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望风镇的街道上便有了零星的脚步声。朱厌和离仑推开客栈的门,见魏无羡正蹲在院角,对着初升的太阳发呆,小脸上还带着些许未散的怅然。
“在想什么?”离仑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
魏无羡抬头,眼里带着疑惑:“师奶,春桃姐姐和阿郎哥哥,真的能在下辈子见面吗?”
“会的。”离仑肯定地点头,“就像种子落进土里,只要记着彼此的模样,总有一天会发芽结果。”
朱厌在一旁听着,难得没插科打诨,只是伸手揉了揉魏无羡的头发:“别愁眉苦脸的,今天带你去吃糖画,转圈圈的那种。”
魏无羡的眼睛果然亮了起来,刚才的怅然一扫而空:“真的?”
“骗你是小狗。”朱厌笑道。
孩子们陆续醒来,听闻要去吃糖画,都雀跃不已。温宁和无禅早已化缘回来,不仅带了馒头米粥,还有镇上大婶给的一碟腌萝卜,脆生生的很开胃。
“镇上的百姓好像不怕了。”温宁小声道,“刚才化缘时,有人说夜里没听见哭声了,都在念叨是神明保佑。”
无禅合十道:“心安定了,日子自然就顺了。”
吃过早饭,一行人往镇中心走去。望风镇的早市渐渐热闹起来,卖菜的、说书的、磨剪子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昨日的冷清一扫而空。薛洋眼尖,老远就看见街角的糖画摊,拉着温晁就跑了过去。
“老板,要个最大的龙!”薛洋拍着胸脯道。
“我要老虎!”温晁不甘示弱。
魏无羡趴在摊前,看着老板用糖稀在石板上勾勒出各种形状,眼睛瞪得圆圆的。孟瑶和温旭站在一旁,耐心地等着,叶安世则靠在巷口的墙上,看着这热闹景象,嘴角噙着一丝浅淡的笑意。
离仑买了一串糖葫芦递给魏无羡,又给其他孩子各买了些小玩意儿,朱厌则在一旁和糖画老板闲聊,打听镇上的近况。
“说也奇怪,”老板一边做着糖画,一边笑道,“昨晚的哭声真就没了,今早开门时,连空气都觉得新鲜。看来是老槐树显灵了。”
朱厌笑了笑,没多说什么。有些善意,不必点破,留一份念想,或许更好。
孩子们拿着糖画,边走边吃,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散开。魏无羡举着自己的小兔子糖画,跑到离仑身边:“师奶,你看,像不像英磊哥哥养的那只?”
“像,”离仑点头,“我们阿羡的最可爱。”
走到镇西头的老槐树下,见几个孩童正在树下追逐打闹,老槐树的枝叶在晨光中舒展着,仿佛也卸下了沉重的过往。春桃和阿郎的魂魄虽已离去,却给这棵老树留下了温柔的印记。
“该走了。”朱厌道,“下一个地方,据说有座百年书院,里面藏着不少故事。”
“有书看吗?”孟瑶眼睛一亮,他素来喜欢读书。
“去了就知道。”朱厌卖了个关子。
望风镇的百姓听闻他们要走,都出来相送,老丈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塞给朱厌一包自家晒的柿饼:“路上吃,填肚子。”
“多谢老丈。”朱厌接过来,郑重地道谢。
一行人离开望风镇时,日头已升高。孩子们嘴里还含着糖画的甜味,讨论着下一个地方的书院会是什么样子。朱厌和离仑走在后面,看着他们朝气蓬勃的背影,相视而笑。
“这趟历练,倒像是在看人间百态。”离仑道。
“人间百态才有意思。”朱厌道,“总比在寒水寺里对着香火强。”
离仑笑着摇头,却握紧了他的手。前路还有多少故事,他们不知道,但只要身边有彼此,有这群叽叽喳喳的孩子,便觉得这人间烟火,格外值得。
望风镇的轮廓渐渐远去,老槐树下的笑声却仿佛还在耳边。有些相遇虽短暂,却能在心里留下长久的温暖,就像春桃和阿郎的约定,就像这群少年的成长,都在时光里,慢慢酿成了最动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