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张丽嘴唇哆嗦着，只能吐出单字。
“得了，省点力气吧，我叫陈建国，专门管这‘非正常交通现象’的。你别瞎叫，总能在天亮之前送你回家。”
“我…我要下车！”
“吱嘎！”
女人话音刚刚落下时，车辆竟然向前方一晃，停下了。
绝处逢生莫过于此。
不论是什么原因，车辆只要停下。
她就能够从这辆鬼车上下去。
原本瘫软的身体，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力量。
竟让女人站起身。
飞快的向打开的车门冲去。
“砰！”
“哎呀，我靠！不长眼睛吗？”
张丽没能顺利下车，她撞到了一个光头男人的身上。
男人被她撞的一晃。
而她自己也狼狈的跌在车厢内，原本蓄积的力量，一下被抽空。
再也没有余力支持她站起来。
怨恨与恐惧交织，让张丽的目光死死钉在光头身上。
继光头之后上车的是个长相艳丽的青年。
青年上车之后，未语先笑。
一双好看的眼睛，根本没有把跌坐在地的张丽放在眼中。
他对着坐在司机后的大胡子男人说道：“陈叔，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家？”
这样平常的寒暄，让跌坐在地上的张丽浑身一震。
有种荒谬的感觉浮上心头。
这明明是趟鬼车，为什么他们还能平静的说话。
车门‘啪’的一声被关上了。
同时也关上了张丽突如其来的希望。
明明已经停车了。
这两人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
都怪他们，要不是光头把她撞倒，此时此刻她已经离开鬼车。
错过了下车的机会。
是不是再也无法下车了？
女人伸手拉着车座栏杆，慢慢向刚刚坐着的座椅挪动。
新上车的两‘人’，真的是人吗？
他们是人！
对，肯定是人。
不是人的话，怎么可能把她撞倒在地。
撞倒她的光头，此时对着女人伸出一只手。
他脸上挂着笑容：“哎！不好意思啊，把你撞倒了。”
张丽的背靠在了椅子侧方，抬手打开了光头伸过来的手。
“我要下车，你们是怎么上车的？让…让它停下来啊。你们…让它停下来。”
既然能上，那一定就能下。
他们肯定有办法。
只是不愿意帮她而已。
“下车？”
光头身后青年挑起眉梢，指了指外面。
“你确定要在这里下车吗？”
张丽一手拉着座椅，慢慢坐到刚刚的椅子上，然后偏头向车外看去。
黑暗中，多了许多的人。
很多很多，排成长队缓慢移动的人。
不对，他们不是人。
他们的脸和身体扭曲着，正缓缓的向着车辆移动的方向前行。
偶尔有‘人’转头看向车窗。
那苍白的脸与全黑的眼睛，让人毛骨悚然。
走在车外的是鬼，很多很多的鬼。
黄泉路。
这个词语从张丽的脑中蹦出。
她是不是已经到了黄泉路。
鬼怪故事里，只有黄泉路上，才会有这么多的鬼。
女人颤颤巍巍的看向陈建国。
与半途新上车的两个青年相比，她更愿意相信这个捂过她嘴巴的男人。
男人没有在意女人的视线，他冷哼一声：“你两不也没回家。”
光头‘嘿嘿’笑起来：“年轻人，是需要夜生活的，现在还早。”
不到凌晨两、三点，他是不会睡觉的。
手机不香吗？
刷刷短视频，看看小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张丽攥紧双手。
为什么，为什么没人回应自己？
凭什么你们就能正常的寒暄？
难道没有看到车厢里的鬼吗？
女人有些尖锐的声音响起：“别说了，你们都看不见吗？”
“嗯？”
光头哼了一声，抬头环视车厢内。
然后嫌弃的说道：“有些旧啊，这车干净吗？”
身上的衣服才穿了两天，他还不想换。
李子寻也抬头向车厢内看去。
车厢内锈迹斑斑。
上方空间粘贴的广告，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黑色的血液在座椅和地面上汇聚出大大小小的血洼。
确实没有几张干净的座椅。
手上戴着白色塑料环的老人，此刻坐在距离他们最近的座位上。
李子寻眯着眼睛打量了手环一会，开口说道：“寿终正寝，挺好的。”
随后，又看向另外三‘人’，然后平静的扭过头。
“陈叔，你这是有任务在身啊？”
男人轻哼一声：“说说吧，你俩是怎么上来的？”
李子寻轻笑：“难吗？就这样上来了啊。”
参加培训之前，总要看看京市鬼群出没是什么原因引起的。
说着，李子寻从口袋内掏出一张白纸剪的小纸人。
没点本事，混什么暗渊，考什么保护局呢？
鬼魂遇上鬼车的几率远远高于人类。
把自己伪装成鬼魂，不就让他们搭上鬼车了嘛。
这车，也就这样。
除了一个被吓的浑身发颤的女人外，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
至少，在李子寻的眼中，这辆车上，最危险的那个，是身为人类的陈建国。
难产死亡的孕妇，意外死亡的工人，寿终正寝的老人。
还有一个曾经被学习逼疯的学生。
无论哪一个，都还没来得及进化成恶鬼。
这样的鬼魂，被一辆鬼公交拉着飞驰，还真掀不起风浪。
这车开往哪里？
才是陈建国这次工作的内容。
李子寻的目光看向车外。
车窗外的道路，并不是真正的黄泉路。
与车辆同一方向前行的这些鬼魂，要去哪里？
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们？
光头伸手在女人身后的座椅上拍了两下。
然后坐到女人身后。
张丽很想尖叫。
她就像一个局外人一般，根本听不懂这三人在说什么。
三个人都不怕鬼吗？
大胡子男人之前说过，他是专门处理这种非正常交通的人。
京市有这样的单位存在吗？
女人的眼神不断闪烁。
既然无法下车，那她就待在这三人中间。
无论是车上，还是车下的鬼，只要攻击，都会有人挡在她的身前。
辛辛苦苦读了十几年的书，到底教给她什么了？
鬼都是怎样害人的？
越想，女人的心中越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