如电,直斩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