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未曦，青冥剑宗外门的演武场上，已弥漫着淡淡的剑痕气息。蒙毅握着那半块“青冥”剑碎片，指尖轻轻摩挲着冰冷的剑身，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凌月那日的点拨——“剑之道，并非唯有真元驱动”。
道基受损的阴霾曾如巨石压在他心头，可如今，“心剑”与“意剑”的方向，却像一缕晨光，刺破了他修炼路上的迷雾。
他不再执着于日夜运转功法试，图恢复真元——那些日子里，经脉中微弱的真元流转如同细弱的溪流，撞不开受损道基的桎梏，反而常常引发阵阵刺痛。
如今，他将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意志”与“剑”的交融之中。演武场角落的老槐树下，成了他专属的修炼之地。
每日天不亮，他便会准时出现在这里，重复着最基础的劈、砍、刺、挑，可每一个动作里，都藏着他对“斩妄”意境的感悟。
劈剑时，他想着斩断心中的迷茫与怯懦；刺剑时，他念着刺破眼前的困境与阻碍。他尝试将神识之力凝聚成丝，小心翼翼地附着在剑碎片上
——起初，神识刚触碰到剑身，便会很快的溃散，像风中的烛火般脆弱。
可他没有放弃，一次又一次地尝试，指尖因反复握持剑碎片，而磨出薄茧，神识消耗带来的眩晕感，让他数次险些栽倒，可每当看到剑碎片上，偶尔闪过的一丝微弱流光，他便觉得一切都值得。
他还试着用意志，去牵引剑中那丝残存的青冥剑意。那丝剑意如同沉睡的古兽，平日里沉寂无声，唯有当他的意志足够专注时，才会微微苏醒，散发出一丝古老而锐利的气息。
有一次，他在刺剑时，意志与剑意短暂交融，剑碎片竟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嗡鸣，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淡青色剑气，划破了空气，在地面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那一刻，蒙毅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知道，自己走的路，是对的。
日子在枯燥却充满希望的修炼中，悄然流逝，转眼便到了青冥剑宗外门，每季度一次的小比。
小比旨在激励弟子精进修为，杂役弟子也可自愿参加，可历年下来，杂役弟子参赛不过是走个过场——他们大多未曾正式引气入体，即便有少数勉强踏入练气一层，也根本无法与系统修炼功法的外门弟子抗衡。
小比报名处，负责登记的外门弟子看到“蒙毅”二字时，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诧异：“你确定要报名？”
在青冥剑宗，蒙毅“道基受损、无法修炼”的事早已不是秘密，在许多人眼中，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蒙毅微微颔首，语气平静：“确定。”
报名的消息，很快在杂役弟子中传开，不少人都露出了嗤笑的神情。“一个连真元都调动不了的废人，也敢去参加小比？怕不是想上去丢人现眼吧！”
“我看他是修炼修傻了，真以为自己能打赢炼气弟子？”这些议论声传入蒙毅耳中，他却丝毫没有在意——他心中的目标清晰而坚定，这场小比，不仅是对自己这段时间修炼成果的检验，更是他打破“废人”标签的第一步。
小比当日，演武场上人声鼎沸，数百名外门弟子和杂役弟子围在四周，目光紧紧盯着中央的比斗台。
比斗按照修为分组，蒙毅因未曾引气入体，被分到了最低组别，第一个对手是一名练气三层的外门弟子，名叫张狂。
张狂一走上比斗台，便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容看向蒙毅，双手抱在胸前，语气轻佻：“蒙师弟，我劝你还是现在认输吧。拳脚无眼，要是等会儿不小心伤了你，可就不好了。”
在他看来，对付一个连真元都没有的杂役弟子，简直易如反掌，甚至不需要动用什么厉害的招式。
周围的观众，也跟着纷纷附和起来，哄笑声此起彼伏。“张狂师兄说得对，赶紧认输吧！”“别在上面浪费时间了，你根本不是对手！”
蒙毅没有理会这些声音，只是默默地握紧了手中的剑碎片，对着张狂郑重地行了一个剑礼。
他的眼神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慌乱，仿佛眼前的对手，不是炼气三层的弟子，而只是一块需要劈开的顽石。
负责主持比斗的执事，见双方准备就绪，高声喊道：“比斗开始！”
话音刚落，张狂便身形一动，体内真元运转，手中长剑泛起淡淡的白光，施展出一招宗门基础剑法，“青冥剑法”中的“流云式”，剑尖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蒙毅的肩头刺来。
这一剑看似简单，却蕴含着炼气三层的真元，速度不慢，角度也极为刁钻，显然张狂虽然嘴上轻视，出手却也没有完全大意。
在众人眼中，蒙毅面对这一剑，要么狼狈躲闪，要么硬着头皮抵挡，可无论哪种，都注定了落败的结局。然而，蒙毅接下来的动作，却让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没有躲闪，也没有抵挡，只是双脚微微分开，稳住身形，手臂缓缓抬起，手中的剑碎片朝着张狂的方向，简简单单地刺出了一剑！
这一剑，速度并不快，甚至比寻常弟子练习时的速度，还要慢上几分，剑身上也没有任何真元波动，看起来毫无威力可言。
“这是在干什么？放弃抵抗了吗？”“也太不自量力了吧！”观众席上响起一片哗然，不少人都摇着头，觉得蒙毅这一剑简直是笑话。
可张狂的感受，却与众人截然不同。就在蒙毅的剑碎片刺出的瞬间，他只觉得一股凝练无比、锐利如针的意志力，如同无形的利箭，顺着剑尖，猛地刺向自己的心神！
“嗡——”张狂的脑中瞬间一片空白，仿佛被重锤击中，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只剩下尖锐的鸣响。
他心中莫名地，生出一股强烈的恐惧感，那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让他浑身僵硬，原本运转顺畅的真元，瞬间紊乱，即将刺到蒙毅肩头的长剑，竟然中途溃散，无力地垂了下去。
而此时，蒙毅的剑碎片剑尖，已经轻轻点在了他的咽喉之前，冰冷的触感让张狂瞬间清醒过来。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剑碎片，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自己竟然输了？而且输得如此莫名其妙！
比斗台上一片寂静，落针可闻。所有观众，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脸上满是困惑——他们只看到蒙毅，慢悠悠地刺出一剑，然后张狂就像中了邪一样，自己停住了动作，主动认输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唯有高台上，几位观战的外门执事和几位恰好路过驻足的内门弟子，眼中爆发出震惊的光芒。
其中一位头发花白、面容严肃的执事，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意志冲击！这竟然是如此凝练的意志力！”
另一位身穿青色执事袍的中年男子，也紧紧盯着蒙毅，眼神里满是震撼：“以意代气，用纯粹的意志力震慑心神……这……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他们都是修为高深之人，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蒙毅那一剑中蕴含的恐怖意志——虽然这种意志冲击的威力还很弱，只能影响到炼气初期的弟子，但其背后代表的潜力，却足以让他们心惊不已。
要知道，意志的凝练 远比真元的修炼更加困难，蒙毅能做到这一步，足以说明他在“心剑”之路上，已经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人群中，凌月静静地站在那里，素白的剑袍，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她看着比斗台上那个身形挺拔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她当初只是随口点拨，却没想到蒙毅，竟然真的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有所领悟，甚至将意志与剑完美结合，走出了属于自己的道路。
蒙毅缓缓收回剑碎片，再次对着张狂行了一礼，语气平静：“承让。”
张狂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又羞又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狼狈地走下比斗台，连头都不敢抬。
接下来的两场比斗，蒙毅的对手分别是两名炼气四层的弟子。这两名弟子吸取了张狂的教训，一上来便全力以赴，真元运转到极致，剑招凌厉，试图不给蒙毅任何施展“诡异手段”的机会。
面对炼气四层弟子的猛攻，蒙毅依旧神色平静。他没有与对方硬拼剑招，而是凭借着灵活的身法不断躲闪，寻找着出手的时机。
每当对方的剑招，即将逼近自己时，他便会抓住对方招式转换的间隙，猛地刺出一剑！
这一剑，依旧没有真元波动，却带着更加凝练的意志力，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青冥剑意。
那丝剑意虽然微弱，却如同锋利的冰棱，直刺对手的心神。练气四层的弟子修为比张狂更高，心神也更为稳固，虽然没有像张狂那样直接僵住，却也会在意志冲击袭来的瞬间，心神微微失守，动作出现短暂的停滞。
而蒙毅要的，就是这一瞬间的破绽！他的剑如同精准的毒蛇，总能在对手动作停滞的刹那，指向对方的要害之处。
两场比斗，依旧是以蒙毅的胜利告终。而且，他赢得和之前一样，干净利落，甚至没有受到丝毫损伤。
三战三胜！
这个结果，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演武场上炸开了锅！所有人都惊呆了，看向蒙毅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敬畏，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那个曾经被他们，视为“废人”的杂役弟子，竟然在小比中，接连击败了三名炼气弟子，而且胜得如此诡异，如此不可思议！
“蒙毅也太厉害了吧！他那到底是什么剑法？”“没有真元波动，却能让炼气弟子失去反抗能力，太可怕了！”
“原来他不是废人，只是我们不懂他的修炼方式！”议论声再次响起，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嗤笑和轻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惊叹和好奇。
蒙毅的名字，第一次在外门小比中，引起了真正的轰动。高台上的执事们低声交谈着，看向蒙毅的眼神里充满了重视。
内门弟子们也纷纷议论着，对这个突然崛起的杂役弟子充满了兴趣；而杂役弟子们，则一个个激动不已，看向蒙毅的眼神里满是崇拜——蒙毅的胜利，仿佛也让他们看到了自己的希望。
蒙毅站在比斗台上，感受着四周复杂的目光，心中却异常平静。他知道，这场小比的胜利，只是一个开始。
他手中的青冥剑碎片微微颤动，仿佛在为他欢呼。他抬头望向远处的天空，目光坚定——心剑之路虽然艰难，但他会一直走下去，用手中的剑，证明自己的价值，闯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剑道新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