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光束来了。
三道红光同时锁住程知遥，速度快得根本来不及反应。她刚抬起手肘准备挡，仓仔突然在耳边炸吼：“屏障过载——！”
啪！
隐形力场像玻璃一样碎开，静音屏障的数据纹路瞬间崩断。她的身体还僵着，脉冲枪的射击口已经亮起刺眼白光。
可下一秒，胸口一烫。
那块从小戴到大的星空吊坠猛地发烫，像是被点燃了。一道弧形光幕从吊坠中心弹出，呈半球状把她罩在里面。三道高能激光撞上光幕，直接被弹飞，打中后方两棵巨树，树干当场炸裂，木屑四溅。
她愣住。
“这……什么情况？”
没等她问，头顶传来一声闷响。
仓仔整个像素小熊的身体剧烈震颤，左耳水晶由红转白，屏幕疯狂滚动乱码。接着“砰”地一声，它炸成了无数光点，像节日喷射的彩带，在空中飘散。
那些光点拼出最后一行字：【检测到母亲留下的遗产激活】
然后彻底熄灭。
她抬头看，仓仔没了。只有满天星光般的残影缓缓下落，像是被风吹散的灰烬。
而她的吊坠浮了起来。
它脱离项链，悬在半空旋转，表面开始浮现细密纹路。那些纹路亮起蓝光，迅速扩展成一幅立体星图，铺展在雨林上空。星轨交错，节点闪烁，其中一条螺旋状的主线路，和她小时候睡前看到的梦境图案一模一样。
星图洒下微光。
原本还在嗡鸣乱飞的毒虫群忽然停住翅膀，集体静止。接着它们开始按某种频率振翅，发出规律的震动声。地上的藤蔓根须也亮起淡绿色荧光，像电流通过，一根根连接起来，形成网状结构。
树根、叶片、腐殖土、空气中的孢子……全都在响应星图。
百米范围内的植物和生物自动排列，组成一个巨大的几何阵列。阵列中心正是程知遥所在的位置，她站在原点，被一圈圈发光的藤蔓环护着，头顶是旋转的星图，脚下是蔓延的能量纹路。
防御矩阵完成了。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尖映着蓝光，有点发麻。这不是系统给的能力，也不是她操作出来的。这是吊坠自己动的，像是沉睡的东西终于醒了。
远处，观星庭士兵全都僵住了。
他们手中的脉冲枪还在充能，但没人敢开火。扫描仪滴滴狂响，读不出信号来源，只显示“未知文明层级”。
领头的队长走上前一步，头盔面罩缓缓升起，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他盯着星图中央那个螺旋符号，瞳孔猛地收缩。
“这……这是初代庭长的私人密钥……”他声音发抖，“怎么会出现在她身上？”
他身后一名士兵低声问：“队长，还抓吗？”
“闭嘴。”他抬手制止，“你懂什么？这个标志在整个观星庭也只有三个人见过。它不属于现在的体系，是比‘拾光计划’更早的东西。”
另一名士兵忍不住说：“可任务指令是清除目标，她是中间变量，必须处理。”
队长没说话，只是死死看着那幅星图。他的手指在枪柄上收紧又松开，最后咬牙下令：“原地待命，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
没人动。
他们不是怕那个女孩，是怕那幅图。那种级别的权限标识，一旦误判，后果不是他们能承担的。
程知遥站在阵法中心，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她看到了队长的表情。震惊、怀疑、甚至有一丝恐惧。她突然意识到，这块吊坠可能从来就不该属于她。
可它是妈妈留给她的唯一东西。
她伸手想把吊坠拿回来，但它悬在空中不动，星图也没有消失的意思。她试着用意念控制，结果刚一动念头，星图就轻微偏移了一度，脚下的藤蔓阵列跟着调整位置，连远处一只毒虫的振翅频率都变了。
她吓了一跳，赶紧停下。
这玩意儿太敏感了。
她低头摸背包，想找点工具记录数据，结果手刚碰到频谱仪，吊坠突然一震，星图投射的方向偏转了十五度，指向雨林深处某片密林。
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浓雾和交错的枝叶。
但她知道，那是线索。
她把频谱仪塞回去，改摸电磁链锯斧。斧头还在，电量显示41%。她握紧把手，准备等星图停下就往那个方向走。
可就在这时，脚下的阵列微微颤动。
她低头看，发现一根藤蔓的连接点开始变黑，像是能量耗尽。紧接着第二根、第三根也开始失去荧光。毒虫的振翅声变得杂乱，星图边缘出现轻微扭曲。
“撑不住了？”她皱眉。
头顶的吊坠依旧悬浮，但光芒明显减弱。刚才那一波防御消耗太大，现在整个系统在缓慢崩溃。
她立刻从仓库里翻出备用电池，想给阵列供能。可刚掏出电池，仓仔的声音却没响起。她这才想起——它炸了。
现在没人帮她计算能量配比，也没人吐槽口令打开仓库。她只能靠自己。
她咬牙，把电池贴在最近的一根发光藤蔓上。电流接通瞬间，那根藤蔓重新亮起，但只维持了三秒就再次熄灭。她又试第二次，第三次，直到第五块电池全部用完，才勉强稳住阵列边缘。
星图稳定了些，但投射方向没变，依然指着密林深处。
她喘了口气，抹掉额头的汗。身体还在发虚，量子撕裂的麻痹感没完全消退。她靠着一棵树坐下，抬头看吊坠。
“你到底想让我去哪？”
没有回答。
只有星图静静旋转。
她又看向远处的观星庭小队。他们还是没动，但站位变了。几名士兵悄悄分散，形成半包围圈，虽然没开火，但明显没打算放她走。
她冷笑。
想拖时间？
行啊。
她从背包夹层摸出防晒霜瓶子，拧开倒了一滴在手心。温度正常，说明这片区域还没被异形污染。她又拿出采样盒，刮了一点藤蔓根部的荧光物质放进去。标签上写着“雨林-星图共振样本”。
做完这些，她把采样盒收进仓库，顺手碰到了姜明川的令牌。
她顿了一下。
这块令牌是从裂缝里掉出来的，上面有他的编号。刚才听到的加密音频说要“清除所有中间变量”，包括hx-719。说明他也曾是容器之一，后来因为查真相被灭口。
而现在，她拿着他的证据，戴着母亲留下的吊坠，站在这里对抗整个观星庭。
是不是意味着，她接过了他的位置？
她抬头看星图，轻声说：“你们要清的人，是不是早就有人替你们做了？”
话音落下，吊坠突然一震。
星图中心的螺旋符号亮起强光，整个阵列能量回流，藤蔓根须发出低频共鸣。远处一片密林中的雾气被强行撕开，露出一座半埋在地下的金属结构。
那是实验室入口。
她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泥。
看来不用猜了。
她迈步往前走，每一步踏在藤蔓阵列上，都能感觉到能量波动。她没回头，但能感觉到观星庭那边开始骚动。有人想追，但被队长拦下。
她走到阵列边缘，停下。
只要她离开这个范围，防御就会失效。但她必须走出去，才能接近那座实验室。
她深吸一口气，从仓库里拿出最后一块硫磺粉，撒在脚边。这是为了干扰追踪信号。然后她把电磁链锯斧背到身后，左手按住胸口。
“吊坠，如果你还能听见，帮我撑十秒。”
没有回应。
她不管了。
一脚迈出阵列。
瞬间，三道激光再次锁定她。
她没躲，而是猛地转身，对着星图大喊：“别让我白送！”
星图闪了一下。
同一秒，所有毒虫振翅起飞，形成一道黑色屏障挡在她身后。藤蔓根须暴起，缠住两名冲上前的士兵脚踝。能量矩阵最后一次爆发，将她前方路径清空。
她冲了出去。
身后传来怒吼和枪声，但她没回头。她只知道一件事——
那座实验室里，一定有答案。
她的手伸向背包，摸到了冰晶碎片。
碎片正在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