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夏毫不犹豫拆穿:“小侯爷整日拎着两只笨兔子想拿捏小姐,小姐可千万别上当。”
“小姐若真是喜欢兔子,改日奴婢挑两只漂亮的回来,咱们在院子里养。”
她家小姐怎么能被两只笨兔子绊住脚步!
程央宁笑笑,应了几句。
她逗的哪是兔子,分明是人!
整理好发髻,浅夏忙不迭去衣柜里捧出来一件杏黄色的齐胸襦裙,裙摆用银线绣着细碎的合欢花,衬得人更加娇俏。
外面阳光正好,浅夏去备马车。程央宁沿着长廊刚走到拐角处,忽然被一股力道拽入阴影里。
后背贴在墙壁上,她轻呼一声,忍不住娇声抱怨:“凉……”
谢衡一言不发揽住她的腰身,轻松将人抱起来,放在廊下的红木栏杆上。
手掌稳稳托住她的后背,指尖隔着薄薄的衣物传来温热的体温。
程央宁悬空的双腿下意识地晃了晃,鞋尖轻轻踢了下他下摆。
直接踩在他脚背上。
“又要去哪?”谢衡声音低沉,目光落在她新梳的发髻上,一袭杏黄色衣裙衬得人更加灵动,显然是精心装扮过的。
她又要出去捕猎了。
程央宁毫不避讳道:“去见太子殿下。”
她从不屑于在盖了章的男人面前隐藏什么,说的谎话太多,容易被拆穿。
谢衡眉头蹙起:“刚见过洛祈川,又急着去见太子?”
程央宁歪着头笑起来,发间的步摇轻轻晃动:“表兄这是吃醋了?”
谢衡俯身靠近,单手捧着她的脸:“太子乃一国储君,将来三宫六院,岂是你能招惹的?”
指腹似有若无擦过她唇角,像是在擦拭什么不存在的痕迹。
程央宁轻飘飘道:“可是太子殿下待我很好,暗中帮了我不少忙。太子殿下邀约,我总不能婉拒吧?”
再擦,她口脂都要花了!
谢衡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涩意:“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知道啊,”程央宁狡黠地点头,发丝扫过他的手腕,“表兄心中不想让我去见太子殿下,是因为表兄吃醋了。”
谢衡沉默地看着她。
阳光透过花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将眼中的复杂情绪遮掩得若隐若现。
程央宁轻轻拉下他的手,从栏杆上跳下来:“等我得了闲,便去看表兄。”
“马车该备好了,我得走了。”
转身时,发间步摇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金光。
她现在真的很忙,一天要掰成好几天用,没工夫顾及到每个人的感受。
谢衡不想让她去见裴晏之,一是心中的占有欲在作祟,二是因为裴晏之的身份。
他能与洛祈川争一争,但君君臣臣,无论军功再大,他始终是臣。
谁都有占有欲,她也有。
但在她这,男人要自己学会听话,不能阻了她的路。
给的太多,容易恃宠而骄。
谢衡站在原地,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胸口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躁意。
他心中清楚,程央宁完全明白他的心意,明白他不想让她去见任何人。
可她偏偏就是要这样若即若离,像逗弄一只被驯服的猎鹰般,随意摆弄系在他心上的那根线。
最可笑的是,他明明看穿了她的把戏,却还是甘愿被她牵着走。
*
马车停在如意斋门口。
程央宁刚提着裙摆下车,京牧立刻迎了上前。
“程四小姐,殿下已在二楼雅间等候多时。”
程央宁跟着京牧上了二楼,推开雅间门,便见一个粉团子似的身影从门后蹦出来。
“哇!”
元祯手里举着两串亮晶晶的糖葫芦,琉璃似的眼睛笑成月牙:“方才吓到你没有呀?”
程央宁拍了拍胸脯,捧场道:“被公主吓了一跳。”
元祯得逞地笑笑,将其中一串糖葫芦塞到她手里,糖衣沾得指尖黏糊糊的。
“这个给你赔礼吧,可甜啦。”
裴晏之无奈地摇头:“自从你上回离宫,元祯便闹着要见你。今日得空,孤便把她带了出来。”
元祯见被拆了台,不高兴地看了他一眼。
她还不是因为阿兄和漂亮姐姐闹脾气了,趁机帮帮他们?
阿兄也真是的,榆木脑袋!
元祯拉着程央宁坐在裴晏之身边,玄色常服与杏黄色裙摆几乎相触。
她看着两人挨得极近,满足地坐在一旁啃糖葫芦,刚咬了一口,被酸得皱起小脸,把糖葫芦往瓷盘里一丢。
“……酸。”
裴晏之抬手斟了杯茶水递过去,元祯咕嘟嘟喝了杯,顺道把程央宁手里的糖葫芦也扔到一旁。
“别吃这个,等我买甜的来。”
“多谢公主。”程央宁刚要起身,被元祯按回椅子上。
裴晏之声音温和得像春日的溪水:“不必多礼,孤与元祯……都把你当作挚友。”
小公主歪着头打量他们,珍珠耳坠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阿兄说的可是真话?”
裴晏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青瓷杯沿,抬眼看向程央宁时,眸子里含着细碎的光。
“见过皎月的人,谁不愿意追光而行?”
郎有情而妾无意,他怎么能用权势把皎月留在身边,只供他一人独赏?
元祯听不懂,但觉得他们之间有些不对劲。她跳到两人身边,抓着两人的手叠放在一起。
“阿兄上次惹姐姐生气了,我替阿兄给姐姐赔罪。”
她从怀里掏出绣囊,塞进程央宁手中,“这是我偷偷绣的,鸳鸯的眼睛太难绣,只绣了一只,姐姐可不许笑!”
程央宁盯着手里针脚凌乱的香囊。
金线乱糟糟地缠在青缎上,歪歪扭扭的鸳鸯像极了被拔了毛的野鸡,一只眼睛绣成了斗鸡眼,另一只干脆空着。
“公主的香囊真别致。”
元祯闻言,露出骄傲的表情。
她就说姐姐会喜欢。
“姐姐喜欢便带在身上,可以用来装蜜饯。”
裴晏之的指尖悄悄勾住她尾指,慢慢将漂亮柔荑包裹在手中。
元祯说他有错,他便是错了。
“孤若有哪里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见谅。”
程央宁感觉着掌心传来的温热,轻声道:“殿下从未惹我生气。”
裴晏之确实帮了她不少。
元祯眨眨眼。
难道她直觉错了?
她怎么可能会有错!
小公主忽然想起什么,雀跃地提起裙摆往外跑,“我要去买最甜的糖葫芦,让京牧跟着便行。”
门扉合拢时,她还扒着门缝喊:“阿兄要牵好姐姐的手,我回来之前不许松开,也不许吵架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