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堂的课程完毕,太子陈旭走出堂门,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九岁的少年身高已近六尺,身着杏黄常服,腰束玉带,行走时肩背挺直。
他眉眼清秀,唇色红润,皮肤白皙,虽不及陈东英武,却自有一股清灵贵气。侍从太监提灯在前引路,陈旭步伐稳健,目光平视前方,衣袖随动作微微摆动。
穿过三道宫门,东宫匾额映入眼帘。两名守门太监躬身行礼,陈旭略一点头,径直步入。院内青砖铺地,两侧栽着松柏,暮色中显出一片肃静。
正殿门开,两名宫女快步迎出。左边的小冯十六岁,鹅蛋脸,杏眼,身着淡绿宫装,梳双环髻;右边的小何同岁,瓜子脸,眼梢微挑,着同色服饰。二人身段已显玲珑,面容姣好,是皇后陈曦亲自为太子挑选的贴身侍女。
“太子殿下回来了。”小冯福身行礼,声音轻柔。
小何已上前一步,伸手去解陈旭腰间玉带:“奴婢给您宽衣。”
陈旭抬起双臂,神色自然:“有劳小何姐姐。”
小何的手指触到玉带扣环,指尖微凉。她垂着眼,动作熟练地解开带扣,又去解外袍系带。少年身上传来淡淡的墨香和皂角气味,混着一丝汗意。小何呼吸稍促,抬起眼时,正对上陈旭清澈的目光。
“殿下今日课上可好?”她轻声问,手指已解开外袍,将其褪下。
“尚可。”陈旭简短应答,任由她动作。
小何将外袍搭在臂弯,又去解中衣。她的手指无意间划过少年颈侧,陈旭微微一僵。小何却似未觉,继续解着衣扣。中衣敞开,露出白色内衫和少年初显的锁骨线条。小何眼神暗了暗,呼吸不自觉加深。
“殿下,”她声音压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您长高了许多呢。”
陈旭正要回答,小何的手却停在半空。她抬眼看向陈旭,眼中波光流转,竟有些迷离。暮色从窗棂渗入,殿内光影昏黄。小何忽然上前半步,几乎贴上陈旭身体,将脸轻靠在他胸前。
“小何姐姐?”陈旭一惊,身体后仰。
“奴婢……奴婢有些头晕。”小何的声音闷在衣料里,她非但没退开,反而伸出双臂,虚环住少年的腰。隔着薄薄内衫,她能感到少年身体的温热和轻微的心跳。
陈旭僵在原地,双手不知该往哪放。他九年来第一次与女子这般贴近,鼻尖闻到小何发间的桂花油香,混杂着她身上暖融的气息。他脸上发热,耳根泛红,结结巴巴道:“你、你先起来……”
小何却抬起头,眼中水光潋滟。她瞥向门口——小冯方才说去打水,还未回来。殿内只剩他们二人,烛火摇曳,将影子投在墙上,交叠晃动。
“殿下,”小何声音更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诱惑,“奴婢胸口有些疼……您能不能,帮我揉揉?”
陈旭怔住,眼睛睁大。他看向小何按在自己胸口的手,那只手白皙纤细,指尖泛着淡粉。她又将手移到自己胸前,隔着绿色宫装,隐约可见起伏轮廓。
“我、我不会……”陈旭本能地想后退。
小何却抓住他的手,轻轻按在自己胸口:“就这样。”
陈旭的手触到柔软布料下的温热躯体,像被烫到般想缩回,却被小何紧紧按住。他指尖发颤,隔着衣料感受到柔软的感觉。一种陌生而强烈的奇怪感觉涌上来,让他心跳如鼓,脸颊烧得通红。
“殿下……”小何闭着眼,声音细的。
陈旭呆若木鸡,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感到小何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她的气息喷在他颈侧,温热潮湿。这感觉奇怪而慌乱,让他既想推开,又莫名地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
小何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后退,松开陈旭的手。她迅速整理衣襟,脸上潮红未退,眼神却已恢复几分清明。
小冯端着铜盆走进来,盆沿搭着白巾。她目光在陈旭和小何之间扫过,面色如常:“殿下,水来了,先洗把脸吧。”
陈旭如蒙大赦,快步走向水盆:“好、好的。”
他掬起冷水拍在脸上,冰凉感让他清醒几分。透过指缝,他看见小冯正平静地拧干布巾,小何则低着头整理床铺,耳根依然泛红。
“殿下早些歇息。”小冯递上布巾,声音温和。
陈旭胡乱擦过脸,逃也似的走向床榻。小何已铺好被褥,垂首退到一旁。小冯上前为他放下床帐,动作从容不迫。
帐幔落下,隔出一方私密空间。陈旭躺在被中,心跳仍未平复。他脑中反复浮现刚才那一幕,小何贴近的身体,温软的手,迷离的眼神。他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这种感觉好奇怪。
帐外,小冯吹熄了几盏烛火,只留墙角一盏小灯。她开始打扫屋子,动作轻缓,几乎无声。小何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渐浓的夜色,手指绞着衣带。
许久,小何走到小冯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小冯……”
小冯停下手中鸡毛掸子,抬眼看她。
“我、我方才做了错事。”小何脸色发白,眼中满是慌乱,“我见殿下如此英俊可爱,一时情难自禁……咱们情同姐妹,你不会告发我吧?”
小冯沉默片刻,唇角弯起温和的弧度:“姐姐说什么话。咱们一同进宫,一同服侍殿下,感情深厚,我怎会告发你?”
小何松了口气,握住小冯的手:“多谢妹妹!改日我定会好好谢你。”
“天色晚了,先睡吧。”小冯拍拍她的手。
小何点头,转身走向侧间宫女住处。她步伐轻快了些,以为危机已过。
殿内恢复寂静。小冯继续打扫,将桌椅擦拭一遍,又将书案上的笔墨规整好。墙角更漏滴答,子时已过。
她走到窗边,望向外面的夜空。月隐云后,星光稀疏。东宫各处已熄灯,只余廊下几盏灯笼在风中摇曳。
小冯转身,看向太子寝榻方向。帐幔低垂,内里无声。她脸上温和的笑意渐渐褪去,换上一种复杂的表情——犹豫,挣扎,最终化为决然。
“姐姐,”她低声自语,声音几不可闻,“不是妹妹不帮你……实在是你犯了大罪。”
她想起入东宫时皇后的训诫:“太子年幼,心性未定。你们贴身服侍,当谨守本分,不可有半分逾越。若见他人行不轨,须即刻禀报。”
又想起前日偶然听见太监闲聊:太子身边明里暗里有锦衣卫护卫,一言一行皆有人记录上报。
小冯闭上眼,深吸一口,。再睁眼时,眼中只剩冷清。
她走进侧间,小何已睡熟,呼吸均匀。小冯从柜中取出外衣,轻手轻脚穿上,又系好腰带。她走到门边,回头看了一眼小何的睡颜,抿了抿唇,推门而出。
夜风扑面,带着秋凉。廊下灯笼昏黄,映出她拉长的影子。小冯快步穿过东宫庭院,守门太监见她,略显惊讶:“冯姑娘这是?”
“我有急事禀报皇后娘娘。”小冯面色平静。
太监迟疑:“宫门已下钥……”
“事关太子殿下,耽搁不起。”小冯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印——那是皇后特赐,允她紧急时出入宫禁。
太监验过印信,忙开门放行。
小冯踏入深宫巷道,青石板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两侧宫墙高耸,投下浓重阴影。她脚步匆匆,绣鞋踏在石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偶有巡逻侍卫经过,灯笼光晃过她的脸,又迅速移开。
坤宁宫的轮廓在夜色中浮现,殿内竟还亮着灯,窗纸上映出一个人影。
守门宫女见到小冯,吃了一惊:“冯姑娘怎这个时辰来了?”
“我有要事禀报皇后娘娘。”小冯声音微喘。
宫女入内通报,片刻,殿门打开,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探出身:“娘娘让你进去。”
小冯踏入殿内,坤宁宫正殿宽敞,烛火通明。皇后陈曦坐在暖榻上,身着常服,未戴冠饰,长发松松挽起。她手中拿着一件小儿衣物,针线搁在一旁。榻边小几上摆着茶盏,已无热气。
“奴婢叩见皇后娘娘。”小冯跪地行礼。
陈曦放下手中衣物,抬眼看来。她年过二十,容貌美艳端庄,眉眼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仪,此刻却有一丝疲惫,“起来吧。这个时辰过来,何事?”
小冯没有起身,反而伏低身子:“奴婢要举报小何姐姐。”
殿内空气一凝。
陈曦坐直身体:“说清楚。”
“今晚服侍太子殿下就寝时,”小冯声音平稳,字字清晰,“小何姐姐借宽衣之机,故意贴近太子,她、她还让太子殿下……帮她揉按摩。”
“什么?!”陈曦猛地站起,手中小儿子衣物飘落在地。
她美艳的脸瞬间涨红,眼中迸出怒火:“她怎么敢?!旭儿才九岁!这个荡妇!贱婢!”
皇后胸口剧烈起伏,手指攥紧,骨节发白。她盯着小冯:“太子呢?太子可曾……”
“太子殿下当时惊慌失措,连声推拒。”小冯忙道,“但小何姐姐抓着殿下的手不放,幸而奴婢及时打水回来,她才松开。”
陈曦在殿内来回踱步,绣鞋踩在地砖上,发出急促的声响。烛火将她晃动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晃动。她忽然停步,转向小冯,目光锐利如刀:“你为何当时不喊人?为何现在才来报?”
小冯低头:“奴婢当时惊住了,又怕声张起来损了太子名声。后来思前想后,想起娘娘训诫,太子身边若有半分不妥,须即刻禀报。奴婢不敢隐瞒,这才连夜赶来。”
陈曦盯着她看了半晌,眼神渐缓。她重新坐下,声音冰冷:“你做得对。若隐瞒不报,你也是同罪。”
“奴婢明白。”
陈曦扬声:“来人!”
殿外立刻进来两名太监。陈曦语速极快:“传本宫旨意,让东厂魏安即刻带人,去东宫侧间将宫女小何拿下!记住,不许惊动太子!”
“遵旨!”
太监匆匆退去。陈曦又看向小冯:“你今夜就留在坤宁宫侧殿,暂不回去。”
“是。”
陈曦挥挥手,小冯躬身退出。殿门关上,隔绝内外。
坤宁宫内,陈曦独自坐着,烛火在她脸上投下跳动的光影。她低头看着地上那件小儿衣物,那是为五皇子陈诚缝制的冬衣,才做了一半。
东厂提督太监魏安正在值房歇息,忽被急切的敲门声惊醒。他年约四十,面白无须,眉眼细长。听罢太监传话,他猛地从床上坐起。
“勾引太子?”魏安眼中寒光一闪,“好大的胆子!”
他迅速穿衣,系好腰带,又披上外袍,值房外已有数名东厂番役等候,皆着深色劲装,腰佩短刀。
“走!”魏安一挥手。
一行人穿过宫巷,脚步迅疾无声。灯笼在手中摇晃,光影在宫墙上流窜。秋夜寒风灌入衣领,魏安却感到额角渗出细汗,此事若处理不当,他这东厂提督也难逃干系。
至东宫侧门,守门太监见是东厂的人,忙开门放行。魏安带人直奔宫女住处。
侧间房门被轻轻推开。屋内昏暗,隐约可见两张床榻。小何睡在靠里那张,裹着被子,呼吸均匀。
魏安使了个眼色。两名番役上前,一人捂住小何的嘴,一人反剪她的双手。小何猛然惊醒,瞪大双眼,拼命挣扎,却只发出呜呜闷响。
“奉皇后娘娘懿旨,拿你问话。”魏安声音冰冷,“别出声,惊了太子,罪加一等。”
小何浑身一僵,停止了挣扎。她被拖下床,只着中衣,赤足站在地上。秋夜寒气让她瑟瑟发抖,眼中满是惊恐。
番役用布条塞住她的嘴,又用黑布袋套住她的头,将她双手缚在身后。整个过程不过片刻,悄无声息。
魏安环视屋内,另一张床榻空着,被褥整齐。他眼神微动,没说什么,只挥手示意带走。
一行人押着小何退出东宫。夜色深沉,灯笼光在宫巷中晃出一条扭曲的光带。小何被推搡着前行,赤足踩在冰冷的石板上,每一步都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