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宣冷冷看着他表演，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这些将领的恶行，如果不是看到城主府中酒池肉林，城主府外满地狼藉，他还真要被冲王影帝级别的演技蒙蔽了。
“南方之外还有晋国三路大军，既然朝廷与蛮人达成合作，为何不知会他们撤军？”李宣再次询问。
“因为蛮人想要全歼三路大军，朝廷也不想要三路大军这样的主战派影响格局。”冲王颤声回应。
李宣拳头不由握紧，三路大军中马武算是其中之一，另外两处他没遇到，不过想来情况也不容乐观。
他对晋国没有归属感，但华国人的血脉里就刻着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相比于晋国，李宣更讨厌蛮人。
那些为晋国拼杀，誓死守卫故土的士卒将领，竟然就这么被抛弃了。
李宣想到了完颜构，晋国活该有此一劫，倒是那些铁骨的汉子，生错了地方。
“晋国不是这样的，朝廷不是抚恤民生，爱民如子吗？”
玉兰呢喃，她有些不敢相信冲王说的话。
身为燕国人，可她跟随王仟湫来到晋国十余年了，对于晋国也算是第二个故土。
十余年来，她一直觉得晋国不似燕国那般腐烂，没想到正如李宣说的，寻常人看不到的，才是最令人意想不到的腐臭。
李宣摇了摇头，玉兰还是太过天真了，天下哪有一处净土。
“不久前蛮人深入南方腹地，想来也是由你放进去的吧？”李宣自此询问。
“是我放进去的，不过是朝廷下的命令。”冲王急着解释。
“朝廷为何要放人进去？”李宣蹙眉。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命行事。”冲王摇头。
没有得到答复，但李宣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不再多问，李宣看着对方，手中长刀突然掷出。
冲王大惊，赶忙开口。
“不怪我，不是...”
话未说完，长刀贯穿他的胸口，巨力之下带着冲王肥硕的身子向后飞去。
城主府中静的可怕，当两人走出来，外界还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
走在街道上，看着毫无光亮的城池，李宣心中不由感伤。
这世道真的在一次次刷新他的认知。
“这还有两个人，那女人不错，快干活了。”
两人走着，突然有一队士卒窜了出来。
李宣吐出口浊气，神念瞬间笼罩整座城池。
下一瞬，游走在各处，正在行不轨之事的士卒只觉心脏一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
这些人都在同一时间停了呼吸，已然死绝。
李宣没有对城中数万大军全部下杀手，有些人或许只是听命行事，有些人或许本意并非如此。
好人与坏人的界定想要辨别，短时间内无法做到。
不过有了今晚的事，也算是给那些心术不正之人，敲响了警钟。
晨曦的光落在南方这片富饶土地上。
与传统中的小桥流水不同，晋国南方是大片的平原，所过之处绿莹莹一片。
然而在绿荫之下，看到的是百姓食不果腹，是有气无力行走在路上，光着膀子皮肤黝黑的饥民。
李宣二人一路赶来，看着这片富饶土地上，还有这么多饥民，也不知是受战乱影响，还是本就如此。
“道长，这些人原本都是佃户，前几年晋国大旱，他们把田产都卖了。”
“大旱之后，这些人无田可种，就开始频繁袭扰官衙。”
“官府让他们带薪徭役，这些人又好吃懒做不肯去，说起来还是自找的。”
南方原本就是源梅派的地盘，玉兰对这里的风土人情最是了解。
听着她的解释，李宣还有些想笑，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前方是秀玉城，城后三十里就到源梅派了。”玉兰指着远处的城池，神色很是激动。
李宣看向远处，秀玉城看上去没什么特别之处，城门大开，却很少有人走动。
“这城没什么人啊。”
李宣二人很轻易入了城，城外并没有士卒盘查，而城内看着很是空旷。
偌大的街道上，只有零星几个人走动，却也都是行色匆匆。
“人都去哪里了？我走的时候，秀玉城还很热闹的。”
玉兰狐疑的看向四周，作为晋国南方第一大城，秀玉城不应该这般才是。
她逃离时，朝廷刚南迁不久，时局动荡还有蛮人攻入，那种情况下秀玉城都没有受到太多影响。
“该不会都跑去新京了吧？”玉兰嘀咕一声。
李宣摇了摇头没有回话，两人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行走，并没急着去源梅派。
许久之后，李宣拐进一处狭窄胡同，带着玉兰走进最深处一间宅子。
腐朽木门上两个铁栓轻轻晃动，李宣推门而入，嘎吱的声音很是刺耳。
院子中空空荡荡，磨盘上带着厚厚灰尘，看着很久没人使用。
“道长，来这里做什么？”玉兰好奇询问。
“找人。”
李宣回应一声，随即自顾自向院中一处水井走去。
水井内长满了青苔，一眼望去井底已经干涸，其中还有一股难闻的气息。
“这个时代的人，都喜欢藏在水井中吗？”
李宣自语一声，想到了南空寺中的魔修。
下一瞬，两道身影一同落了下去。
井内虽然干涸，但还有潮气与一股难闻的味道。
“没有路啊。”玉兰猜到李宣的打算，可下来后并没发现暗道，不由好奇。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路。”
李宣摇头低语，说着一拳落在身前井壁上。
一声沉闷的轰鸣响过，震的玉兰头脑发昏。
等她回过神来，眼前已经出现一个大洞，其中是一条漆黑的通道。
“这...”
玉兰张大了嘴巴，没想到真的有暗道。
可明显这个暗道需要某种机关，在想到李宣刚才的话，就觉汗颜，这是没有路自己创造路啊。
“愣着做什么，跟上。”
李宣已经走在暗道中，回头催促，说完没有等玉兰的意思，身子向着黑暗中走去。
暗道中没有光亮，也没有其他响动，只不过那股难闻的气味更浓烈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