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风城的主街比清风镇宽阔十倍,青石板铺就的路面被修士的灵气常年滋养,泛着温润的光泽。韩烨沿着街边缓缓行走,两侧商铺的幌子在风中摇曳,绣着“韩”“秦”“赵”等字样的旗帜昭示着三大世家的势力范围——其中绣着“韩”字的绸缎庄与灵材铺尤为密集,门前往来的修士皆神色恭敬,足见韩家在岚风城的根基之深。
“韩哥,你说韩家主突然召见你,会不会是因为赤铁山的事?”吴昊亦步亦趋地跟在旁边,手里还拎着一个刚从百宝街买的灵纹袋,里面装着修复炼器铺屋顶用的琉璃瓦碎片,“秦家跟赵家打得那么凶,韩家作为城主世家,总不能坐视不理吧?”
韩烨抬手摸了摸腰间的传讯符,那是半个时辰前韩家修士送来的,符上只有简单的一行字:“家主有请,韩烨速至主宅。”字迹笔力遒劲,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摇摇头:“韩家主韩渊是灵境九品修士,岚风城的格局都在他眼皮底下,赤铁山这点纷争,未必能让他亲自出面。”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主街尽头。一座占地数十亩的府邸出现在眼前,朱漆大门高达三丈,门楣上悬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上书“韩府”二字,字体间流转着淡淡的灵纹光泽——竟是用玄铁混合金砂铸造而成,单这一块匾额,就抵得上普通修士十年的修炼资源。
守门的两名韩家护卫皆是气灵境九品修为,见韩烨走来,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其中一人上前一步,语气冷淡:“来者何人?”
“韩烨,应家主之召而来。”韩烨递上那枚传讯符。
护卫接过符篆查验片刻,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侧身让出通道:“家主在正厅等候,随我来。”
踏入韩府的瞬间,韩烨便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全身——府邸内布有高阶聚灵阵,灵气浓度是外界的三倍,更惊人的是,阵法中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威压,显然是韩渊的灵境气息在阵法中流转,既滋养着府内修士,也时刻彰显着主脉的权威。
穿过几重庭院,路径两侧的韩家修士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的在切磋灵技,有的在打坐修炼。见韩烨跟着护卫走过,不少人投来好奇或轻视的目光。
“那就是清风镇来的那个‘伪灵根’?”
“听说他炼器本事不错,还敢跟秦家、赵家打交道,胆子倒是不小。”
“哼,旁系的野种罢了,也配踏入主宅?怕是家主要敲打敲打他,让他知道主脉的厉害。”
窃窃私语如同细密的针,刺入耳中。吴昊听得脸色发白,攥紧了拳头,却被韩烨用眼神制止了。韩烨目不斜视,脚步沉稳——前世在宗门受尽冷眼的经历,早已让他学会了在流言中保持本心,这些目光与议论,不过是修行路上的微尘。
正厅比韩烨想象中更朴素,没有过多的装饰,只在堂中摆着一张整块寒玉雕成的长案,案后坐着一位身着墨色长袍的老者。老者须发皆白,面容却红润如婴孩,双目微阖,看似随意地靠在椅背上,却给人一种渊渟岳峙的压迫感——正是韩家主韩渊。
“属下告退。”引路护卫躬身行礼后,悄然后退离去,厅内只剩下韩烨、吴昊与韩渊三人。
“韩家主。”韩烨拱手行礼,不卑不亢。吴昊也连忙跟着行礼,额头却有些冒汗——灵境修士的威压远超他的承受范围,双腿已开始微微发颤。
韩渊缓缓睁开眼,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利剑,落在韩烨身上,仔细打量了片刻。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肉,直抵骨髓,韩烨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灵识正在探查自己的修为与灵根。他没有反抗,运转《九转玄功》守住心神,任由那道灵识扫过——伪灵根的特征无法遮掩,与其刻意隐藏,不如坦然面对。
半晌,韩渊才收回目光,声音平淡无波:“玄灵境三品,炼体修为倒是不错。以伪灵根能走到这一步,你比我想象中要争气。”
这话听不出是褒是贬,韩烨保持着拱手的姿势:“家主谬赞,晚辈只是运气好些。”
“运气?”韩渊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手指轻轻敲击着寒玉长案,发出清脆的声响,“能让秦家秦浩主动结交,能让赵家赵坤吃瘪,还能在赤铁山搅得两家不得安宁……韩烨,你觉得这些,单靠运气就能做到?”
韩烨心中一凛——果然,赤铁山的事瞒不过他。他正欲开口解释,却被韩渊抬手制止了。
“不必解释。”韩渊的目光扫过厅外,“岚风城这潭水,平静得太久了。秦家想借你扩张,赵家想除你而后快,这些我都知道。”他话锋一转,直视着韩烨的眼睛,“我召你来,只想问一句——你与秦、赵两家的纷争,打算如何了结?”
韩烨沉吟片刻,答道:“晚辈只想安稳炼器,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若他们不来招惹,晚辈自然井水不犯河水;若是欺人太甚……”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晚辈也有自保之力。”
“自保之力?”韩渊微微挑眉,似乎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又似乎早已料到,“你可知,秦岳与赵兰皆是灵境修士,他们若真要动你,你这点‘自保之力’,够不够看?”
韩烨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韩渊。他知道,韩渊绝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这位韩家主的每一句话,都藏着更深的用意。
厅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寒玉案上的敲击声,一声声,如同敲在人心上。韩烨能感觉到,一场关乎他未来命运的对话,才刚刚开始。而这位看似平静的韩家主,将在他与三大世家的纠葛中,扮演一个至关重要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