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垂的睫毛在灯光下拓出扇形阴影,修长手指缠绕绷带的动作优雅得像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连包扎的伤口都透着股矜贵的完美主义。
“云姨,给这位小姐准备间客房。” 贺昀初吩咐道。
“是,先生。” 云姨应和着,眼角余光却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苏雪晚攥紧沙发扶手:“谢谢,您也早点休息吧。”
她悄悄瞥了眼男人额角的伤口,万一晚上再出点什么事,又赖到她头上可就不好了。
贺昀初没有回应,只是在她面前半蹲下,背对着她。
这姿势……是要背她?
“上来,客房在二楼,难道你要云姨老人家背你上去吗?” 他侧过脸,下颌线在阴影里格外锋利。
“没事,云姨扶我上去就可以了。”
云姨站在一旁左右为难——扶还是不扶,这是个难题。
扶吧,显得不识趣;不扶吧,又怕失礼。
更何况,别墅里明明有电梯可以直达二楼……
于是她眼观鼻鼻观心,还是选择不扶。
“不要瞎折腾了,快上来,时间已经很晚了,大家都需要休息。” 贺昀初的耐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
苏雪晚攥紧了衣角,再推拒就未免显得矫情了。
她可不想初来乍到就触怒这尊煞神,在他的地盘把他给惹毛了,难免不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
她最终妥协,声音细若蚊蚋,“麻……麻烦你了。”
她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前倾,双手轻搭在他的肩膀上,紧紧环住他的脖颈,整个人贴在他背上。
贺昀初双手向后托住她的腿弯,步伐稳健地向楼上走去。
楼下,达叔手中的车钥匙“啪嗒”掉在地上,云姨急忙假装整理茶具,张管家则战术性扶了扶并不歪的领带——伺候贺家这么多年,何曾见过少爷与异性这般亲密接触?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好吧!
苏雪晚能清晰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混着淡淡药香,宽厚的背脊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与力量。
当心跳渐渐与他同频时,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让她不自觉地生出一丝贪恋。
直到被轻放在二楼卧室的床上,她才恍然回神。
怎么眼前的女人低着头,神情恍惚,带着几分羞怯,却又透着一丝落寞。
难道是刚才对她太凶了?
“有事就找云姨,或者叫我。我就在隔壁。”
“ 嗯。”
“记得别碰生水。”
“ 嗯。”
苏雪晚从方才的亲密接触中回过神,听着他温柔的叮嘱,声音不自觉地放软:“ 好。你也要注意观察,如果头痛得厉害,一定要找医生看看。”
贺昀初没有接话,只是站在门边淡淡说了句:“ 晚安。”
“晚安……”她的声音随着关门的轻响消散在空气中。
苏雪晚洗漱完毕,给贾以沫发了条报平安的微信。
躺在陌生的床上辗转难眠,偌大的客房空旷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空气中浮动的沉木香薰过于精致,她有点不习惯。
但兴许是今天一天太折腾,太累的缘故,半夜还是抵不住睡意来袭。
梦境里,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咯咯笑着骑在一个宽厚的肩膀上。
她挥舞着彩色风车,银铃般的笑声在阳光下跳跃:“爷爷,爷爷,再跑快一点嘛!”
那份纯真与喜悦,仿佛穿越了时空的尘埃,直抵她的心田。
这些梦中的记忆碎片,朦胧又清晰,幻真幻假。
清晨天刚蒙蒙亮,苏雪晚就轻手轻脚地起床了——在别人家做客,总不好睡到日上三竿。
脚踝的疼痛已经减轻不少,看来那瓶进口喷雾确实疗效显着。她试探性地走了几步,虽然还有些许不适,但已经能自如行动了。
下楼时,厨房飘来煎蛋的香气,云姨正在灶台前忙碌。苏雪晚的目光不自觉在客厅逡巡……
“是在找贺先生吧?”云姨头也不回地笑道,“他每天六点准时在健身房。”
“不是,我……我只是活动活动下筋骨……”苏雪晚耳根一热,当即装模作样地伸展手臂,纤细腰肢扭出夸张的弧度。
贺昀初穿着一套白色运动服缓步走来,肩上随意搭着汗巾。
发梢的汗珠顺着脖颈滑落,在锁骨处短暂停留,最终没入被汗水微微浸透的衣领。
白色布料隐约勾勒出紧实的肌肉线条,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膛下,是若隐若现的腹肌轮廓......
视线再往下移,衣料下的轮廓让她开始浮想联翩。
苏雪晚一转身就看到这样一片光景。晨光中,这个男人浑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荷尔蒙,偏还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
她慌忙移开视线,却感觉耳根不受控制地发烫。在男色面前,自己那点定力简直不堪一击。
贺昀初用汗巾随意抹了把脸,径直走到她面前。
两人视线猝然相接时,他挑眉:“看什么这么入神?”
“没……在欣赏晨景。”她假装整理并不凌乱的衣角。
“昨晚睡得可好,脚伤如何?”
“哦,好得……差不多了。” 苏雪晚低头盯着自己的拖鞋,支支吾吾说道,“您……头还疼吗?”
“无碍。” 他目光在她泛红的耳尖停留片刻,转身时唇角勾起微不可察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