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石头，能烧，火头比木炭旺得多！”
“就在二十里外的山坳里，露天的，一片一片全是！”
勘探队队长赵四的吼声，像一桶滚油泼进了人群。
整个营地一下子就炸了锅。
能烧的石头？
比木炭还旺？
这代表啥？
代表这个冬天，再也不用抱着冰冷的土炕抖得跟筛糠一样！代表铁匠铺的炉火可以日夜不熄！代表他们能造出更多的铁器还有更多的砖头！
这是神女大人赐下的又一个神迹！
可是，赵四接下来的话，好比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所有人的狂喜都停住了。
“但是......领主大人，我们在回来的路上，发现了马蹄印。十几骑，从另一个方向来，看印子是战马。他们......他们好像也在盯着我们。”
空气好像凝固了。
刚才还吵吵闹闹的场面，一下就没了声。
战马。
十几骑。
在这片除了他们这些流放犯，就只剩下驻军的蛮荒之地，答案是谁还用说吗。
陈天啸！
夏青禾的眼神一下就尖锐了起来。
果然来了。
该说不说，这帮家伙的鼻子比狼还灵。这才刚有点家底，就摸上门了。
“草，墨菲定律诚不我欺。刚拿到新手大礼包，boss就刷脸了。”
她没把心里的吐槽说出口，只是平静的扫了一眼众人脸上藏不住的恐惧，然后侧过头，对身边的夏云峥跟潘律做了个手势。
三人迅速的走到一旁。
“妹，下令吧，怎么打。”夏云峥的手已经按在剑柄上，眼神透着一股子准备捕食的狼性。
潘律的脸色比平时更白，他轻轻咳嗽了两声，声音压得极低：“青禾姑娘，这恐怕只是陈天啸的先头斥候。他们看到了我们的砖窑跟烟火，回去一报，大部队只怕不远了。”
他停了一下，语气很沉：“这家伙贪得要死，现在更是被我们断了财路，他绝不会拉倒的。”
夏青禾脸上没啥多余的表情。
“那就让他来。”
她的声音不大，却有股子说一不二的冷静。
“他有兵，我有系统。我倒要看看，是他的刀快，还是我的砖墙硬。”
说完，她一转身，几步跨上一辆拉土的板车。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她身上。
恐慌跟不安，在人群里飞快的散开。
夏青禾看着他们，指着赵四脚边筐子里那几块黑黝黝的煤石，声音清越，穿透了所有人的耳膜。
“你们看到了吗？这是什么？”
“这是上天赐给我们的黑金！是让我们铸造利剑，烧制坚城的神物！”
她话锋一转，锐利如刀。
“陈天啸想干嘛？他想把我们当猪狗一样圈养，想抢走我们熏好的狼肉，想扒掉我们刚建好的屋子，想让我们重新变回冬天只能等死的奴隶！”
“但是！”她加重了语气，“老天没抛弃我们！它给了我们煤，给了我们铁，给了我们反抗的武器！！！”
她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从老石到那些刚拿起武器的年轻人。
“从现在起，云垂野进入战备状态！‘磐石计划’，全面提速！”
“所有参与筑墙挖煤跟炼铁的人，工分翻倍！每天加一顿狼肉汤！谁的活干得最好，第一批砖房就分给谁住！”
利益，就是这么实在的利益。
没啥比这更能把人的劲儿给逼出来。
人群里，死寂被打破了。
一个汉子猛的把手里的斧头砸在地上，红着眼吼道：“俺不走了！俺的婆娘孩子都在这儿！谁敢来抢，俺跟他拼了！”
“对！拼了！！！”
“保卫家园！！！”
“听领主大人的！”
“干死那帮狗官！”
恐惧，被愤怒跟一种疯魔的信念给顶替了。
他们不再是随便让人宰割的流放犯，他们是神女的子民，是这个新生家园的守护者。
夏青禾从板车上跳下来，命令跟连珠炮似的发出。
“哥！”
“在！”
“民兵队立刻全员集结，轮班训练！把新造的铁矛头发下去，让他们尽快熟悉！另外，派出三组最灵活的斥候，我要二十四小时盯着陈天啸的动向！他拉屎我都要知道是什么颜色！”
“是！”夏云峥领命就走，一点没犹豫。
“老石！”
“领主大人，俺在！”老石壮硕的身子挤出人群。
“砖窑！我要它二十四小时冒烟！人可以轮班，火不能停！这是第一期围墙的图纸，按区域分块，先建大门跟箭塔地基！”
夏青禾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卷刚画好的草图塞给他，上面用炭笔标着各种简单易懂的符号跟数字。
“明白！”老石接过图纸，就跟接了军令状一样。
“赵四，你带人去挖煤！”
“张大山，你负责后勤，保证所有干活的人都有热水分，有肉汤喝！”
一道道命令清晰下达，每一个队还有每一个人，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整个云垂野营地，这台刚组装起来的机器，在夏青禾的意志下，一下子从民用模式切到军工模式，用一种恐怖的效率开始疯转。
远处的砖窑，黑烟冲天而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浓。
矿场方向，上百人组成的队伍唱着号子，推着板车，浩浩荡荡的出发。
营地里，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夯土的闷响声还有人们的呼喝声混成一片，像一首狂热的战争前奏。
潘律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幅景象，整个人都看傻了。
他见过名将治军，也见过帝王出巡，却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没有鞭笞，没有威逼，就凭几句话跟一个承诺，就让上千人爆发出这么可怕的力量跟意志。
他原以为夏青禾的“神迹”是凭空造物。
直到这会儿他才突然发现，自己错了。
她最可怕的力量，不是创造物质，而是创造秩序跟希望，是这种化腐朽为神奇，把一群乌合之众拧成钢铁军团的本事！
这......这才是真正的天命吗？
不是什么鬼神之能，是建构乾坤的力量......
就在整个营地都一头扎进这种建设狂热里的时候，一个年轻的斥候突然发了疯似的从营地外冲了进来。
他脸色惨白，因为跑得太猛，上气不接下气，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夏云峥一步上前把他扶住。
“说！”
斥候大口喘着气，声音里带着哭腔还有快要溢出来的惊恐。
“领主！大哥！不好了！！！”
“陈天啸的先锋！至少一百骑！他们......他们已经过了黑风口，离我们......不足三十里了！”
三十里！
对骑兵来说，不过是一炷香的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