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氏集团地下车库A区临时设立的隔离室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停车场管理员老赵(赵德柱)瘫坐在冰冷的金属椅子上,面如死灰,双手被铐在身前,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那包未拆封的巨额现金和那部廉价手机,就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像两座大山压垮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高毅和陆峻并没有进行传统的、充满压迫感的审讯。他们只是冷静地坐在对面,由一名擅长心理攻势的安保专家主导问询。专家语气平静,却字字诛心,将老赵交代中的矛盾点和漏洞一一指出,同时不断强调其行为的严重后果——不再是简单的渎职或受贿,而是涉嫌参与谋划故意杀人!
“赵德柱,你想清楚。”心理专家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你现在交代,是协助警方破案,是戴罪立功。如果等我们通过其他渠道把人都抓住了,你再开口,那就什么都晚了。想想你的儿子,他刚刚结婚,准备要孩子吧?你希望他有一个背着杀人犯同谋罪名的父亲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会动刹车啊……”老赵涕泪横流,心理防线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是我侄子……是赵老四找的我……他说就是帮个小忙,让两个人进去放个东西,几分钟就好……我要是知道他们要害命,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赵老四现在在哪里?”高毅冷不丁地开口,声音如同寒铁。
“他……他给我钱和手机之后,就说要出去避避风头,好像……好像是去了邻省的清源市……他说那边有他一个表哥照应……”老赵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供出了关键信息,整个人彻底萎靡下去,像一滩烂泥。
“清源市……具体地址?或者他表哥的名字、联系方式?”陆峻紧接着追问,目光如炬。
老赵努力回忆着,断断续续地报出了一个模糊的地址和一个叫“强子”的名字,以及一个他偷瞄到的、赵老四存在手机里的电话号码。
信息有限,但足够了!
高毅立刻起身,走到隔壁房间,直接接通了与市公安局重案组负责人的加密专线。他将目前掌握的情况——刹车系统被精密破坏、管理员被收买、以及刚刚获取的中间人赵老四可能在清源市的线索——进行了简明扼要的通报,并强调了此事涉及傅氏集团核心高管的生命安全,性质极其恶劣。
警方高度重视,立即行动。一方面,技侦人员开始追踪老赵提供的那个电话号码;另一方面,迅速与清源市警方取得联系,请求协查赵老四及其表哥“强子”的信息。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在现代刑侦技术面前,赵老四这种级别的角色几乎无所遁形。那个电话号码虽然只短暂开机过一次,但足够定位到一个大致范围。结合清源市警方提供的、关于一个名叫“李强”(绰号强子)、有盗窃前科人员的社会关系摸排,很快就锁定了一处位于清源市城乡结合部的出租屋。
行动在夜幕降临后展开。由清源市警方主导,傅氏安保团队派出的联络员协同,多名便衣警察悄无声息地包围了那处出租屋。
当警察破门而入时,赵老四正和几个牌友在乌烟瘴气的房间里打麻将,桌上还散落着一些现金。他根本没料到警方会如此迅速地找到这里,几乎没做任何反抗就被按倒在地。
突审随即在清源市公安局进行。面对家乡的警察和确凿的证据(通话记录、资金往来),赵老四的心理素质远不如他表现给老赵看的那般强硬。他很快交代,自己也是受人之托,是一个在道上有点名气的、绰号“黑皮”的人找上他,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去找一个能在傅氏内部维修环节说得上话的亲戚,并负责传递指令和资金。至于“黑皮”的真实身份和目的,他一概不知,只知道对方出手阔绰,行事神秘。
“黑皮”……这条线继续向上延伸!
与此同时,通过对赵老四通讯记录和资金流向的深度挖掘,结合傅氏安保团队提供的、在维修厂周边监控中锁定的那两个神秘人的模糊影像进行交叉比对,警方很快锁定了三名嫌疑人的藏身之处——他们并没有离开本市,而是狡兔三窟,分散住在三个不同的中低档小区,显然是在等待风声过后进行下一步指令。
收网行动在凌晨时分同步展开。三处地点,警方同时出击。
第一处,一个老旧小区的单元房内,负责开车接应和望风的嫌疑人阿成在睡梦中被抓获,床下搜出了用于伪装的假发、车牌和部分通讯设备。
第二处,某个单身公寓里,负责技术勘察、选定动手路段的“灰隼”异常警觉,在警方破门的瞬间试图从窗户逃走,被埋伏在楼下的民警当场擒获,房间电脑里发现了大量关于傅天融行车路线、车辆信息以及那段盘山公路的详细数据分析图。
第三处,一个临街的出租屋内,那名实际动手替换刹车零件的技术专家“钳工”最为顽固,凭借对房间结构的熟悉与警方短暂对峙,最终被催泪瓦斯逼出,束手就擒。现场搜出了部分尚未销毁的特制替换零件和专业的拆卸工具。
落网的爪牙,从最底层的管理员老赵,到中间人赵老四,再到具体实施破坏的三名核心成员,在短短十数小时内,被警方以雷霆之势一一揪出,绳之以法。
审讯室内,灯光惨白。面对铁证和警方强大的审讯压力,这落网的几名爪牙陆续开口,交代了部分犯罪事实。他们承认受雇于人,目的是制造一场针对傅天融的“交通意外”,但对于雇主的具体身份,他们都声称只通过加密渠道单线联系,对方身份成谜,只知道代号为“老板”,付款通过境外不记名账户。
线索,在即将触及核心时,再次变得模糊。但无论如何,这个直接威胁傅天融生命的犯罪团伙被成功打掉,避免了一场迫在眉睫的惨剧。消息传回,傅氏集团内部高层无不松了口气,但也更加清晰地认识到,隐藏在傅天豪和“暗河”集团背后的黑手,其能量和狠毒,远超想象。
斩断了几只爪牙,但毒蛇的本体依旧隐藏在暗处,吐着信子,等待着下一次攻击的机会。双方的较量,从暗处的阴谋,已然转向了更为直接、也更为凶险的正面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