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黎晓感觉自己触碰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她不敢深想，扬起书打断万子铭，板着脸说：
“我去拿笔记，你今天要是不给我讲完，别想走！”
万子铭轻耸肩，“我无所谓，你能挤得出三个小时再说。”
周黎晓看他一眼，转身匆匆上楼了。
听着楼梯上的脚步声消失，万肇合上报纸，冷冷瞪着万子铭。
“这是该跟你姐说的事儿吗？你是不是想让我们都交代在这儿？！”
他的确是军火贩子，跟一些国家部队和战乱地带的军阀都做生意，但生意都是秘密达成，几乎不在明面上谈。
实验基地是秘密搭建，这几年来耗尽他心血，等于他的底牌。
就这么让万子铭给说穿了。
万肇恨不能把他嘴封死，省得他以后再管不住嘴。
万子铭不以为意瞥他一眼。
“你激动什么，等你死了，家业还不是我们的？”
万肇脸色铁青，“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万子铭冷呵，低头继续看书，不再搭理他。
万肇站起身，沉着脸走到他身边，声线压的低沉。
“你姐就是个没心眼儿的，你以为我们的身份是她的依仗？让贺家知道了，她就是成分有问题！往后一旦过不下去，他们随时可以说你姐是特务，给她抓了关起来。”
万子铭翻书的手顿住。
万肇朝楼梯的方向看了眼，见周黎晓还没下来，接着说：
“国内形势没你想的那么乐观，这里的人都已经被洗脑了。我们这趟回来，能不能走，还得看人家脸色，你以为贺家今天接我们来，真只是为了走亲戚？”
万子铭抬起头，脸色阴沉。
“什么意思？他们还能挡得住你？”
万肇皱眉，“我总不能硬闯，闹得难看，你姐姐在这儿尴不尴尬？”
万子铭也皱眉，“那你今天来，有什么目的？”
万肇顿了顿，脸色肃然：
“我自然有正事办。”
他说着停了停，叹了口气叮嘱万子铭，“你不要觉得自己背景硬，到了哪儿都横冲直撞，你自己不要命，也要想想会不会连累到你身边的人。”
“你....”
万子铭正欲说什么，院子里传来贺小军的声音。
“阿达叔！你咋在我家？我小舅来啦？”
父子俩齐齐噤声，默契地对视了眼，万肇转身往外走。
“外公！”
“嗯。”
万肇步下台阶，跟阿达睇了个眼神，两人先后走出院子。
*
贺小军望着两人背影，眨巴眨巴眼，对万肇的冷漠习以为常，扭过头就奔进了客厅，一眼瞧见坐在窗户下的万子铭。
“小舅，你们咋来了？也来看演出吗？”
万子铭‘嗯’了声。
“你知道今天演什么吗？有大合唱、有跳舞、还有话剧！雷锋乐于助人，还有董存瑞.....”
周黎晓从楼上下来，就看到贺小军围着万子铭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她好笑的走过去，拍了拍贺小军的肩。
“好了，小舅下午自然就看到了，你赶紧去写会儿作业，马上吃饭了，我跟你小舅商量点事。”
贺小军抬头看她，听话的哦了声，转身跑了。
他进厨房看了眼，先叫人，见大人都在忙自己的，就乖乖跑上了楼。
周黎晓在万子铭身边重新坐下，随口问了句：
“爸呢？”
“出去了。”
闻言，她点点头，没再追问，万肇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去做什么，万子铭大概率也不会知道。
翻开笔记本和书，周黎晓指着一个方程式。
“这个，你给我讲讲，这几天后面的我都预习了，就这个式子我总是算错.....”
她抬眼，发现万子铭眸色深沉盯着她看，有点不明所以：
“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
万子铭蹙眉，“有件事我一直没细问，你跟我说实话，贺骏山什么时候开始追求你的？是帮你查身世的时候？还是你来到贺家以后？”
看他问的这么严肃，周黎晓以为出什么事，心头不由跟着一紧。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出什么事了？”
“你跟我讲讲。”万子铭不说，只直直盯着她眼睛，似乎知道这些对他来说很重要。
周黎晓不由跟着蹙眉，迟疑开口：
“不是说过么？在南岭军区的时候，他帮过我很多。”
“那时候不知道你身世？”
“不知道吧，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周黎晓一顿，看着他沉思神情，悟了什么，“子铭，你该不会在揣测你姐夫娶我的用心？”
说完，她自己先哭笑不得。
万子铭冷睨她，“你笑什么？他本来就很可疑，贺家的目的一直很可疑，迫不及待赶在我们来之前跟你扯证，就是为了把你拴在这儿，阻止你出国。”
周黎晓眨眨眼，“你别挑拨离间啊，我跟你姐夫感情好着呢，他是什么人，我最清楚。”
“你清楚个屁。”万子铭不屑，“男人想什么，我比你清楚！”
“......”
万子铭板着脸，以大人的口吻教训她，“我告诉你，最好不要那么快要孩子，把自己给捆死了。人心最经不起考验，不信你试试，看他跟贺家能撑多久。”
周黎晓暗翻白眼，“有完没完？吃错药了你，突然跑来挑拨离间我跟你姐夫的感情，你不想讲题可以不讲啊，没人强迫你！”
“你别这么不知好赖。”
万子铭沉下脸，“贺骏山跟你说过，老头儿身份特殊，回国和离开都要经过层层把关吗？”
周黎晓挑眉，“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说过又怎么？”
“老头儿现在走不了。”万子铭说，“他跟你讲了吗？”
周黎晓微愕，“走不了？”
万子铭唇线抿直，看着她不再说话。
周黎晓恍然，难怪万肇拖了这么久还没离开，难道是被人卡住了？
“什么原因？爸怎么不早说？”
万子铭：“跟你有什么可说的，你有那本事参政？”
周黎晓默了默，一脸沉思，稍一想想脑子里灵光一闪。
“这个节骨眼儿上，当然走不了，阅兵庆典刚结束，再过几天就没事了。”
见万子铭一脸无语，她忙说：
“你们别太敏感，等你姐夫回来，我问问他，他不会哄骗我的。”
万子铭以一副‘你真是无药可救’的眼神看她。
“...家里有军火研究基地的事儿，你最好提都别提，就当我没说，省的给我们招来麻烦。”
他及时认清了自己的身份，有点后悔对周黎晓知无不言，又肃声叮嘱了几句：
“你要记住，你是万肇的女儿，出了事儿，没有人会把你跟我们拆开来论，国内许多政策有多变态，你比我清楚。”
“夫妻归夫妻，感情之外，别跟他谈更多，留个心眼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