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内的空气仿佛被压缩到了极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重量。所有的证据已然展示完毕,所有的证人亦已出庭作证,那由资金、监控、通讯、证言交织而成的铁网,将事实真相牢牢封锁其中,再无半点疑隙。此刻,终于来到了决定被告人命运的最终环节——控辩双方的结案陈词。
审判长的目光首先投向公诉人席:“公诉人,请做最后陈述。”
林峰检察官应声而起,他整理了一下深色的制服,步履沉稳地走到法庭中央。他的身影在国徽下显得格外挺拔,目光如炬,扫过审判席,扫过陪审团,最终定格在被告席上那个面色灰败、眼神躲闪的傅天豪身上。
“审判长,各位陪审员,”林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在肃静的法庭里清晰地回荡,“经过连日来的庭审调查,本案的事实已经无比清晰地呈现在诸位面前。”
他没有急于抛出结论,而是如同一位严谨的工匠,再次简要回顾了那座由证据构建的、坚不可摧的堡垒:
“被告人傅天豪,因家族内部权力争夺,心生恶念,精心策划并组织实施了一场意图剥夺其堂弟傅天融生命的谋杀行动。他亲自踩点,选择危险路段;他调动巨资,通过复杂渠道收买人员;他指使专业罪犯,以极其隐蔽且致命的手段破坏车辆刹车系统;事后,更试图利用关系抹去监控记录,掩盖罪行。”
他的语速平稳,却字字千钧,每一个短句都对应着一张无可辩驳的铁证。
“其犯罪动机,卑劣不堪,源于对权势的贪婪和对亲情的漠视;其犯罪手段,残忍狡猾,视他人生命如草芥,更将不特定公众的安全置于极度危险的境地;其犯罪后态度,毫无悔意,不仅在侦查阶段拒不配合,更在庄严的法庭之上,公然诬陷他人,咆哮公堂,态度极其恶劣!”
林峰的语气逐渐加重,目光锐利如刀,直指本案的核心:
“这不仅仅是一起针对个人的谋杀未遂,这更是对法律尊严的公然挑战!是对社会道德底线的悍然践踏!被告人傅天豪,凭借其财富和地位,妄图凌驾于法律之上,操控他人生死,其行为的社会危害性,已达到极点!”
他微微停顿,让话语的重量充分沉淀,然后面向审判席,发出了最为郑重的请求:
“公诉人恳请法庭,综合本案全部事实与证据,充分考虑被告人犯罪动机之卑劣、手段之危险、后果之严重(未得逞实属侥幸)、以及其毫无悔改之意的恶劣态度,依法对被告人傅天豪所犯故意杀人罪(未遂)、危害公共安全罪等罪名,予以最严厉的惩处!”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凛然正气:
“唯有如此,才能告慰被害人及其家属所承受的巨大创伤与恐惧!才能维护国家法律的至高权威与神圣尊严!才能向全社会彰显——公平正义,绝不会因任何人的身份与财富而打折!任何敢于以身试法者,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
林峰的陈词,如同洪钟大吕,在法庭内轰然回响,久久不散。他不仅是在请求惩罚一个罪犯,更是在扞卫法律的基石,重申着“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永恒信条。
待林峰落座,法庭内一片肃穆。审判长的目光转向辩护席:“辩护人,请做最后陈述。”
傅天豪重金聘请的资深律师缓缓站起身,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他走到台前,面对着审判席和陪审团,沉默了足足数秒,仿佛在积蓄力量,也仿佛在斟酌着苍白无力的词句。
“审判长,各位陪审员,”辩护律师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失去了往日的犀利,“首先,我代表我的当事人,对本案给被害人傅天融先生带来的困扰与惊吓,表示……遗憾。”
他避开了“道歉”或“悔罪”等词语,用了极其模糊的“遗憾”。
“不可否认,公诉方出示的证据……确实非常充分。”他艰难地承认了这一点,这几乎是放弃了在事实层面进行对抗,“我的当事人……在庭审过程中的情绪失控,也确实……有失妥当。”
他试图为傅天豪之前的疯狂表现找一个苍白的借口:“但这正说明,他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和……内心的煎熬。面对如此严重的指控,以及……家族的剧变,任何一个人都可能……一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辩护律师的语调始终低沉,缺乏底气。他知道,在如山铁证面前,任何关于“无罪”或“证据伪造”的辩护都已不可能。
“在此,辩护人恳请法庭,”他最终说出了唯一可能争取的方向,声音近乎恳求,“能够考虑到我的当事人……尚且年轻,此前……并无刑事犯罪记录,此次犯罪……虽性质严重,但毕竟未造成……不可挽回的实际后果。恳请法庭能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秉持人道主义精神,酌情……予以从轻判处。”
他的陈词,与公诉人铿锵有力、理据充足的陈词相比,显得如此苍白、空洞,甚至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乞怜意味。他无法撼动事实,只能寄希望于法官的“酌情”与“怜悯”,而这在如此恶劣的罪行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最后的陈述,就此落下帷幕。一边是代表国家公益、要求严惩以儆效尤的凛然正气;一边是试图抓住“年轻”、“未造成实际死亡”等细微稻草、请求法外施恩的无力辩护。两者的对比,如此鲜明,已然预示了那即将到来的最终判决。法庭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审判席,等待着那最终定罪的法槌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