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站着那一动不动，血从他胸口的伤口慢慢流出来，顺着肋骨滑到腰边，一滴一滴掉在地上。
他死死盯着江辰的背影。
那人走到议事厅门口，忽然停下。肩膀绷得很紧，像是在忍着什么。门外就是光亮，只差三步就能走出去，可他没再往前迈。
江烬的手指微微抬起，指尖跳起一小簇火焰。
江辰猛地转身。
脖子上的青筋根根凸起，眼睛布满血丝。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胸前的玉瓶上。瓶塞“啪”地弹开，一颗暗红色的丹药飞出来，落进他手里。
那丹药像一块干掉的血块，表面有细细的裂纹，还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腥臭味。
江烬瞳孔一缩。
江辰仰头，把丹药吞了下去。
喉结滚动了一下，脸色瞬间变成紫黑色。他张嘴想喘气，却发不出声音。身体剧烈颤抖，骨头发出“噼啪”的响声，好像要炸开一样。
“砰！”
第一道裂痕从他后背撕裂，黑色气体从皮肉下冒出来。皮肤一块块脱落，露出底下漆黑如铁的肌肉。背部隆起两个肉瘤，迅速膨胀，长出新的头颅。
一颗头从左肩上方钻出，眼眶空空，嘴巴咧到耳根。
另一颗头从右肩顶破皮肤钻出来，舌头垂到胸前，滴着黑水。
六条手臂同时伸展。原本的双臂变得粗壮一倍，筋肉虬结。背后四条新臂从脊椎两侧伸出，指节粗大，指甲变成黑色利爪。
江烬往后退了半步，双脚稳稳扎进地面，摆出战斗姿势。心口的焚天纹微微发烫，体内的火元开始回流。
现在的江辰——或者说，已经不能叫他江辰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六条手臂，三张脸同时咧嘴笑了。
笑声混在一起，刺得耳朵生疼。
“江烬！”三张嘴一起开口，声音杂乱，“你毁我兵器，辱我名声……今天我要你四肢全断！”
话还没说完，六条手臂齐齐发动。
前面三条手臂掌风如刀，直取江烬的脸、喉咙和心脏。后面四条手臂中的两条横扫而来，抓向他后背和腰部，最后一条高高举起，拳头裹着雷光狠狠砸下。
江烬低吼一声，焚天诀运转到极限。赤色鳞片从心口蔓延到双臂，皮肤变得坚硬如铁。他双手交叉挡在胸前，猛然推出。
一道环形火浪炸开。
前方三道攻击被逼退，掌风和火焰撞在一起，爆出一团气浪。碎石乱飞，屋顶震落灰尘。
他来不及喘口气，立刻侧身翻滚。
“嗤啦！”
地面被三道爪痕撕开，深沟一直延伸到墙角。背后的攻击擦过他肩膀，衣服直接被划成碎片。
最后一拳落下。
江烬抬臂硬接。
“轰！”
拳头砸在他小臂上，火星四溅。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前臂流下。整条右臂发麻，骨头都快断了。
但他站住了。
脚下的地面裂开一圈蛛网般的纹路。
江烬甩了甩手，把血甩掉。火焰重新在掌心凝聚，越烧越旺。
他看着眼前这个三头六臂的怪物，嘴角扬了扬。
“原来……这就是你的底牌？”
江辰三张脸同时扭曲，眼里泛起灰白。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失控的疯狂。他六条手臂交错，再次扑来。
这次更快。
前面两只手化作利爪，直掏江烬双眼。左边一掌横劈，带着风雷之声。右边一掌直击胸口。背后四条手臂分成两组，一组锁喉擒拿，另一组从下方突袭下盘。
江烬双脚猛蹬地面，整个人跃起半空。
他在空中扭身，躲开正面三击。左手向下拍出一掌，火浪炸开，逼退下方攻势。右腿横扫，踢中侧面那只手臂。
“砰！”
那一臂被踢中，肌肉只是颤了下，一点伤都没有。
江烬落地不稳，踉跄一步才站定。
对方的力量比刚才更强了。
他刚稳住身形，六条手臂又围了上来。
这次是四面八方一起进攻，几乎没有死角。江烬只能不停闪避，每一次格挡都让他手臂发麻。火焰护盾一次次被打散，又要重新凝聚。
他退到大厅中央，背靠一根石柱。
六条手臂压近。
江烬猛地一脚踹向地面，碎石飞起。他借力跃起，翻身越过头顶攻击，落在石柱另一边。
江辰转头看他，三张脸上全是狞笑。
两人隔着石柱对峙。
江烬呼吸变重，汗水混着血水流进眼睛。他眨了眨眼，视线有点模糊。但焚天血脉还在运转，火元没有枯竭。
他知道这状态撑不了多久。
江辰六臂撑地，像野兽一样缓缓逼近。每走一步，地面都在震动。背后的四条手臂拖在地上，划出深深的沟痕。
突然，其中一张脸抽搐了一下。
灰白的眼球闪过一丝痛苦。
另一张脸嘴角抽动，流出黑血。
第三张脸猛地抬头，发出一声嘶吼。
六条手臂同时僵住。
江烬抓住机会，冲上前一步，双掌推出一道压缩火柱，直击中间那颗头颅。
江辰抬臂挡住。
火柱撞在手臂上，炸开一片烈焰。那条手臂的鳞甲被烧焦，露出底下焦黑的血肉。
“啊——！”三张嘴同时惨叫。
江烬没有停手。
他左脚踩地，身体旋转，一记回旋踢扫向左侧两条手臂。火焰缠绕小腿，踢中时轰然爆响。
两条手臂被踢得扭曲变形。
江烬落地，右手握拳，全身火元灌注。
拳头发红，温度急剧上升。
他冲向江辰，一拳砸向中间那颗头颅的下巴。
“咚！”
头颅猛地后仰，脖颈发出像断裂一样的声音。
江辰踉跄后退，六条手臂乱挥，拼命稳住身体。
江烬站在原地，拳头还在冒着热气。
他知道，对方已经开始崩溃了。
那丹药正在吞噬使用者的身体。
江辰三张脸轮流抽搐，眼神越来越浑浊。但他还在动。六条手臂撑住地面，一点点爬起来。
他抬起头。
中间那张脸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你赢不了……”声音沙哑，“就算我死了……你也回不去江家！”
江烬往前走了一步。
火焰在他双臂燃烧。
“我不是要回去。”他说，“我是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江辰三张嘴同时张开，发出尖锐的嘶吼。
六条手臂猛地下压，地面炸开六道裂缝。他整个人弹射而起，六条手臂像扇子一样展开，从六个方向同时扑杀过来。
江烬双臂交叉，火焰在身前形成一道屏障。
六道攻击撞了上来。
火焰屏障剧烈晃动。
石柱崩裂。
尘土飞扬。
江烬的双脚开始下陷。
地面承受不住压力，裂缝迅速蔓延。
就在屏障快要破碎的瞬间，他猛地睁开眼。
心口的焚天纹骤然亮起。
火焰顺着经脉冲上双臂。
屏障向外扩张，将六条手臂全部推开。
江辰落地，六条手臂插进地面才勉强稳住身形。
江烬站在原地，火焰环绕全身。
他抬起右手，指向江辰。
“现在该轮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