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紫色光刃劈开天牢黑瘴的刹那,腥甜之气如毒雾般弥漫开来。这气息不同于鲜血的铁锈味,而是魂灵被撕裂的腐臭,混杂着地脉瘴气特有的甜腻,仿佛浸了剧毒的蜜糖。吸入肺中,便如蛛丝般黏附在喉管,痒意钻心,却咳无可咳,只觉无数细小的东西在气管里蠕动攀爬。
“嗤 ——”
光刃即将触及冥权台阵眼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台后窜出!竟是噬魂判官。他头也不回,却似脑后长眼,反手一甩乌木噬魂笔。笔杆上血色符文瞬间活了过来,像蠕动的蚯蚓般钻入黑瘴。刹那间,符文交织成一张血网,将光刃牢牢困住。暗紫光刃在网中疯狂挣扎,溅起的紫光落在血符上,发出 “滋滋” 声响,如同热油浇在生肉,网眼处渗出点点魂血,坠地便凝成半寸长的怨魄,尖啸着朝江辰脚边爬去。
“外来者,也敢觊觎冥权台?”
判官的声音飘忽不定,不似从喉咙发出,倒像是从四面八方的黑瘴中渗出,忽远忽近。他缓缓转头,未戴面具的面容比面具更令人毛骨悚然 —— 额头至下巴一道深可见骨的裂痕,黑瘴从中翻涌而出,隐约可见半颗跳动的魂核,其上缠绕着三缕淡蓝色魂丝,皆是被他勾走的生魂。左眼空洞无物,窟窿中嵌着半片魂灵指甲,右眼则是一颗浑浊绿珠,珠内浮着无数细小人影,皆是噬魂笔的亡魂,此刻正对着江辰的方向拼命摆手,嘴型张合似在呼救。
范无救的铁链骤然迸出火星,如毒蛇般缠向判官手腕:“少在这儿装神弄鬼!先尝尝爷爷的铁链!” 铁链裹挟着刺骨黑寒,触及黑瘴的瞬间,瘴气化作一张张扭曲的鬼脸,尖声嘶叫,却被寒气瞬间冻成冰碴,散落一地,露出墙中嵌着的魂灵残手 —— 那些青灰色指甲的手从石缝中伸出,死死抠住墙面,指缝间黑血潺潺,在墙根汇聚成溪,竟被冥权台石基下的阵眼缓缓吸收。
判官噬魂笔猛地下压,笔尖魂血飞溅在铁链之上!“滋啦” 声响,铁链寒气消散大半,那些冻成冰碴的鬼脸骤然复活,顺着链节攀爬而上,张口便咬向范无救手腕。范无救怒骂一声,奋力甩动铁链,将鬼脸震成黑灰,却仍有一张咬住袖口,黑瘴顺着布料渗入皮肤,小臂瞬间泛起青黑,如同被尸毒侵染。
“容奇哥!” 江辰急声高呼,圣眸微光暴涨,一道淡金光直射判官右眼!绿珠内的魂灵剧烈挣扎,珠体裂开细缝,判官动作微滞。容奇趁机挥刀,镇邪刀金芒裹着淡青地脉之气,劈向笔杆。血色符文如遭火燎,发出凄厉惨叫,纷纷从笔杆脱落,落地化作缕缕黑瘴。
然而判官反应极快,左手重重按在冥权台上,阵眼黑瘴汹涌暴涨,无数骨链破土而出 —— 链节由魂灵指骨拼接而成,每节皆刻有噬魂咒文,链尾缠绕着半张魂灵鬼脸,嘴巴开合间发出 “呜呜” 哭声,直扑容奇左臂!
“小心骨链!” 老冥差声音发颤,枯瘦手指指着链尾鬼脸,“这是被狱阵炼化的怨魄,一旦缠住,便会钻入魂息!”
容奇欲退,左臂旧伤却突然剧痛 —— 先前感染的噬魂之气被骨链怨魄引动,顺着血管急速蔓延,连握刀的右手也开始发麻。骨链瞬息缠上小臂,指骨骤然收紧,尖骨刺破布料,扎入皮肉。半张鬼脸紧贴伤口,对着伤口吹气,黑瘴顺着创口钻入体内。容奇闷哼一声,镇邪刀险些脱手。
谢必安的白绫如一道白光疾射而来,缠住骨链。白绫微光触及怨魄,鬼脸发出 “滋滋” 声响,渐渐透明。可更多骨链破土而出,不仅攻向容奇,还朝着苏淼、林薇蔓延 —— 骨链在地上拖出黑痕,渗出细小噬魂虫,虫身刻着微型噬魂咒,爬行如飞,眨眼间便逼近林薇脚踝。
“破邪符!” 林薇急得眼眶泛红,颤抖着掏出符纸,用打火机点燃。出乎意料的是,这凡间的打火机在冥界依然可用,火苗窜起的瞬间,符纸符文亮起淡金光芒,扫向噬魂虫群。虫群僵住,外壳裂开细缝,却未死去,反而钻出更细小的黑虫,如粉末般钻进林薇裤脚。
苏淼猛然将裂成两半的护魂玉按在地上,玉面裂纹渗出最后一丝绿光,顺着地面向虫群蔓延。绿光所到之处,黑虫化作黑灰,可护魂玉却 “咔” 的一声彻底碎裂,玉渣中飘出一缕淡蓝色魂息 —— 那是苏父最后的护佑之力,如今彻底消散。
“爹……” 苏淼哽咽出声,却未停歇,赶忙掏出护魂符点燃,红光裹住骨链,怨魄哭声稍弱。容奇趁机挥刀斩断链节,却见断口涌出大量黑瘴,瘴气中漂浮着无数魂灵残片,如飞蚊般扑向他的双眼。
江辰抓住时机,催动冥晶,一道暗紫色光柱直冲判官右眼!绿珠轰然炸裂,被困魂灵纷纷飘出,对着江辰鞠躬后化作淡蓝光,融入黑瘴,试图驱散这邪恶之气。判官发出非人的嘶吼,额头裂口大张,魂核剧烈跳动,他猛然将噬魂笔插入阵眼!
“嗡 ——”
阵眼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石缝中钻出无数黑刺,缠绕着魂丝,直刺江辰胸口!与此同时,困住阎罗的骨链骤然收紧,十道金色身影奋力挣扎,金芒渐暗。牢墙上的魂灵残手疯狂抓挠,黑血如注,在地上汇成黑溪,溪中漂浮着怨魄鬼脸,朝着众人厉声尖叫。
“他在献祭魂灵加固阵眼!” 谢必安白绫暴涨,裹住江辰,挡住黑刺,“再这样下去,阎罗的冥权之力就要被吸干了!江辰,必须尽快毁掉阵眼,我和范无救牵制判官!”
范无救将铁链狠狠甩在地上,链节插入石缝,黑色寒气顺着石缝涌向阵眼。黑瘴凝聚成巨大黑手,抓向他胸口。范无救不退反进,铁链缠住黑手手腕,寒气全力迸发,试图将其冻碎。
判官噬魂笔突然转向范无救,笔尖魂血化作黑箭,直取眉心!江辰余光瞥见,想要阻拦已然不及。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淡蓝光从黑瘴中疾射而出 —— 正是先前被救下的魂灵残片。它挡在范无救身前,黑箭穿透其身体,残片化作青烟,却也为众人争取了片刻时间。
“趁现在!” 谢必安白绫拽着江辰冲向阵眼,淡光护住二人,“用圣眸全力!”
江辰闭目凝神,将体内冥力与圣眸之力尽数催动,淡金色光芒自眼底迸发,穿透黑瘴,直击阵眼魂核!阵眼发出 “咔嚓” 脆响,黑瘴开始消散,困住阎罗的骨链也稍稍松动。金色身影不再挣扎,反而发出淡金光芒,似在助力。
见此情景,判官彻底疯狂,拔出噬魂笔,笔杆符文尽数钻入体内,额头裂口喷出大量黑瘴,裹挟着无数怨魄,朝着江辰扑来:“我得不到冥权之力,你们也别想活!”
江辰圣眸正全力对抗阵眼,无力抵挡怨魄。容奇挥刀冲来,镇邪刀金芒筑起光墙;林薇与苏淼点燃最后符纸,红绿光芒交织;老冥差趴在地上,以枯骨拨动黑溪,试图引开瘴气。
阵眼裂缝不断扩大,黑瘴消散加速,可判官的怨魄攻势不减,容奇的光墙已现裂痕。江辰冥力几近枯竭,圣眸光芒渐暗,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天牢穹顶轰然裂开,一道淡金色光芒倾泻而下,落在冥权台上!正是阎罗的冥权之力!被困的十道金色身影同时发力,金芒穿透骨链,直击阵眼!
“轰隆 ——”
阵眼炸裂,黑瘴消散,骨链化为黑灰。判官发出最后嘶吼,被金芒吞噬,化作一缕黑烟,只留下断成两半的噬魂笔。笔中魂灵残片对着阎罗鞠躬后,朝牢外飘去。
众人瘫倒在地,疲惫不堪。江辰圣眸恢复如常,胸口冥晶冰凉;容奇左臂青黑一片,疼痛却已消退;苏淼望着护魂玉渣,泪水滴落,玉渣泛起微光又迅速黯淡;林薇手腕淡蓝印记变浅,符纸也已耗尽。
阎罗的金色身影落地,为首的秦广王拱手行礼:“多谢各位相救。只是‘王’察觉天牢变故,正在酆都城外噬魂祭坛准备打通两界通道,若不阻止,凡间与冥界都将被噬魂界吞噬。”
众人对视一眼,强撑着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