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与石猛那场力量与防御的碰撞余波尚未完全平息,观众席上的议论声仍嗡嗡作响。裁判稍作整理擂台后,便示意第二组挑战者上台。
魂狩与扎西多吉相继登上中央主擂台。
扎西多吉身材高大,肤色黝黑,穿着带有明显高原特色的服饰,周身隐隐有细密的银色电弧跳跃,散发着一股狂暴而不稳定的能量气息。他的眼神锐利,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与躁动。
魂狩则显得更为沉静,他的气息内敛而混杂,仿佛体内蛰伏着不止一种力量,眼神经历过真正的生死,透着一股漠然和坚韧。
两人相对而立,却没有立刻动手。扎西多吉的目光在魂狩身上扫过,率先开口,声音带着高原人特有的粗粝感,却问了一个出乎意料的问题:“你身上的气息,和刚才那个叫石猛的蛮子很像。沉重,带着风沙和血的味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魂狩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他们之间并无恩怨。他略微沉默,还是回答道:“石猛,是我的兄弟。我们来自尉犁县基地,一起在大漠边缘守过防线,杀过数不清的魔怪。”
“为了家人?”扎西多吉追问,眼神似乎认真了一些。
“为了所有还想活下去的人。”魂狩的回答简单而有力,这是他们在绝望防线坚守时最朴素的信念。
扎西多吉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他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竟在擂台上继续说了下去,语气变得有些激动:“我一直生活在高原。末日来了,我有了这力量,我也用它救人,杀怪物。但我时常会感到迷茫,我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握紧了拳头,周身的电弧噼啪作响,显得有些失控:“我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雷霆之力!我为什么不能占据一方,为自己而活,尽情挥霍这短暂又痛快的一生?力量为什么要用来救助那些弱小的蝼蚁?告诉我!我弱小时候,挣扎求生时,又有谁来拯救过我?凭什么现在我强大了,就要去拯救别人?!”
他的话语充满了愤世嫉俗和不平,更像是在质问自己内心的矛盾。
魂狩听着他这番慷慨激昂又略显中二的言论,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彻底失去了耐心。他来这里是打架的,不是来听心理讲座的。
“喂!”魂狩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你有完没完?还打不打了?要打就动手,不打就认输下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扎西多吉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被魂狩这般粗鲁地打断,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仿佛受到了巨大的侮辱。他眼中的迷茫被怒火取代:“既然你这么想找死,那就开始吧!我会用雷霆碾碎你!”
“比赛开始!”
话音刚落,扎西多吉双臂一振!
“轰咔!”
刺目的雷光瞬间爆发,数道粗如儿臂的银色闪电如同狂暴的银蛇,以惊人的速度撕裂空气,从不同角度劈向魂狩!雷系异能,不仅破坏力极强,速度更是其可怕之处!
魂狩眼神一凝,不敢有丝毫怠慢。他的战斗方式更偏向于近身和诡变,面对这种狂暴的远程法术轰炸,开局极为不利。他身形立刻变得模糊起来,不再是直线奔跑,而是以一种极富欺骗性的、类似鬼魅般的步伐,在擂台上高速移动,闪转腾挪。
轰!轰!轰!
闪电接连劈落,在他身后和身侧炸开,将坚固的擂台地面轰出一个个焦黑的坑洞,碎石四溅。魂狩的衣角被逸散的电弧擦中,瞬间焦糊。他看起来险象环生,完全被扎西多吉的雷暴所压制,只能竭力躲避,根本无力靠近。
“躲!继续躲!我看你能躲到几时!”扎西多吉一边持续不断地释放雷电,一边大声嘲讽,似乎想将刚才被打断倾诉的怒火全部发泄出来,“你们这些只会东躲西藏的老鼠,也配谈守护?真是可笑!”
魂狩紧抿着嘴唇,对所有的嘲讽充耳不闻。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感知和预判那一道道致命的闪电轨迹上。他的眼睛微微眯起,身体根据空气中能量的细微变化和电弧产生的微弱磁场所带来的刺痛感,做出近乎本能的规避动作。这是无数次在生死边缘磨练出的战斗直觉。
渐渐地,局势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扎西多吉的攻击频率似乎并没有降低,雷霆的声势依旧骇人,但魂狩躲避的姿态却逐渐从容了一些。他不再是那种狼狈的、差之毫厘的闪避,而是开始带着一种精准的、游刃有余的感觉。他甚至开始利用扎西多吉攻击的间隙,尝试性地拉近一点点距离。
扎西多吉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对方的适应速度快得惊人!他心中焦躁更甚,攻击越发狂暴,但却显得有些杂乱无章,反而更容易被魂狩预判。
“你就只会像猴子一样跳来跳去吗?!”扎西多吉怒吼道,决定不再拖延。他双手高高举起,周身雷光疯狂汇聚,整个人仿佛化为了一个耀眼的雷球!
“雷狱·万雷天引!”
扎西多吉毫无保留地爆发了全部实力!他要一击定胜负!
刹那间,整个主擂台上空被浓密的雷云笼罩!无数道闪电不再是一道道劈下,而是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密密麻麻,几乎覆盖了擂台的每一寸空间!根本无处可躲!
观众发出惊呼,连裁判都紧张地做好了随时干预救人的准备。
然而,就在这毁灭性的雷暴降临的前一瞬,一直处于守势的魂狩,眼中猛地闪过一抹妖异的紫芒!他体内那股凭依自特定雷系魔物的力量,终于彻底苏醒、爆发!
“凭依·雷鬼!”
魂狩低吼一声,他的身体在刹那间变得模糊,仿佛化为了由纯粹雷电能量构成的虚影!——雷元素化!
轰轰轰轰!
无尽的雷霆狠狠地洗刷了整个擂台!电光刺得人睁不开眼,震耳欲聋的雷鸣回荡不息。
扎西多吉喘着粗气,看着被雷光彻底淹没的擂台中心,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甚至带着一丝释放后的畅快。他确信,没有人能在这种无差别的饱和攻击下安然无恙,对方就算不死也绝对失去了战斗力。
雷光渐渐散去,擂台一片狼藉,焦烟弥漫。
扎西多吉志得意满,刚想对裁判说什么——
突然!
一道模糊的、缭绕着残余电弧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消散的雷光中疾射而出!速度甚至比他的闪电更快!
正是魂狩!他利用雷元素化,免疫了绝大部分的雷系伤害,硬生生扛过了这波毁灭性的大招!
“什么?!”扎西多吉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转化为极致的惊骇和难以置信!他体内的能量正因为刚才的大招而处于短暂的真空期!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防御或闪避!
魂狩瞬间贴近,眼中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有冰冷的漠然和一丝被废话激怒的烦躁。他没有任何废话,一记沉重无比的勾拳,狠狠地砸在了扎西多吉因惊愕而大张的下巴上!
砰!
扎西多吉被打得头颅猛地向后仰起,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瞬间失衡倒地。
但魂狩的攻击并没有停止。他猛地扑了上去,骑在扎西多吉身上,左臂弯曲,用手肘死死压住对方的咽喉限制其行动,右拳则握紧,一拳!两拳!三拳!...不断地、狠狠地砸向扎西多吉的面门!
他避开了致命的太阳穴等部位,但拳拳到肉,发出沉闷可怕的砰砰声。这不是比赛,这更像是一场街头斗殴般的发泄和惩戒!
扎西多吉被打得鼻血飞溅,眼眶瞬间青肿,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只能发出痛苦的闷哼。
“住手!快住手!”裁判和附近的工作人员这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慌忙冲上前,好几个人一起用力才将状若疯狂的魂狩从扎西多吉身上拉开。
魂狩被拉开时,还挣扎着想要再补上两脚,眼神凶狠得吓人。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医护人员迅速上台检查扎西多吉的伤势,幸好都是皮外伤和轻微脑震荡,但看起来十分凄惨。
裁判脸色严肃地看着被工作人员控制住的魂狩,又看了看地上惨不忍睹的扎西多吉,最终高声宣布:“挑战者魂狩,违反不得故意重伤对手的规则,在对手明显失去反抗能力后继续攻击!本场挑战,判负!胜者,扎西多吉!”
这个结果引起台下一片哗然。谁都看得出来,真正赢的是魂狩,但他却因为过激的行为失去了资格。
魂狩喘着粗气,慢慢平复下来,他甩开工作人员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服。他走到刚刚被医护人员扶起来、眼神还有些涣散和失魂落魄的扎西多吉面前。
魂狩看着他这副惨样,脸上没有任何同情,只是用一种冰冷而平淡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们这些人,总觉得自己天生不凡,有点力量就想着占山为王,为所欲为。简直可笑!”
“规则,从来不是为了限制我们这些在拥有力量的人。它是在保护所有人,也包括你这种脑子里进水的家伙!”
“你以为你弱小时能活下来,得到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做梦!没有国家机器维持的规则,没有人性道德作为底线,你小时候指不定在哪次打架斗殴中就被人乱拳打死了,能活到现在就该求神拜佛感激秩序还在!”
“正因为有规则在,有后方相对稳定的秩序在,我们这些人才敢放心地把后背交给战友,才敢冲杀在最前面!不用担心自己的家人会被像你这样有点力量就膨胀的蠢货欺辱!”
“你?”魂狩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力量是够了,但心境差得太远。还是滚回你的高原去,好好修修心吧!别再出来丢人现眼了!”
说完这番毫不留情的话,魂狩不再看扎西多吉那青红交错、无比难堪的脸色,转身,在一片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径直走下了擂台。
第二场充满意外和暴力的挑战赛,就此落幕。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胜者躺在担架上,败者却用拳头贯彻了自己的理念。会场的气氛,变得越发微妙和紧张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即将压轴登场的第三组——“林影”VS张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