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这是尸臭。”
玉兰捂着口鼻，呼吸都有些不畅，她面色有些惨白说话声音小了很多。
李宣点头，并没有回应她。
两人走着走着，发现通道多了起来。
这里就像是一个地下迷宫，四通八达的暗道相互交织。
不过就算没有李宣，也不用担心迷路，只需要顺着尸臭传来的方向行进。
走了不知多久，黑暗的尽头，隐隐有声音传来。
像是小孩的啼哭，也掺杂着声声啜泣。
走到尽头，这里是一个天坑，有光亮从头顶落下，地上一条暗河在流淌。
李宣二人止步，眼前的空间很大，最少能容纳万人。而身前，是一处处草席，其中大多都是面黄肌瘦的妇孺。
从天坑之上吹来的风，向着通道涌去。
而通道边上，有草席盖着的数十具腐尸，臭味正是从中散发出来。
“有...有人来了。”
忽然间，一声惊惧的声音响起。
一位抱着孩童的妇人惊恐的看着李宣，孱弱的身子不由后退几步。
随着声音响起，天坑之内还有声声回荡。
所有人停下手中动作，齐齐看向李宣二人。
在见到两人的瞬间，她们面色一白，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到她们的恐惧。
“只有两个人，拼了，与他们拼了。”
天坑中仅有的几位男人大喊一声，说着就拿起锄头向李宣扑来。
李宣随意挥动袍袖，灵力席卷之下让冲来的几人动弹不得。
几人惊恐，像是在水中奔跑一般，有一股无形的阻力在拦着他们。
“是武者，他们是武者。”一位男人惊慌大喊。
“大家不要怕，我们并没有恶意。”
李宣缓声开口，温和的声音在天坑之内回荡。
“不可能，你是武者，是朝廷的鹰犬。”
一位妇人摇头，说着将怀中孩童放下，从草席中取出一柄镰刀。
“姐妹们，为了孩子，我们也要与他们拼了。”妇人满脸坚毅，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取出草席下的武器，有镰刀，有斧头，还有菜刀等等。
“大家不要冲动，我们真的没有恶意，我是...”
玉兰见事态不对，赶忙跨出一步想要阻止她们。
“你是玉...玉兰？”
人群中，有一位消瘦的妇人愕然的看向玉兰，像是有些不可置信，还揉了揉眼睛。
玉兰闻声看去，见到妇人脸上闪过喜色。
“王大姐，我是玉兰啊，你快让大家放下武器，我们没有恶意。”
“真的是玉兰，她是源梅派的人。”
妇人听到玉兰的回答，话语中带着难掩的欣喜。
众人不认识玉兰，可听到源梅派三个字都是一怔，紧接着所有人竟都放下了武器。
李宣愕然，他也算是游历过七国。
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都是表象，没见百姓对哪个门派有这么高的认同感，所以众人的反应完全超出李宣的想象。
“玉兰，我怎么没听过这个人。”有人小声询问先前的妇人。
“她是大弟子身边的侍女，从前经常来我摊位买豆腐，我认识她。”妇人回应。
听到是大弟子的侍女，众人看向玉兰的目光不止失去了防备，还带着一丝恭敬。
“你们源梅派声望这么高吗？”李宣狐疑。
“源梅派在晋国就是信仰，门派的第一宗旨是，练得通天功，用往万家灯火处。”玉兰话音带着一丝骄傲，对源梅派有着天然的归属感。
简单一句话李宣就已经想到了源梅派的作风，怪不得这些百姓会如此敬仰。
“既然大弟子的人来了，我们是不是有救了？”突然有人小声说着。
这话一出，所有人又齐齐看向两人，眼中带着希冀。
见众人望来，玉兰也回望过去，目光落在王大姐身上。
“王大姐，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你们怎么都躲在天坑里。”
听玉兰询问，王大姐面色一苦。场中有多种情绪交织，但大多是愤怒与哀伤。
“是朝廷，朝廷要让我们死。”
王大姐讥笑一声，接着开口。
“蛮人打到南域之外，却不攻进来。朝廷为了苟延残喘，答应每月上供一万孩童，两万妇女，女人不够就用三倍的男人来来换。”
听到这话李宣面色一沉，割地赔款他见过，附庸称臣他也能理解，可用妇孺孩童作为筹码，来换取苟延残喘，朝廷该烂成什么样子。
也怪不得南方第一城的冲王，能如此肆无忌惮，果真如他所说，是朝廷默许的。
或许在晋国朝廷看来，冲王上供活人来稳住局势，还是大功一件。
“秀玉城中七成的人都被抓了去，剩下的跑的跑逃的逃。可又能逃到哪里去，南方之外是蛮人，再南下还有朝廷的军队看守。”
“我们无奈之下，只能挖了这处暗道躲避。也是上天垂怜，这处暗道正好与天坑相连。”
王大姐说到这里，神色更加黯淡。
“朝廷命令来的突然，他们先将家中男丁骗走，说是征兵，其实是为了防止反抗。”
“等我们发现，为时已晚。不知家中那口子，现在如何了。”
王大姐说完，现场寂静无声。
这也是为什么天坑之内，全都是女人的缘故。
玉兰没有想到，朝廷如此丧心病狂，这是连演都不演了。
可自己认知中的晋国，不是这样的，怎么如今这么陌生，难道十余年来，自己一直活在晋国编织的谎言之中。
“道长，有什么办法能救救她们吗？”玉兰侧头看向李宣。
“救她们容易，将王庭掀翻就好了。”
李宣语气漠然，说完抬头看向天坑之上，阳光如柱。
“将军，就是这里了。”
天坑之上突然冒出一个脑袋，那人趴在上面低头看着。
众人听到声音，闻声看去，当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容，众人顿时一怔。
“老陈，他不是被抓走了吗？”有人诧异。
然而话音刚落，天坑之上接连露出数十个脑袋。
众人见状顿时明白什么，人群瞬间骚乱起来。
“老陈，你勾结朝廷鹰犬，你个叛徒。”天坑内仅有的几位男人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