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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堂内的烛火被穿堂风掠得微微摇曳,青鹤拄着龙头拐杖缓步走到堂中,袍角扫过青砖地面时带起细碎声响。他并未急于落座,而是抬手拂过颌下银髯,目光缓缓扫过堂内众人 —— 林文轩握扇的手指微微收紧,陈三枪按在刀柄上的手松了半分,唯有周羽依旧端坐主位,眼神平静如深潭,这份定力让青鹤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老夫麒麟青鹤,忝为麒麟阁第七十三代阁主。” 老者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厚重,“诸位或许只知麒麟阁专司情报,却不知这阁名背后,是两千年未断的薪火。”

凌霜扶着爷爷的手臂,指尖仍在微微发颤。

青鹤拍了拍她的手背,眼神柔和了许多:“霜儿,全名麒麟凌霜,五岁那年接过阁主令符信物,是麒麟阁的储君。” 他转头看向周羽,语气重归肃穆,“周将军可知,这麒麟阁的根,扎在战国云梦山?”

周羽眉心微动:“莫非与鬼谷子先生有关?”

“将军好见地!” 青鹤眼中精光一闪,拐杖顿地发出 “笃” 的一声轻响,“正是鬼谷子王诩先生初创此阁,以‘观阴阳开阖,知存亡门户’为根本。当年苏秦佩六国相印,凭的是阁中传下的《阴符经》揣摩之术;张仪以连横破合纵,用的正是《鬼谷子?忤合》篇‘计谋不两忠’的真谛。”

这话如惊雷般在堂内炸开。林文轩猛地站起身,折扇 “唰” 地展开又合上:“阁老此言当真?那汉初三杰之一的张良,传闻得黄石公授书,莫非也是……”

“子房不仅是阁中人,更是第六代阁主。” 青鹤淡淡颔首,语气里带着对先辈的敬意,“当年他以‘圯上纳履’之忍收揽民心,用‘四面楚歌’之谋瓦解楚军,哪一步不是麒麟阁千百年沉淀的智计?只是阁规森严,历代传人皆需隐于幕后,不求名垂青史,只求乱世安邦。”

陈三枪粗声粗气地插了话:“那你们认主的规矩,也是鬼谷子传下来的?”

“正是。” 青鹤走到堂中悬挂的《九州舆图》前,指尖点在中原腹地,“麒麟阁立下铁律:每逢天下分崩,必择明主而事。秦末择刘邦,汉衰辅光武,皆成济世之功;可唐末错信朱温,反倒助纣为虐,让阁中蒙羞百年。” 他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盯住周羽,“如今金兵南下,中原陆沉,老夫踏遍九州,见惯了藩镇割据、官吏贪腐,唯有将军你守隆兴、抗金贼、抚流民,所作所为,当得起‘明主’二字!”

凌霜在一旁听得心潮澎湃。她终于明白,为何爷爷总在深夜对着古籍叹息,为何要派自己探查周羽动向 —— 这根本不是简单的情报任务,而是麒麟阁延续千年的 “择主之试”。想起竹林中与吴远缠斗时,对方留手不杀的磊落,想起周羽善待自己手下的宽厚,想起婉儿姐姐待自己的真诚,她忽然挺直脊背,眼神变得无比坚定:“爷爷,周将军仁勇双全,确实值得麒麟阁托付!”

周羽缓缓起身,走到青鹤面前,深深一揖:“阁老抬爱,周某愧不敢当。只是抗金大业道阻且长,金人势大,秦桧奸佞,周某不过是尽匹夫之责罢了。”

“将军过谦了。” 青鹤抬手扶起他,拐杖顶端的金龙似乎在烛火下活了过来,“老夫来时已查清,将军暗中训练的‘破金弩营’,三个月内连破金人三座粮仓;收留的流民中,已选出两千精壮编入义军,这份远见卓识,岂是‘匹夫之责’能概括?” 他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绢册,递到周羽面前,“这是麒麟阁的《金源秘录》,记载着金人兵力部署、粮草囤积之地,更有秦桧与金人的密信副本 —— 此乃老夫的投名状。”

周羽接过绢册,指尖触到绢面的粗糙纹理,只扫了几行便瞳孔骤缩。

“阁老这份厚礼,周某却之不恭。” 周羽郑重将绢册收好,“只是结盟之事非同小可,周某有一问:麒麟阁愿以何种方式相助?”

青鹤笑了,银髯在烛火下泛着柔光:“麒麟阁在江南十七州皆有分舵,可为主公刺探情报、联络义士;阁中更有三百‘墨隐卫’,皆是能以一当十的死士,可执行暗杀、护卫之责。霜儿自幼熟读阁中兵书,精通谋略,日后可辅佐主公运筹帷幄。” 他看向凌霜,眼中满是期许,“霜儿,还不快见过主公?”

凌霜上前一步,对着周羽屈膝行了个标准的拜礼,声音清脆如玉石相击:“麒麟凌霜,愿为主公效犬马之劳!”

周羽连忙扶起她,心中激荡难平。他原本以为只是收服了一支江湖势力,没想到竟与传承千年的麒麟阁结下盟约,更得凌霜这般文武双全的助力。看向青鹤时,他的语气已满是敬重:“阁老放心,周某定不负麒麟阁所托,他日收复中原,必让百姓再享太平!”

青鹤抚掌大笑,笑声震得烛火跳跃不已:“好!老夫果然没看错人!今夜麒麟认主,当浮一大白!”

堂外忽然传来吴远的声音:“主公,凌姑娘的手下听闻阁主到来,都想进来拜见!”

“让他们进来吧。” 周羽朗声道。

九个黑衣人鱼贯而入,见到青鹤立刻跪倒在地,齐声高呼 “阁主!”。青鹤抬手示意他们起身,目光扫过这些浑身是伤却依旧挺直的汉子,沉声道:“从今往后,尔等便随凌霜辅佐周将军,抗金复土,这才是麒麟阁弟子该做的大事!”

“遵命!” 九人齐声应答,声音里满是振奋。

林文轩笑着摇开折扇:“主公得麒麟阁相助,如虎添翼!日后咱们有凌舵主的情报,何愁金人不灭?”

陈三枪更是兴奋得直搓手:“明日便可带着《金源秘录》去劫粮!让金狗尝尝咱们的厉害!”

周羽看着堂内意气风发的众人,又望向窗外沉沉夜色,只觉胸中热血沸腾。麒麟阁的加盟,就像一道光刺破迷雾,让抗金大业有了清晰的方向。他举起案上酒杯,高声道:“今夜与麒麟阁结盟,共谋大业!干!”

“干!” 众人举杯相碰,清脆的声响在主堂内久久回荡,穿透夜色,直向那风雨飘摇的中原大地而去。而谁也未曾察觉,青鹤望着周羽的背影,悄悄将一枚刻着麒麟纹的玉佩塞进凌霜手中,眼神里藏着更深的期许 —— 这不仅是一次结盟,更是麒麟阁赌上千年声誉的豪赌,而周羽,便是他们选中的、能改写天下命运的执棋人。

晚膳散时,已近亥时。隆兴府的夜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唯有廊下悬挂的红灯笼透出暖黄的光,将青石板路映得斑驳,风穿庭院竹丛,簌簌声混着墙角虫鸣,倒添了几分静谧的柔情。周羽本想亲自送青鹤与凌霜回房,却被青鹤笑着摆手拦下:“周将军忙了一日,该早些歇息。让吴统领送便好,老夫也想多跟这后生聊聊。”

吴远闻言,立刻上前一步躬身应道:“阁老放心,属下定将您与凌舵主安全送到。” 他今日换了身干净的浅灰色短打,腰间仍佩着那柄环首刀,刀鞘上的铜环随脚步轻晃,偶尔与衣料摩擦,发出细碎的 “叮” 声,倒比白日少了几分肃杀,多了些寻常后生的利落。

凌霜跟在青鹤身侧,月白色的短衫在灯笼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腰间粉色腰带系得妥帖,衬得她原本纤细的腰肢更显窈窕。她头发依旧挽着,素银簪子在灯下闪着微光,走在路上时,目光偶尔扫过吴远的背影,又飞快地移开,落在脚边的青石板上 —— 不知为何,一想到等会儿要单独跟吴远走一段,她的心跳就比白日打斗时还要快些,指尖下意识地绞着衣角。

青鹤的住处被安排在东跨院的 “听竹轩”,离暖阁不算远,三人同行的路不过半炷香光景。青鹤拄着龙头拐杖走在中间,故意放慢了脚步,目光落在吴远身上,语气和蔼:“吴统领今日在竹林的身手,老夫都听说了 —— 留手不杀,还能在霜儿全力攻击下稳占上风,这份定力与武艺,在你这个年纪里,实属难得。”

吴远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声音比平时低了些:“阁老过奖了,属下只是不想伤了凌舵主,毕竟…… 当时已察觉是误会。” 他说这话时,眼角余光不自觉地瞥了眼身侧的凌霜,见她耳尖似乎微微泛红,又赶紧收回目光,盯着脚下的石板路。

“误会也好,交手也罢,能看出你是个心善的后生。” 青鹤笑了笑,银髯在灯下晃了晃,“霜儿这孩子,自小在阁里长大,见惯了江湖厮杀,性子难免冷了些,说话也直,你多担待。” 这话看似是对吴远说,实则是说给凌霜听的 —— 他活了大半辈子,哪能看不出自家孙女对这后生的异样,不过是借着话头,给两人搭个台阶。

凌霜果然听出了爷爷的意思,脸颊更红了些,却故作镇定地轻咳一声:“爷爷,女儿家的性子,哪用您跟外人说。” 话虽这么说,语气里却没了白日的凌厉,反倒带了点小女儿家的娇嗔,连她自己都没察觉。

吴远听着这话,心里竟莫名一暖,原本有些僵硬的脚步也轻快了几分。说话间,三人已到听竹轩门口,丫鬟早已点亮了屋内的烛火,窗纸上映出暖黄的光影。青鹤转身看向吴远,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黄金麒麟佩,递了过去:“老夫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枚佩是阁里弟子的信物,留作纪念吧。”

吴远连忙双手接过,那玉佩触手冰凉,正面刻着缩小版的麒麟纹,背面刻着一个 “鹤” 字,显然是青鹤的私人物品。“多谢阁老厚爱,属下不敢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他想推辞,却被青鹤按住手。

“让你收你就收。” 青鹤眼神坚定,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护着霜儿,也好好辅佐周将军 —— 你们年轻人的路还长,往后互相扶持,才是正理。” 说罢,他不再多言,转身走进听竹轩,临进门时还特意回头,给了凌霜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惹得凌霜赶紧低下头,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

听竹轩的门关上,庭院里只剩下吴远和凌霜两人。红灯笼的光落在两人身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竹丛的簌簌声仿佛突然放大,让空气里多了几分微妙的尴尬。吴远站在原地,不知该先开口还是先迈步,凌霜也低着头,盯着脚边一颗小石子,手指绞着衣角的动作更频繁了。

“那个…… 凌舵主,我送你回房吧,你的住处在西跨院的‘映月居’,离这儿不远。” 还是吴远先打破了沉默,他声音有些干涩,说完就转身朝着西跨院的方向走,仿佛身后有什么追着似的。

凌霜看着他略显仓促的背影,忍不住 “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 —— 白日里在竹林那般沉稳的人,此刻倒像个被人戳穿心事的毛头小子。她快步跟上,两人并肩走在回廊上,中间隔着约莫一步的距离,谁也没再说话,只有脚步声与灯笼的晃动声,在夜里格外清晰。

西跨院的路比东跨院要长些,沿途要经过一片小竹林。月光透过竹叶缝隙洒下来,落在青石板上,形成点点碎银,风一吹,竹叶影子在两人身上晃来晃去,倒添了几分朦胧的柔情。凌霜走在后面,看着吴远的背影 —— 他肩背挺直,浅灰色短衫贴在身上,能看出紧实的肌肉线条,腰间的环首刀随着脚步轻晃,偶尔反射出一点冷光,却不再让她觉得危险,反倒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吴远,” 凌霜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轻了许多,带着点试探的意味,“白日在竹林里,我面上的轻纱掉下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会愣住?”

吴远的脚步猛地一顿,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兔子,猛地转过身,眼神慌乱地看着凌霜,手不自觉地又挠了挠头:“我…… 我没愣住啊,就是…… 就是当时情况太急,没反应过来。” 他这话显然没什么说服力,说完自己都觉得心虚,赶紧移开目光,盯着旁边的竹子,不敢看凌霜的眼睛。

凌霜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走上前一步,仰起脸看着他 —— 她比吴远矮了小半个头,仰起脸时,能清晰地看到吴远泛红的耳根,还有他紧张得微微发颤的指尖。“你骗人,” 凌霜的声音里带了点狡黠的笑意,“当时赵虎都看出来了,说你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连刀都忘了举。你老实说,是不是因为…… 我是女人,还是因为我长得好看?”

这话一出,吴远的脸 “唰” 地一下全红了,从耳根红到脸颊,连脖子都泛起了红色。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半天没吐出一个字,只觉得喉咙干涩得厉害,手心也冒出了汗。他活了二十五年,常年在战场上厮杀,见惯了刀光剑影,可面对凌霜这直白的提问,却比面对千军万马还要紧张 —— 他总不能说,当时看到她的脸时,只觉得脑子里 “嗡” 的一声,什么都忘了,只记得她那双亮得像星星的眼睛,还有她微微抿着的嘴唇。

“我…… 我……” 吴远结巴了半天,终于挤出两个字,声音小得像蚊子叫,“漂…… 漂亮。”

凌霜听到这两个字,脸颊也瞬间红了,赶紧低下头,手指紧紧绞着衣角,连呼吸都变得轻了些。可她很快又抬起头,眼神变得认真起来,语气也带了点担忧:“吴远,你不能这样。咱们身在乱世,到处都是敌人,尤其是金人,他们最擅长用美人计诱惑将领。要是今后遇到比我还漂亮的金人女子,你也这样愣住,岂不是会被对方趁机攻击?这太危险了,你会丢掉性命的。”

她说这话时,语气很认真,带着江湖人的警惕,可眼神里却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醋意 ——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在意的不仅是吴远的安全,还有 “比她还漂亮的女子” 这件事。

吴远见她一脸认真的模样,心里的紧张忽然少了些,只剩下满满的暖意。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敢直视凌霜的眼睛,虽然声音还是有些结巴,却比刚才坚定了许多:“凌…… 凌舵主,不会的。你…… 你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漂亮的女子,今后…… 今后不会有比你更漂亮的人了。就算真的遇到金人女子,我…… 我也不会愣住,因为我心里…… 心里只想着抗金,想着保护你…… 保护大家。”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越来越小声,可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到了凌霜耳朵里。凌霜的脸颊红得更厉害了,连耳尖都在发烫,她赶紧转过身,背对着吴远,声音带着点颤抖:“谁…… 谁要你保护了,我自己能保护自己。你…… 你别胡说八道。” 话虽这么说,她的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温柔。

吴远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甜甜的。他站在原地,傻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连脚步都忘了动。过了好一会儿,凌霜才转过身,见他还盯着自己看,脸颊更红了,赶紧催促道:“你……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送我回房啊,一会儿天该更晚了。”

“哦!哦,好!” 吴远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点头,转身继续往前走,脚步却比刚才轻快了许多,连腰间环首刀的铜环声都显得格外欢快。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终于到了映月居门口。丫鬟早已在门口等候,见两人来了,赶紧躬身行礼:“凌姑娘,吴统领。”

凌霜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吴远,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今日…… 谢谢你送我回来。还有,白日在竹林里,谢谢你手下留情。”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吴远连忙摆手,眼神又开始慌乱起来,不敢看凌霜的眼睛,“凌舵主,那…… 那我先走了,你早点歇息。”

“嗯。” 凌霜轻轻点头,看着吴远转身要走,又突然开口叫住他,“吴远!”

吴远猛地转过身,期待地看着她:“凌舵主,还有什么事吗?”

凌霜咬了咬嘴唇,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黑色玉佩,递了过去 —— 那玉佩是墨玉质地,上面刻着一只小小的麒麟。“这个…… 给你。” 凌霜的声音很小,“这是我娘留给我的。还有…… 你要保重自己,别再像今日这样,看到漂亮女子就愣住了。”

吴远双手接过玉佩,触手冰凉,却觉得心里暖暖的。他紧紧攥着玉佩,用力点头:“我知道了,凌舵主!你也保重!”

凌霜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转身走进映月居,临进门时,还特意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还站在原地看着自己,脸颊又红了,赶紧关上了门。

吴远站在映月居门口,看着紧闭的房门,手里紧紧攥着那枚墨玉麒麟佩,傻愣愣地笑了好一会儿。直到屋内的烛火亮起,映出凌霜的影子在窗纸上晃动,他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

走在回自己住处的路上,吴远的脚步格外轻快,连风都觉得比平时温柔。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墨玉佩,又想起凌霜泛红的脸颊和温柔的笑容,心里暗暗发誓:今后一定要好好保护凌舵主,好好辅佐周将军,早日打退金人,让天下太平,到时候…… 或许就能跟凌舵主好好说说心里话了。

夜风吹过庭院,竹丛簌簌作响,红灯笼的光映着吴远的背影,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一直延伸向远方 —— 那是充满希望的未来,有抗金的大业,有并肩作战的兄弟,还有让他心动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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