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以后得多背这些材料了,哈哈......
尤大超摆手道:倒也不用天天背,重要场合才需要。
您的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生产和出口创汇上。”
李老板连连点头:没错没错,工作才是根本!
送走尤大超后,李老板立即与助理小王完善了讲稿内容,很快就能倒背如流。
下午的玻璃管车间会议上,尤远山先向工人们阐述了发展规划,接着请李老板讲话。
李老板足足讲了半小时,过足了领导瘾。
当晚,尤远山在厂食堂设宴,邀请各部门主管作陪。
推杯换盏间,李老板被捧得忘乎所以,几乎忘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见时机成熟,尤远山第二天清早就联系了林真。
林真,这位李老板已经完全进入角色了,是时候让他清醒了。”
电话那头传来笑声:辛苦尤叔了,咱们这就给他浇盆冷水,按计划进行吧!
好,我马上通知他来办公室。”
半小时后,拎着公文包的李老板走进厂长办公室,发现只有尤远山一人,桌上电话开着免提。
李副厂长,有重要事项商议,请关好门。”
李老板照做后,压低声音问:尤厂长,是上级领导来电?
尤远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猜呢?
这时电话里突然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你的真实姓名是什么?
李老板愣住了,疑惑地看向尤远山。
回答吧,李老板。”尤远山淡淡道。
我...我的资料不是都提交了吗?您是审批补贴的同志?申请材料上都有啊!
别装了。
你和那个所谓的香江公司都是假的。
以为两地信息不通就能蒙混过关?太天真了。”
李老板只觉得脑袋轰然作响,仿佛炸开一般。
眼前发黑,后背渗出冷汗,炎炎夏日里竟感到一丝寒意。
他迅速稳住心神,怀疑这是尤远山设的局——
或许只是试探自己是否可信。
毕竟与李怀德尚未撕破脸,仍在按计划行事。
只要李怀德不向内地举报,自己的底细就不会暴露。
想到这里,李老板挤出一丝笑容:电话里的同志真会开玩笑,我可是真心实意来投资的。
尤老板,这位是?
尤远山嘴角微扬:首都太阳能工厂董事长,林真工程师!
林...林真?!
这个名字如同 击中胸口,李老板瞬间窒息。
电话那头传来平静的声音:从你秘书第一次露面起,你就暴露了。
娄氏集团联合警方调查多时,你在香江的公司根本是冒名顶替。
知道骗取内地补贴的后果吗?
误会!林同志,我...
珍惜这次通话机会吧。
警方还没到场,既然我亲自出面,就说明掌握了一切。
你以为那些技术真是你的?
李老板语无伦次,最恐惧的噩梦成真——
不是被李怀德出卖,而是栽在这个意想不到的林真手里。
明明听说他与地方不和,为何偏偏盯上南方?
昨日还是座上宾,今日已成网中鱼。
他太清楚后果有多严重。
林真继续道:不必背诵李怀德教你的理论了,就算他本人来也答不上。
当年那些技术原理,他根本没耐心研究。”
李老板面如死灰。
对方不仅识破骗局,更揪出了幕后主使。
而他对眼前两人却一无所知。
别以为十万投资能洗白。
李怀德会允许你用他的钱享福?恐怕早就准备好举报信了吧?
现在被我揭穿反倒是好事——他的举报再也威胁不到你了。”
尤远山适时插话:我们能保你。
即便李怀德向领导举报,有我们作证,你依然是副厂长,照当你的投资人。”
林真淡淡道:李怀德躲在香江遥控指挥,让你冲锋陷阵,自己坐享其成。
你甘心一辈子当他的提线木偶?莫非他对你有救命之恩?
不...我...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替李怀德顶罪吃枪子,要么配合我们把他绳之以法。
立功表现好,说不定几年后真能当上玻璃厂的领导。”
尤远山插话道:这些天让你当副厂长,既是让你看清李怀德给不了的东西,也是真心想培养你。”
我真是投资商,我...
别自欺欺人了。”林真打断道,既然不珍惜机会,尤叔,报警吧。”
等等!李老板慌忙拦住尤远山,声音发抖,你们没报警就是想给我机会...我...我愿意配合。”
尤远山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这里就我们三人,门关得严实。
说得越详细,活命的机会越大。
为李怀德送命,不值当。”
李老板喉结滚动,从美梦中惊醒,颤声道:我本名李崇发,以前在湘江街头扒窃。
后来跟着李怀德干了几票大的,挣了几万块。
这次的事都是他策划的...
林真满意地点头:肯说真名就是聪明人。
想活命就得帮我们抓住李怀德。
小偷小摸顶多关几天,但这事够吃枪子了。”
尤远山循循善诱:想想前几天的好日子。
只要立功,将来玻璃管车间还给你留个管理岗。”
李崇发心头苦涩。
那几天的风光像场梦,如今只求不吃枪子。
至于出狱后还能当领导,简直不敢想。
尤远山继续攻心:没报警、关着门谈,就是给你留后路。
等抓住李怀德,你照样能当车间主任。”
这番话真假难辨,但对李崇发这种见风使舵的亡命徒来说,活命比什么都重要。
李崇发原以为李怀德的骗局滴水不漏,计划在一两个月内卷走几十万就收手。
直到东窗事发,他才明白自己对未知之事想得太简单。
李怀德分明是拿他当替罪羊——无论成败,躲在香江的李怀德都安然无恙,而自己却在内地深陷险境。
想通这点后,李崇发恨透了李怀德的算计,当即咬牙道:我配合你们抓人!但李怀德行踪不定,我在内地这么久,他恐怕早换了住处。
就算告诉你们地址,也可能扑空打草惊蛇。”
林真淡淡道:不必追捕。
这人狡诈却自负,按我的计划,他自会现身。”
好!全听你的!
按照林真指示,李崇发拨通了李怀德的电话:审批通过了,但还缺销售计划和贸易公司财报才能拨补贴款。”
这要求合情合理,李怀德毫不生疑,反而兴奋道:资料不都备齐了吗?直接交上去就行!
可上头点名要太阳能热水器的专项销售计划,李崇发为难道,您最好亲自找代理商摸底。
首都的厂子已经出货两批,他们门儿清,糊弄不过去。”
确实该谨慎,李怀德自信满满,我这就以投资人身份去代理商那儿,保证写出更漂亮的方案!
挂断电话前,李崇发提醒:注意安全。”
哈哈哈!又不是去娄半城的地盘,区区二级代理商能出什么岔子?等着分钱吧!
自八萃楼厨艺败北后,李怀德屡屡得手从未失风。
那些受害者的愚蠢助长了他的狂妄,此刻他哼着小曲踏入代理商办公室,却如遭雷击——
娄半城正与代理商饮茶,两侧站着配枪警员。
这位轧钢厂前东家抬眼轻笑:李主任,三十年不见,风采依旧啊。”
那时的李怀德还只是个生产部主任,连副厂长的边都没摸着。
虽然岁月已过去二三十年,但他们的容貌并未发生太大改变,不像孩童长大成人后判若两人。
此刻的李怀德与娄半城只是比当年略显沧桑,彼此仍能一眼认出对方。
俗话说老乡见老乡,背后发凉。
李怀德暗自叫苦,在娄半城面前,他连装模作样的机会都没有。
更关键的是,对方带着警方在此守株待兔,显然自己这次在劫难逃。
虽然不明白哪个环节出了纰漏,李怀德已然绷紧了神经。
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他转身就要逃跑,连半句话都不敢多说。
李怀德,站住!
刚回过头,带路的秘书早已不见踪影,身后不知何时又多了两名警员。
两支黑洞洞的枪口直指他的脑门。
李怀德僵在原地,缓缓举手蹲下。
短暂的失神后,他突然大喊:我在 犯过三起诈骗案,骗了将近十万港币!阿,我认罪,快抓我吧!
警方置若罔闻,娄半城缓步上前,平静道:内地警方已经提出引渡申请,我也向总警司打过招呼。
你想在 服刑躲过 ?做梦。
你打着太阳能热水器的幌子骗取内地补贴,涉案金额巨大。
警方不会为了你得罪内地和娄氏集团。
老实跟阿回去接受审判吧。”
我、我愿意退赃!我积极配合调查,求组织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李怀德心知肚明,一旦被引渡回内地意味着什么。
情急之下,他索性自曝在 的诈骗案,企图让 警方留下他,或许能逃过一死。
但现场警员似乎早有指示,对他的供述充耳不闻。
走投无路的李怀德只能拼命争取宽大处理,哪怕生机渺茫也不放弃。
娄先生,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帮我转达悔意吧!我虽然诈骗敛财,可没伤害过令爱和令婿啊!
娄半城淡淡道:你盗用林真的发明行骗时,就已经是在伤害他了。
这些话留着回内地跟警方说吧。”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李怀德精神几近崩溃。
越是贪图享乐的人越畏惧死亡,当意识到结局无可挽回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冷静思考。
引渡手续迅速办妥。
内地专程从广州派来的警方不仅押走了李怀德,还搜查了他几处藏身之所,起获全部赃款。
不得不说,此人确实狡兔三窟——在 购置假身份后,他同时租住三处住所轮流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