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其实我自己都……不是很确定我自己的感受是不是真的。”
赵娟的声音压得极低，眼神空空地落在梳妆台的铜镜上。
“昨天，我站在601那间屋里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冷，特别冷，但是……但是也只有冷……”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在自己胸口划了个小小的圈：
“然后，我的脑海之中就浮现出了一个奇怪的场景。”
“好像……每次我一觉得冷，我手边就有个白色的小盒子。”
“那盒子方方正正的，比巴掌小一点，掀开盖子能闻到苦味儿。”
“我好像……每天都要从里面拿一粒东西吃，不吃就头昏，就难受。”
听着这话，姜知心里一动。
长期怕冷、固定吃白色药盒里的药，还伴着咳嗽……
这几样凑在一起，十有八九是长期生病的症状。
她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断齿木梳，递还给赵娟，循循善诱道：
“那盒子上有没有字？”
“比如‘止咳’‘消炎’，或者……你记得大概是什么颜色的药片？”
赵娟接过木梳，指尖在缺了齿的梳背上慢慢划着，半天没吭声。
姜知悄悄点开系统面板，屏幕上，显示她的情绪波动值已经变得和心电图差不多了。
再仔细看去，那张纸脸上开始掉细碎的白粉，落在红色的衣襟上格外明显。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不急。”
姜知赶紧岔开话题，怕再逼她回忆会触发情绪失控，虽然很无奈但是还是选择了妥协。
“先工作吧，别想太多了。”
她顿了顿，又仔细嘱咐：
“你放心，房东那边也有一些线索了。”
“等你下班了我们再一起去找一找。”
赵娟的动作顿了顿，点点头，攥着木梳转身走向闺房深处。
姜知跟着进去，把铜镜调整到正对门口的角度，又把桌上的红绸布理了理，才关上门退了出去。
“叮铃铃铃——”
刚走回大厅，姜知放在柜台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所有顾客一时间都被这铃声吓了一跳，姜知赔了个笑，快步走过去拿起手机，就看见了屏幕上跳着“张中介（王哥介绍）”的备注。
她划开接听键，还没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个带着烟嗓的中年男声：
“姜知姜老板是吧？”
“是的，您好。”
姜知走到了角落，回应道。
“诶诶您好，我是老张，王哥今早特意给我打了电话，说你要在附近租房子，还想着帮朋友问问永兴花园17幢601那套的事？”
姜知靠在柜台边，看了一眼好奇看向自己的顾客，又将脸转了回去：
“对，张叔，麻烦您了。”
“麻烦啥，都是王哥的熟人。”
老张的声音透着一股熟稔，
“你这会儿有空没？我就在永兴花园附近带客户，要是你方便，我现在就能过去找你，咱们当面聊，租房需求、你朋友找房子的事，我们一次都能说清楚。”
姜知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指针刚过十二点。
她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可能得麻烦您之后再找时间了，我这工作排得有点多估计得忙到八点多才能空下来。”
“等我收完尾，直接去永兴花园找您？到时候我先给您打个电话，看您还在不在上班。”
“八点多啊？”
老张顿了顿，很快又应下来，
“行！我今晚本来也得在店里待到九点锁门，你忙完直接过来就行，要是我不在店里，你就打我电话，我从店里绕过去找你。”
姜知心里松了口气。
她原本还怕太晚，中介下班白跑一趟，现在看来能赶上。
她握着手机往主题区门口走，一边确认安全出口的指示灯，一边说：
“那太好了，谢谢您，张叔。”
“主要是我朋友也找那房子找挺久了，能早点确认，也能早点了心思。”
“理解理解，找老房子都这样。”
老张笑了笑，又忍不住多嘴问了句，
“对了，你和你朋友找17幢601是打算租还是咋？”
“我跟你透个底，那房子可租不了，空大半年了，房东降价都没人要。”
姜知脚步顿了顿，故意含糊应付：
“就是帮她找以前住过的地方，年头久了记不清门牌号，就模糊记得是17幢，想确认下是不是601。”
“哦，就只是找老住处啊。”
老张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后还是没再多问，
“那行，你先忙，我等你电话啊。”
挂了电话，姜知把手机塞进口袋，看着面前的电脑，心里盘算着之后的安排。
今晚八点多过去，估计应该能问清楚601的事。
赵娟的记忆碎片越来越多，能多确认一点，就能少一点失控风险。
她想着这些，下一组顾客也靠了过来。
来的是四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一进门就围着“纸人新娘”的宣传海报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姜知笑着迎上去：
“欢迎来到万界密室，几位先在这儿签个免责协议，手机和包包先放我这储物柜里，”
“进去后别碰屋里的道具，尤其是梳妆台上的木梳和铜镜，都是固定死的哈。”
收完钱、存好东西，姜知打开主题区的门，将几人送了进去。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姜知继续开始连轴转，
送完第一组，刚收拾好闺房里被碰乱的红绸布，第二组顾客就到了，开的还是一对情侣。
等把这对情侣送进去，她才抽空喝了口温水，掏出手机看预约表。
今天傍晚六点还有一组预约，结束之后得8:00多了，
到时候就可以去问一下老张还在不在上班，最好今天也能有点进度。
正想着要不要提前联系老张改时间，姜知却听到自己的手机突然响了，
接起来一看，是那组临时加单的顾客：
“姜老板，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临时有事来不了了，能取消预约吗？”
电话那头的语气有些紧张，活脱脱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姜知握着手机，心里有些好笑。
他们这语气，分明是在担心之前付的300元定金打了水漂。
这会儿语气绕来绕去，就是想跟自己扯皮两句，把这300元定金给要回去。
好在，自己还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老板……
姜知翻了翻预约表，后面也没有新单子了，干脆应了下来：
“没事，取消就取消吧，不用扣定金，下次想玩提前一天约就行，不用不好意思。”
挂了电话，她立刻回拨给老张：
“张叔，我这边临时空出来了，您有空的话我现在过去找您？大概三十分钟到永兴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