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江宣布结果,顶楼对战场弥漫的激烈气氛瞬间凝固。时老爷子率先站起身,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是平静地开口:
“好了,胜负已分。打也打了,闹也闹了,饭菜都快凉了,都回去吃饭吧。”
一旁,时晨光夫妇此刻的脸色有多难看,要多难看。楚心溪赶紧上前去拉还僵在指挥区、死死盯着倒地的尖牙陆鲨的时仁。
“小仁,走了。”
时仁却猛地甩开了母亲的手,一言不发地收回尖牙陆鲨,低着头,紧抿着嘴,快步越过众人,第一个走进了下楼的电梯。
另一边,时华走到场中央、状态游刃有余,并未受伤的冰雪龙身边,伸手温柔地揉了揉它的脑袋。
“辛苦了,做得不错。”
冰雪龙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掌心,发出一声满足的低鸣,这才顺从地被红光收回甜蜜球中。
时华没有立刻跟上其他人,而是快走两步,在电梯口前拉住了正准备随同进入的时爸。
“老爸,等等。”
时爸的脚步顿住,转头看向儿子。时华的眼神里有探究,有困惑,还有一种积压已久的迫切。他明白了过来,随即对电梯里等待的其他人道:
“爸,大哥大嫂,你们先下去吧,我和小华有点事说,随后就下去。”
电梯里的时老爷子视线在父子二人身上短暂交汇了片刻,最终只是颔首,并未多问。电梯门缓缓合上,只剩下父子二人。
时爸没有说话,而是走到对战场地边缘的休息长椅坐下,他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时华也过来,才悠悠开口:
“你是想问……为什么你从来都不知道爷爷和大伯一家的存在?”
时华依言坐下,点了点头。
“这事……说来话长,也怪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你和爱爱。”
时爸叹了口气,
“你爷爷叫时杰书,在他还没退休前,是咱们华国家喻户晓的教育家之一,可谓桃李满天下。”
时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依旧安静地听着。
“在你和你堂哥还出生之前,你爷爷就发话要将你们带在身边亲自教导,甚至连你们未来二十年怎么走,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时爸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但你爸我这人吧,性子散漫惯了,最烦的就是别人替我安排人生,更别说替我孩子安排了。”
“我觉得孩子就该有孩子的快乐,路怎么走该让他自己慢慢摸索,而不是当个提线木偶。你爷爷那套……实在太严苛了。”
“所以,”
时华接过话茬,眼神明悟,
“你就带妈咪‘离家出走’了?”
“差不多吧。”
时爸耸耸肩,语气轻松下来,
“不过现在看来,我们的选择没错。你小子野是野了点,但路子走得正,脾气也对我的胃口。”
时华听完,沉默了几秒后,嘴角噙着笑地“啧”了一声:
“吓得我以为是什么豪门狗血大戏,爷爷嫌弃妈咪的出身,死活不同意她嫁进时家,然后老爸你为了真爱,毅然决然带着妈咪私奔,从此跟家族恩断义绝……”
“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嘛?”
时爸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被儿子这跳跃的脑回路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忍不住一巴掌轻轻拍在时华后脑勺上:
“臭小子!想什么呢?”
他笑骂着,眼中满是骄傲和温情,
“你妈咪年轻的时候可是红遍大江南北的着名影后,还是当年华国华丽大赛大型庆典的冠军。追她的人能从华国排到F国。”
“你老爸我虽然比不上你妈咪那么星光璀璨,但好歹也是帝都大学对战系的高材生。我们俩,那是真正的郎才女貌,门当户对。你爷爷……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时华揉着被拍的后脑勺,嘿嘿一笑。原来不是狗血的棒打鸳鸯,只是一场关于“如何养孩子”的观念之争。
“行了,解开疑惑了吧?”
时爸站起身,高大的身躯舒展了一下,
“走吧,再不回去,老爷子该派人来‘请’了。其实你爷爷和你外公外婆一样,都非常喜爱你们这些孙辈,所以待会儿放轻松,别太紧张,就跟平时一样就好。”
父子俩乘坐电梯回到包间。推开门时,时仁坐在自己座位上,低着头,面前的碗筷几乎没再动过。
时晨光夫妇面色依旧不太自然,只有时老爷子神态自若,正慢条斯理地品尝着一道汤品。
看到时华父子进来,时老爷子放下汤匙,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目光直接投向时华,语气温和地问道:
“小华,上午的招生双选大会怎么样?最终决定去哪所大学?是帝都大学,还是去魔都大学?”
除了低着头的时仁,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聚焦在时华身上。时华拉开椅子坐下,坦然回答:
“爷爷,我选的渝州大学对战系。”
还没等时老爷子继续细问,一直低着头的时仁猛地抬起头,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阴阳怪气地插嘴道:
“岂止,人家可了不起了。上午差点迟到双选大会不说,还直接当着所有学校招生老师的面,大言不惭提出要免修所有课程呢。”
“帝大、魔大都没答应,也就渝州大学破例同意了。时华堂弟,我‘佩服’你的自信!不过,免修考试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能不能通过考试。别是吹牛不打草稿,到时候考砸了灰溜溜地回去正常上课,那可就笑大发了!”
话落,时仁挑衅般地扬了扬下巴,仿佛已经预见了时华的失败,楚心溪则略显担忧地看了看公公的脸色。
时老爷子脸上温和的笑意果然敛去了一些,眉头几不可察地微蹙,但那双阅尽千帆的眼睛依旧沉稳,望向时华:
“小华,这是真的吗?!”
旁边的时爸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张了张嘴,看向儿子——显然他也是刚刚知情。
消息传得还挺快。
时华心中了然,对时仁这种迫不及待跳出来搅局的行为只觉无聊,根本不想搭理他,点头承认:
“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我提出想免修所有课程,其他高校都只能答应免修部分,只有渝州大学同意了我的提出要求,”
“条件是我必须通过他们安排的免修考试。董校长承诺,只要我通过考试,他不仅破例让我成为对战系校队的正选队员,而且时空塔的“零域”训练室也将对我开放。”
“‘零域’?!”
作为曾经着名的教育家,时老爷子自然知晓“零域”这两个字在渝州大学,乃至在华国训练家体系中所代表的分量。
就在这时,时华放在桌下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叶南发来的信息。
时机正好。
他从容地放下手中的餐具,对众人,特别是爷爷和时爸,礼貌地说道:
“爷爷,爸,大伯,伯母,我吃好了,就先回去了。”
“不再多吃点吗?后面还有其他菜呢?”
“不了,爷爷,我现在得赶回酒店收拾行李,晚上还要跟同学赶飞机去西域,时间有点紧。下次见面我们祖孙俩再好好聊聊。”
“好,那去吧。万事,自己多当心。”
“我会的,爷爷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