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病房门外,凛还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星纱手背上的冰凉触感,她低头看着自己泛红渗血的指节
刚才砸在墙上的痛感此刻才慢慢传来,沿着神经蔓延到手臂,可这点痛,比起看到星纱空洞眼神时的心疼,根本不值一提
她知道自己的坦白很冒险,星纱虽然没有赶她走,甚至没说一句责怪的话,可那份沉默背后的麻木,像一根细细的刺,悄无声息地扎在她心里,拔不出来,却时时刻刻都在隐隐作痛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泷本带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下属走了过来,看到靠在病房门外的凛,他立刻停下脚步
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声音也放轻了几分:“凛小姐,星纱小姐……还好吗?”
“在休息”凛抬眼看向泷本,语气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只是眼底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沉郁
“梵天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你应该比我清楚,绘里已经答应派黑泽家的人帮忙,但黑泽家的人毕竟是外人,夜幕内部的事,还需要你多费心”
泷本点了点头,脸上难掩疲惫,眼底也带着几分红血丝:“我知道,只是大少爷走得太突然,夜幕里有些老人心思浮动”“
梵天又在暗中挑拨离间,不少人开始动摇,现在的情况不太好”
泷本顿了顿,目光落在凛的手上,又很快移开,语气里多了几分真诚:“多谢你刚才在病房外帮衬”
凛微微挑眉,没有否认,也没有多做解释:“我只是不想她被更多的事打扰,你放心,我不会伤害星纱,只要星纱想守住夜幕,我就会帮她”
这句话凛说得轻描淡写,可她眼底深处却藏着不容置疑的偏执——星纱想守护的东西,她都会替星纱牢牢抓住,谁也别想夺走
既然星澈不在了,那她就接替星澈的位置,守着星纱,守着星澈用生命护住的一切,泷本看着凛眼底的坚定,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他知道凛的能力,在地下世界里,没人敢小觑这位“情报女王”的手段,有她和黑泽家的帮忙,夜幕渡过这次难关的可能性会大很多
“那我先去处理夜幕的事,小姐这边有任何事情,请第一时间联系我”说完,他对着凛微微颔首,便带着下属轻轻转身,脚步放轻地离开了走廊,生怕惊扰了病房里的人
走廊又恢复了寂静,凛重新靠回墙壁,目光落在病房门把手上,指尖的痛感还在,可心里那份想要守护的决心,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星纱出院那天,连日肆虐的大雪终于敛了踪迹,澄澈的阳光穿透车窗,在她浅杏色的外套上织出细碎的光斑
暖意轻轻落在肩头,却怎么也融不开星纱心底那块沉沉的空落 —— 像结了层薄冰,碰一下都泛着冷
车子平稳地驶入熟悉的住宅区,轮胎碾过覆着薄尘的柏油路,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最终停在那栋米白色的小楼前
这里承载了她整整二十年的春秋,每一扇窗的纹路、每一级台阶的磨损,都刻着和父亲、哥哥有关的记忆:春日里父亲在院子里修剪樱花枝,冬日里哥哥抱着暖手宝追在她身后喊 “慢点跑”
星纱指尖不自觉攥紧了手心,推开车门的动作顿了又顿,直到风卷着残雪的凉意扑在脸上,带着点刺痛的清醒,她才敢轻轻迈出那一步
推开那扇泛着温润光泽的大门时,满室寂静像潮水般涌来,瞬间将她裹住,以往这个时间父亲早川森总会坐在靠窗的藤椅上,哗啦哗啦地翻着早报
偶尔会指着社会版的新闻喊她 “星纱,过来看看这个”,哥哥星澈则会从厨房探出头,晃着手里装着芒果块的玻璃碗,笑着喊她 “刚切好的芒果,再不吃就被我抢光啦”
可现在,偌大的房子里空荡荡的,只有阳光斜斜地切过客厅,落在那些熟悉的物件上,默默诉说着过往的热闹
玄关的鞋柜上,父亲常穿的黑色皮鞋还摆在最外侧,鞋尖沾着的泥点都没来得及擦 —— 那是他上次去院子里扫积雪时,不小心蹭在花坛边的
旁边的挂钩上,挂着哥哥星澈的钥匙串,金属制的机车造型钥匙扣在光线下闪着细弱的光,那是去年她在星澈生日时送的礼物,当时他还笑着揉她的头发说 “还是我妹妹最懂我”
走进客厅,浅灰色的沙发上搭着星澈常穿的牛仔外套,衣摆处还留着他上次去打球时蹭的草渍,洗了好几次都没完全洗掉
茶几上放着半瓶可乐,瓶盖没拧紧,瓶身还凝着淡淡的水珠,像是他下一秒就会从房间里走出来,拿起可乐仰头喝一口
就连电视旁的书架,父亲最爱的那本《山月记》还摊开在第三十六页,书签是她小学时画的简笔画 —— 歪歪扭扭的一家三口,旁边写着 “给爸爸的礼物”
目光最终落在茶几中央那本翻开的画册上,米白色的画纸上,是她上次没画完的樱花林,铅笔勾勒的枝桠间,还留着几笔未填完的淡粉色
画册旁,横放着三支削得尖尖的铅笔,笔杆上缠着浅蓝的胶带 —— 星澈总说她握笔太用力,指节会磨红,所以每次她画画前,都会帮她把笔杆缠上软胶带
星纱缓缓走到客厅中央,视线落在墙角的照片架上,相框里,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站在父亲和哥哥中间
父亲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掌心的温度仿佛还能透过照片传来,哥哥则把一朵刚摘的樱花别在她的发间,花瓣还带着新鲜的粉
三人的笑容在阳光下亮得晃眼,星纱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温热的玻璃,眼泪终于忍不住,砸在相框的边缘,发出细碎的 “嗒” 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星纱蹲下身,抱着膝盖,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那些在医院里被强行压下去的思念,那些不敢在大家面前流露的脆弱,在这座空无一人的房子里,终于像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堵得她喘不过气
“爸爸…… 哥哥……” 星纱哽咽着开口,声音很轻,却在寂静的房间里一遍遍回荡“我回来了,可是你们怎么不在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