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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阳光斜斜切过市一中的红砖教学楼，将走廊里的影子拉得老长。张嘉豪背着洗得发白的帆布书包，手里攥着皱巴巴的入学通知书，站在刻着 “笃学笃行” 的校门口，深吸了一口混合着梧桐叶与粉笔灰的空气。前世他只在电视里见过这所全市顶尖的高中，如今踩着磨平棱角的白球鞋踏入校门，胸腔里翻涌着既熟悉又陌生的悸动。
“新生往这边走！” 穿着蓝色运动服的学长在校门口指引方向，张嘉豪跟着人流穿过栽满月季的花坛，最终停在一栋贴着 “实验楼” 标牌的建筑前。三楼的多媒体教室门口围满了学生，议论声此起彼伏 —— 这是市一中刚引进的稀罕物，全校只有三间，能在开学第一课用上多媒体，足以见得校方对新生的重视。
张嘉豪走进教室时，里面已经坐了大半学生。他选了靠中间的座位放下书包，刚拿出手写的开学自我介绍稿，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轻咳：“同学，这里没人吧？”
抬头望去，男生穿着熨帖的白衬衫，领口系着整齐的领带，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眼神沉稳得不像是刚入学的新生。“我叫赵磊，” 男生主动伸出手，指尖干净修长，“听说这届实验班藏龙卧虎，没想到开学第一课就用多媒体，挺新鲜的。”
“张嘉豪。” 他回握住对方的手，能感觉到对方掌心的薄茧，像是常年握笔留下的，“多媒体确实少见，以前在乡镇中学，上课全靠黑板。”
两人刚聊了两句，后座突然传来一阵椅子挪动的声响，一个穿着名牌运动服、头发打理得油光水滑的男生探过头来，嘴角挂着张扬的笑：“两位同学好啊！我叫孙浩，以后咱们就是同学了，多多关照！” 他说话时带着一股不自觉的优越感，目光扫过张嘉豪的帆布书包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孙浩自来熟地坐在后座，滔滔不绝地聊起市一中的校园生活，话里话外都透着家境优渥的底气。当聊到校园里的 bbS 时，赵磊眼睛亮了亮：“你也知道校园 bbS？我之前偶尔会上去逛，纯文字界面虽然简陋，但上面的信息还挺全的。”
“那可不！” 孙浩拍了下桌子，引来周围同学的侧目，“我跟网管认识，想发什么帖子都方便。对了，张嘉豪，你以前玩不玩 bbS？”
张嘉豪摇摇头，心里却泛起了波澜。校园 bbS 是 2000 年代初校园里的重要信息枢纽，纯文字界面虽然原始，但用户粘性极高，这正是他可以利用的资源。“以前没怎么接触过，” 他不动声色地回应，“不过听你们这么说，倒是挺感兴趣的。”
上课铃响时，一位头发花白的数学老师走进教室，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教案夹。“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数学老师兼班主任，姓李。” 李老师推了推眼镜，走到讲台前打开多媒体投影仪 —— 白色的光束投射在幕布上，出现了一行清晰的宋体字，引得底下一片惊叹。
“开学第一课，咱们不着急讲课本，先来一道开胃菜。” 李老师笑着操作鼠标，幕布上出现了一道复杂的函数题，“这道题超出了高中课本范围，看看有没有同学能解出来，算是给大家的见面礼。”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同学们纷纷低头演算，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响成一片。张嘉豪盯着幕布上的题目，大脑飞速运转 —— 这道题在前世的竞赛题库里见过，解法并不复杂，但需要跳出常规思路。他拿起钢笔，在草稿纸上快速写下解题步骤，逻辑清晰，步骤严谨。
“老师，我解出来了。” 不到十分钟，张嘉豪举起了手。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哗然，连赵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孙浩挑了挑眉，显然不太相信这个穿着普通的男生能解出超纲题。
李老师走过来拿起张嘉豪的草稿纸，越看眼睛越亮，最后忍不住拍了下手：“好！思路清晰，步骤完整，完全正确！张嘉豪同学，你以前学过竞赛吗？”
“没有，就是偶尔看了些课外书。” 张嘉豪谦虚地回答。
这番话引来更多同学的瞩目，之前几个小声议论张嘉豪 “土气” 的女生，此刻也收起了轻视的目光。李老师当着全班的面表扬了他，还让他上台讲解解题思路。张嘉豪站在讲台上，从容不迫地分析题目，条理分明的讲解赢得了满堂喝彩，之前的质疑声彻底消失不见 —— 开学首秀，他用实力打脸了所有轻视者。
下课铃响后，同学们围着张嘉豪问东问西，赵磊递过来一瓶矿泉水：“你太厉害了，那道题我想了半天都没头绪。” 孙浩也凑过来，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可以啊张嘉豪，没想到你这么牛。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
趁着课间十分钟的混乱，张嘉豪走到走廊尽头的公共电话亭，掏出兜里的小灵通。这是他用之前摆摊赚的钱买的二手货，虽然款式老旧，但在 2003 年，能拥有一部小灵通已经算是稀罕物。他拨通了王虎的电话，嘟嘟的忙音过后，传来对方熟悉的声音：“喂？是嘉豪吗？”
“虎子，我已经顺利入学了。” 张嘉豪压低声音，“之前跟你说的‘本地生活网’升级计划，现在可以启动了。市一中这边有校园 bbS，流量不小，咱们可以把网站链接挂上去，吸引更多用户。”
“太好了！” 王虎的声音透着兴奋，“我这边已经联系好了之前的几个兄弟，房源信息也收集了不少，就等你这边的消息了。对了，网站的服务器还能用，就是访问速度有点慢，要不要升级一下？”
“暂时不用，先积累用户。” 张嘉豪沉吟道，“你那边继续收集本地商家信息，尤其是餐饮和小卖部，咱们先把广告业务做起来。等有了稳定收入，再考虑升级服务器。”
挂了电话，小灵通屏幕上显示着通话时长 —— 三分四十二秒，扣除了两毛钱话费。张嘉豪收起手机，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规划：依托市一中的校园资源，先搭建起核心人脉，再同步推进网站扩张，两条腿走路才能走得稳。
回到教室时，孙浩正坐在他的座位上，手里把玩着一部最新款的诺基亚手机。看到张嘉豪回来，他站起身，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张嘉豪，刚才听你打电话，好像在做什么网站？”
张嘉豪心里一动，没有否认：“算是个小项目，做本地生活服务的。”
“本地生活服务？” 孙浩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我之前听我爸说过，现在互联网是风口。你这网站需要资金吗？我可以入股。”
赵磊也凑了过来，眼神里带着好奇。张嘉豪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道：“你想怎么入股？”
“我出 5 万。” 孙浩伸出五个手指，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占网站 51% 的股份。你放心，我不仅出钱，还能帮你搞定校园 bbS 的推广，再联系我爸的关系，让本地商家都在你网站投广告。”
5 万在 2003 年绝对是一笔巨款，足以让很多人动心。但张嘉豪清楚，孙浩的野心不止于此 ——51% 的股份意味着控股，到时候网站就不再是他说了算了。他想起自己摆摊赚第一桶金的艰辛，想起和 JY 小组成员一起熬夜做网站的日子，语气坚定地摇了摇头：“抱歉，孙浩，我不能接受。”
“为什么？” 孙浩皱起眉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5 万足够让你这破网站起死回生了，你知道多少人想让我投资都没机会吗？”
“我这网站不需要‘起死回生’。” 张嘉豪从书包里掏出一沓厚厚的单据，那是他之前悠悠球摆摊和印刷厂合作的盈利凭证，“这是我之前的盈利记录，虽然不多，但足够支撑网站运营。我需要的是合作伙伴，而不是老板。”
孙浩看着那些手写的单据，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没想到这个穿着普通的男生竟然真的有底气拒绝自己，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周围已经有同学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孙浩猛地一拍桌子，声音提高了八度，引得全班同学都看了过来：“张嘉豪，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出 5 万，占网站 51% 股份，不然你这破网站撑不过 3 个月！”
他的话像一颗炸雷在教室里炸开，空气瞬间凝固。赵磊皱了皱眉，想开口打圆场，却被张嘉豪用眼神制止了。张嘉豪迎着孙浩愤怒的目光，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心里却已经清楚 —— 他和孙浩的冲突，从这一刻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