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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三,小年。

县城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不大,细碎的雪花在铅灰色的天空里打着旋儿,落到地上就化了,只在屋顶和树枝上积了薄薄一层。

我坐在中央厨房二楼扩建后的会议室里,面前的长桌上摊开着七份年度报表。窗外的雪光透过玻璃映进来,把报表上的数字照得有些晃眼。

八家店。

从去年秋天的三家店,到现在的八家店,外加一个已经完成二期扩建的中央厨房。这个扩张速度,在县城餐饮圈里,已经成了传说。

但只有我知道,这份“战报”背后的代价。

会议室里很安静,只有暖气片发出的轻微嘶嘶声。长桌两侧坐着我的核心团队:梁青、徐国俊、唐成、熊云伟、孙阿姨。每个人面前都有一杯热茶,热气袅袅上升,在空气里画出短暂的轨迹。

“开始吧。”我说。

梁青第一个开口,声音清晰平稳:“八家店年度总营收,两千三百七十万。同比增长百分之四百二十。净利润率百分之十八点五,比去年提高了三个点。”

她顿了顿,翻开手里的文件夹:“其中,城西三家店客单价最高,平均三十五元;大学城两家店翻台率最高,日均四点五次;老城区的总店和分店,复购率最高,达到了百分之六十二。”

数字是冰冷的,但背后是三百多个日夜的搏杀。

我记得城西第三家店开业时,“老张麻辣烫”李斌亲自坐镇对面的新店,开业三天全场五折,差点把我们刚聚拢的人气打散。是梁青连夜策划了“会员储值翻倍”活动,硬生生扛住了那波冲击。

我记得大学城第二家店,被新冒出来的“校园快煮”用低价套餐围攻,日营业额一度跌破三千。是徐国俊研发了“学霸套餐”——十五元管饱,还送免费续汤,才把学生拉了回来。

“中央厨房这边,”徐国俊接过话头,他的声音比一年前沉稳了许多,“目前日产基础骨汤两千五百升,核心调料八百公斤,能够满足十二家店的需求。二期扩建后,我们增加了蔬菜预处理线和肉类腌制车间,现在门店百分之七十的食材可以在这里完成初加工。”

他推了推眼镜——这眼镜是上个月才配的,因为长时间盯着汤色和配料表,视力下降了。

“品控体系已经建立起来了。”徐国俊继续说,“每一批原材料入库要检验,每一锅汤出锅要测五项指标,每一袋成品出厂要留样。上个月我们退了三批不符合标准的鸡架,供应商差点跟我们翻脸。”

“翻脸就换。”我说,“标准不能破。”

“明白。”徐国俊点头,“另外,新产品研发组已经开发了四个新汤底:菌菇养生汤、番茄浓汤、酸菜开胃汤、泰式冬阴功汤。计划明年一季度陆续推出。”

唐成第三个汇报。他瘦了些,但眼神更坚定了,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工装夹克,领口露出里面熨烫平整的衬衫。

“供应链方面,我们现在有固定合作的蔬菜基地两个,肉类供应商三家,调料供应商五家。韩鹏的物流公司承包了我们百分之八十的配送,他今年买了三辆新车,专门服务我们。”

唐成翻开手里的笔记本——他还是习惯手写记录:“仓储这边,我们在开发区租了一个五百平米的冷库,周转率控制在七天以内。损耗率从年初的百分之八降到了现在的百分之三点五。”

“还有一件事。”他抬头看我,“‘小辣椒’的陈悦,上周来找过我。她想把她剩下的两家店也并入我们的供应链系统,用我们的中央厨房。”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

“她开价多少?”我问。

“她说可以转让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换取我们的供应链支持和品牌授权。”唐成说,“但要求保留‘小辣椒’的招牌,独立运营。”

我笑了笑。

陈悦很聪明。她知道单打独斗撑不下去了,所以想挂靠在我们这棵大树上。保留招牌,是给自己留最后一点体面;要供应链和授权,是想借我们的力续命。

“告诉她,”我说,“股份我们要百分之五十一。招牌可以保留,但门店要按我们的标准改造,产品要用我们的体系。她可以继续负责运营,但财务和采购必须纳入我们的管理。”

唐成点头记下。

熊云伟坐得笔直,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夹克,肩膀处被肌肉撑得紧绷。一年多的历练,让这个曾经只会用拳头说话的少年,眉宇间多了种沉静的力量。

“安保和后勤这边,”他的声音还是有点粗,但条理清晰,“我们现在有专职保安八人,分三班巡逻八家店和中央厨房。上个月处理了三次醉酒闹事,一次偷窃未遂,都按程序解决了,没出乱子。”

“消防培训每月一次,所有员工都要参加。应急演练每季度一次。上个月开发区消防队来检查,给了我们优秀评级。”

熊云伟顿了顿,声音低了些:“还有……‘刀疤李’那伙人,三个月前从县城消失了。我打听到,是被‘老张麻辣烫’的人警告了,让他们别在这片儿闹事。”

我点点头。

李斌这一手,既是示好,也是示威——他能赶走刀疤李,就能用同样的手段对付别人。

最后是孙阿姨。

她今天穿了件红色的羽绒服,显得很喜庆。手里没拿本子,但眼睛里闪着光。

“我这边没那么多数字。”孙阿姨笑着说,“但我敢说,咱们店在县城的口碑,现在是这个——”她竖起大拇指。

“城东老菜市场那个刘婶,还记得吧?以前总说咱们店贵。现在她孙子每周都要来吃两次,说就爱这口汤。”

“开发区管委会的王主任,他老婆是我们总店的老顾客。上次王主任吃饭时跟我说,明年开发区要搞餐饮示范街,问咱们有没有兴趣入驻。”

“还有,”孙阿姨压低声音,“‘老张麻辣烫’那个李斌,最近在跟老婆闹离婚。他老婆跑到咱们总店吃过两次饭,跟梁青聊得挺投缘。”

梁青微微点头,证实了这一点。

孙阿姨的情报网,已经渗透到了这个城市的毛细血管里。街坊八卦、人情往来、机关风声……这些看似琐碎的信息,经过她的筛选和串联,往往能拼凑出关键的情报。

汇报结束,会议室里又安静下来。

我环视着桌边的每一个人。

梁青,三十八岁,从夜场公关到餐饮运营总监,眼神里的风尘气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专业和锐利。

徐国俊,三十五岁,从守着灶台的厨师到产品总监,腰围没减,但肩膀上的担子重了,也扛住了。

唐成,二十七岁,从赌债缠身的落魄青年到物流仓储主管,眼睛里有了光,手里有了力量。

熊云伟,十九岁,从打架惹事的愣头青到安保主管,拳头还在,但学会了什么时候该握紧,什么时候该松开。

孙阿姨,五十六岁,从爱八卦的清洁工到社区关系顾问,嘴还是那么能说,但说出来的话有了分量。

还有韩鹏、林墨、以及那些在扩张中吸纳进来的店长、厨师、管理骨干……

这支队伍,是在一场场硬仗中打出来的。

是在和“巧媳妇”的生死搏杀中,在和“老张麻辣烫”的明争暗斗中,在吞并一家家小店的冷酷算计中,淬炼出来的。

“这一年,”我开口,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清晰,“辛苦了。”

没人说话。

但所有人的眼神,都看着我。

“去年这个时候,我们只有三家店,一个中央厨房还在图纸上。”我说,“现在,我们有八家店,一个全省县级市里最先进的中央厨房,一个初具规模的供应链,一支能打硬仗的团队。”

我顿了顿。

“但这不是终点。”

我站起来,走到墙边,拉开遮住地图的帘子。

那是一张全新的县城地图,比一年前那张详细得多。八个红色的标记,代表我们的店;四个蓝色的标记,代表“老张麻辣烫”的店;还有十几个黄色的标记,是其他大大小小的麻辣烫店。

“县城一百三十万人口,麻辣烫品类年消费规模,保守估计在两个亿左右。”我用手指敲了敲地图,“我们现在占了多少?八家店,两千多万营收,市场占有率百分之十出头。”

“剩下百分之九十的市场,在哪里?”我看着他们,“在那些黄色标记的小店里,在还没被开发出来的社区里,在机关食堂、学校食堂、企业食堂的替代需求里。”

“所以,明年,”我一字一句地说,“我们要做到百分之三十。”

会议室里响起轻微的吸气声。

“这不可能靠我们自己开店。”梁青皱眉,“八家店已经接近饱和了。再开,边际效应会递减,管理难度会指数级上升。”

“所以,”我看着她的眼睛,“我们不自己开。”

“那怎么……”

“吞并。”我说得很平静,“收购、加盟、合作、整合。用我们的供应链、我们的管理体系、我们的品牌势能,去整合那些散兵游勇。”

徐国俊迟疑道:“张总,那些小店……很多都是夫妻店,口味参差不齐,卫生也难保证。整合进来,会不会拉低我们的标准?”

“所以要改造。”我说,“用中央厨房统一供应汤底和核心调料,用我们的培训体系改造他们的操作流程,用我们的管理标准规范他们的运营。他们保留部分股权,但必须服从我们的管理。”

“那‘老张麻辣烫’呢?”唐成问,“他们不会坐视我们整合市场。”

“所以要先谈。”我说,“约李斌,明天。我要跟他谈一个新的合作方案。”

第二天下午,雪停了,但天更冷了。

我和李斌约在开发区一家新开的茶楼,包厢临窗,能看见外面结了薄冰的人工湖。

李斌准时到了,还是那身西装,但脸色有些疲惫,眼下的黑眼圈用粉底遮过,还是能看出来。离婚官司打得他焦头烂额,这我知道。

“张总,”他坐下,接过我递的茶,“听说你们今年业绩不错啊。八家店,两千多万,这增长速度,放在省城都算快的。”

“李经理消息灵通。”我笑笑,“你们今年也不错吧?四家店,应该也过千万了。”

“勉强维持。”李斌摆摆手,“总部给的KpI压得紧,利润空间越来越薄。不瞒你说,我在考虑……要不要收缩战线。”

他在试探我。

“收缩太可惜了。”我说,“县城市场还在增长期,现在收缩,等于把地盘让给别人。”

“让给谁?”李斌看着我,“除了你们,还有谁能接?”

“那些小店。”我说,“县城现在还有十七家独立的麻辣烫店,规模不大,但加起来,市场份额超过百分之四十。如果他们被整合起来……”

李斌的眼神锐利起来:“张总有整合的想法?”

“不是想法,是计划。”我坦然道,“我准备成立一个‘麻辣烫产业联盟’。我们出供应链、管理体系、品牌赋能,小店出场地、出人力、出本地资源。股权上可以灵活设计,可以是收购,可以是加盟,也可以是合作经营。”

李斌沉默地喝了口茶。

“张总,”他放下茶杯,“你这是在画一个大饼啊。那些小店老板,一个个精得跟猴似的,凭什么听你的?”

“凭三样东西。”我伸出三根手指,“第一,我们的中央厨房,能让他们成本降低百分之十五,品质提升一个档次。第二,我们的管理体系,能让他们从早忙到晚的夫妻店老板,变成可以抽身管事的经营者。第三……”

我顿了顿。

“第三,如果不同意整合,他们很快就会活不下去。”

李斌瞳孔微缩。

“张总这话……有点狠啊。”

“商场如战场。”我说,“李经理在总部待过,应该比我更清楚。大品牌扩张,小品牌要么被收编,要么被淘汰。这是规律。”

“那你找我来,是……”

“邀请‘老张麻辣烫’加入这个联盟。”我说,“作为战略合作伙伴。你们有四家店,有品牌影响力,有总部的资源支持。我们合作,一起整合市场。事成之后,县城麻辣烫市场,我们两家占七成,剩下的三成留给那些愿意合作的小店。”

李斌盯着我,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他在计算。

计算这个方案的利弊,计算他在总部能争取到什么支持,计算他个人的得失。

“股权怎么分?”他问。

“联盟成立新公司,我们占五十一,你们占三十,剩下的十九留给其他合作方。”我说,“但管理权,我们两家共同负责。重大决策,一票否决权。”

“总部不会同意我们只占三十。”李斌摇头,“而且,让你们控股……”

“李经理,”我打断他,“你今年四十二岁,在‘老张麻辣烫’干了十五年,还是区域拓展经理。总部空降过多少年轻干部到你头上?你甘心吗?”

李斌脸色变了。

“这个联盟如果做成,产值三年内可以做到五千万,五年内过亿。”我继续加压,“到时候,你可以是新公司的总经理,直接向董事会汇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个月为总部的KpI发愁。”

这话戳中了李斌的痛处。

我知道,他在“老张麻辣烫”已经触到了天花板。总部不信任本土干部,重要岗位都安排自己人。他在县城做得再好,也只是个执行者。

“张总,”李斌的声音有些干涩,“你这是……在挖我?”

“不。”我摇头,“我是在给你一个更好的平台。‘老张麻辣烫’的品牌你可以继续用,总部的资源你可以继续要。但在这里,你是合伙人,不是打工的。”

长时间的沉默。

窗外的湖面上,有小孩在扔石头,冰面裂开细碎的纹路。

“我需要时间考虑。”李斌最终说。

“三天。”我说,“三天后,无论你加不加入,我都会启动整合计划。到时候,市场格局变了,再谈合作,条件就不一样了。”

李斌深深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里有犹豫,有不甘,也有被点燃的野心。

“张总,你比我想象的……更有手段。”

“彼此彼此。”我举起茶杯,“都是为了活得更好。”

李斌在第二天晚上给了我答复。

同意。

但他提了三个条件:第一,新公司总经理必须是他;第二,“老张麻辣烫”的四家店要作为独立品牌保留;第三,整合过程中如果需要动用非常手段,我们得出面。

我答应了前两条。

第三条,我说:“合法合规的前提下,我们可以配合。”

电话那头,李斌笑了:“张总,你还是那么谨慎。”

“谨慎才能活得久。”我说。

挂了电话,我立刻召集团队开会。

“第一步,”我在白板上写下数字,“先从最容易的下手。县城十七家独立麻辣烫店,按规模分三类:五家夫妻店,面积不到五十平,日均营业额一千五以下;八家中小型店,面积八十到一百二十平,日均营业额两千到四千;四家规模较大的,面积一百五十平以上,有分店或加盟店。”

“孙阿姨,”我看向她,“你负责摸排这十七家店的情况。老板性格、家庭背景、经营痛点、有没有债务纠纷、有没有转让意向。一周内,我要详细报告。”

“交给我!”孙阿姨眼睛发亮,这种“摸底”任务,她最喜欢。

“梁青,你带团队设计三套合作方案:针对夫妻店的‘品牌加盟方案’,针对中小型店的‘股权合作方案’,针对规模较大店的‘合资公司方案’。财务模型要做扎实,让利点要设计得他们无法拒绝。”

“明白。”梁青点头。

“徐国俊,中央厨房产能再提升百分之二十。准备四套标准化的产品包:基础骨汤包、红油调料包、特色小料包、预制食材包。价格要比他们自己采购低百分之十五,品质要高一个等级。”

“产能没问题。”徐国俊说,“但价格压这么低,我们利润会变薄。”

“短期薄利,长期垄断。”我说,“先把市场拿下,利润后面可以调。”

“唐成,供应链这边,跟韩鹏协调好配送路线。一旦有店签约,要保证第二天就能供应。另外,冷库扩容的事抓紧,至少再扩三百平。”

“已经在谈了。”唐成说,“开发区有家冷冻厂经营不善,我们可以整体租下来,价格有优势。”

“熊云伟,”我看着这个已经长得像座小山的年轻人,“安保团队扩招到十五人。整合过程中可能会有冲突,要有预案。重点是:合法,但要有威慑力。”

“我懂。”熊云伟点头,“软硬兼施,不越红线。”

任务分派完毕,会议室里弥漫着一种紧绷的兴奋感。

这是要大干一场了。

“最后一点,”我看着所有人,“整合过程中,难免要用些手段。但记住底线:不违法,不害人。我们要的是市场,不是人命。”

众人肃然。

“散会。”

整合的第一枪,是从城北菜市场旁边的一家夫妻店打响的。

店名叫“爱情麻辣烫”,开了八年,老板姓吴,五十多岁,老板娘姓郑,两口子带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儿子经营。店面四十来平,六张桌子,墙上贴着泛黄的菜单,塑料凳子用得久了,边角都磨出了毛边。

孙阿姨的摸排报告显示:老吴儿子谈了个对象,女方要求在县城买房,首付还差十五万。老吴这两年腰不好,站久了就疼,老板娘高血压,店里忙起来就头晕。他们有转让意向,但舍不得这个经营了八年的招牌。

周六下午,我让梁青带着合同,和我一起去。

店里的客人不多,三两个。老吴在灶台前煮菜,动作有些迟缓;老板娘在收银台后算账,戴着老花镜;儿子小吴在收拾桌子,一脸不耐烦。

“老板,来两碗麻辣烫。”我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

老吴应了一声,开始抓菜。

我观察着这家店:汤底颜色浑浊,上面浮着一层油花;冰柜里的蔬菜有些不新鲜;调料台上有苍蝇在飞。但客人都很熟稔,跟老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这是老店的底蕴,人情味。

麻辣烫端上来,我尝了一口。

汤底寡淡,香料味重但层次乱,辣油只有辣没有香。

但我吃得很认真。

“老板,”我吃完后,走到收银台,“味道不错。”

老吴笑笑:“还行吧,做了这么多年,也就这样。”

“有没有想过把店做大?”我问。

老吴愣了愣,看看我,又看看梁青——她今天穿了身职业装,拎着公文包,一看就不是普通客人。

“你们是……”

“我是‘多多麻辣烫’的,姓张。”我递上名片,“这位是我们运营总监,梁总。”

老吴的手抖了一下。

在这个县城,“多多麻辣烫”已经是餐饮圈里的庞然大物。我们这种身份的人突然出现在他这种小店里,让他本能地紧张。

“张、张总……你们这是……”

“想跟您谈个合作。”我开门见山,“我们计划整合县城的麻辣烫市场,打造一个产业联盟。您的店位置不错,在老顾客里有口碑,我们想邀请您加入。”

老吴和老板娘对视一眼,眼神里都是警惕。

“怎么个加入法?”

梁青打开公文包,拿出那份“品牌加盟方案”。

“两个选择。”她说,“第一,我们收购您的店,一次性付清转让费。按您现在的营业额和地段,我们可以出到二十五万。”

老吴眼睛瞪大了。

二十五万,比他心理预期高了近十万。

“第二,”梁青继续说,“您以店面和经营权入股,加入我们的加盟体系。我们负责提供标准化的汤底、调料、食材,负责门店改造、员工培训、营销支持。您负责日常运营。利润分成,您占六成,我们占四成。”

“六四?”老板娘忍不住开口,“我们出店出人,你们就拿走四成?”

“但您不用再操心进货、熬汤、配方。”梁青温和地说,“也不用担心卫生检查、消防检查、客诉处理。我们会有专业团队支持。而且,加入后,您的营业额至少能提升百分之五十——因为用的是我们的供应链,成本降低;用的是我们的品牌,客流量增加。”

老吴沉默地翻看着方案。

那些专业的财务预测、增长模型、合作条款,对他来说太复杂了。但他看懂了两点:二十五万现金,或者未来可能赚更多钱但要让出四成利润。

“我……我得跟儿子商量。”他说。

“应该的。”我点头,“这样,方案您留着看。三天后我们再来。另外——”

我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推到老吴面前。

“这是五千块钱,算是定金。不管您最后怎么选,这钱都不用退。”

老吴的手更抖了。

五千块,差不多是他店里半个月的纯利。

“张总,这……这怎么好意思……”

“就当交个朋友。”我站起来,“吴老板,我多说一句。您儿子要买房,您和老板娘身体也不好。守着这个小店,再干五年、十年,还能干动吗?不如趁现在,找个可靠的靠山,让自己轻松点,也让下一代有个更好的起点。”

这话击中了老吴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他看看儿子——那个年轻人正竖着耳朵听,眼里有渴望。

“我……我们一定认真考虑。”

三天后,我们再去时,老吴签了加盟协议。

他选了第二种方案——入股。他说:“二十五万是一次性的钱,花完就没了。但加盟你们,细水长流,还能给我儿子留个事业。”

签约那天,老吴的儿子小吴很兴奋,围着梁青问这问那。老吴握着我的手,眼眶有点红:“张总,我这店开了八年,就像自己孩子一样。交给你们……我放心。”

我拍拍他的手:“吴叔,以后您就是我们的加盟商了。店还是您的店,只是背后有我们在支撑。”

走出“爱情麻辣烫”,梁青轻声说:“张总,五千块定金这招,很高明。”

“不是高明。”我看着街上的人流,“是懂人心。小生意人最缺的是什么?不是钱,是安全感。你给他画再大的饼,不如先给他一点实实在在的甜头。”

第一家店拿下,剩下的四家夫妻店,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陆续签约。

有的是被“二十五万现金收购”的条件打动,有的是看中了加盟后的轻松和省心,有的是被孙阿姨的“人情攻势”说服——她通过街坊关系,找到了这些店主的亲戚朋友,从侧面做工作。

最难搞的一家,老板是个倔老头,死活不肯卖,也不肯加盟。熊云伟带人去了两次,第一次是“检查消防隐患”——确实查出了几个问题,责令整改;第二次是“顾客投诉食物中毒”——当然是假的,但足够让老头焦头烂额。

一周后,老头主动联系梁青,同意加盟。

手段有点脏,但有效。

商场就是这样,有时候,你得用点不那么光彩的方法,去实现更大的目标。

吞并了五家夫妻店后,我们转向那些中型店。

这其中,最难啃的骨头是一家叫“辣掌门”的店。老板姓周,四十出头,在县城开了三家分店,算是本地麻辣烫里的“地头蛇”。他有个特点:极其排外,坚决不跟任何品牌合作,坚信“自己的配方最好”。

孙阿姨的摸排显示:周老板年轻时混过社会,有点江湖气,店里养着几个“兄弟”,专门对付闹事的客人或者竞争对手。他的店生意不错,但因为用料实在、价格偏高,利润率并不高。

“这个人,软硬不吃。”梁青在汇报会上说,“我接触过他两次,一提合作,他就冷笑,说‘老子自己做得好好的,凭什么给你们分钱’。”

“他有什么软肋?”我问。

“好面子,重义气。”孙阿姨说,“但这也是他的铠甲。他那些兄弟都跟他十几年了,撬不动。”

“那就换个思路。”我想了想,“不从正面攻,从侧面打。”

一周后,“辣掌门”最大的那家分店,接连出了三件事。

第一件,有“顾客”在汤里吃出蟑螂,拍照发到本地论坛,虽然很快被删,但已经传开了。

第二件,市场监管局突击检查,发现后厨卫生不达标,冷藏温度不够,罚了五千。

第三件,也是最重要的——他的核心厨师,被我们挖走了。

这个厨师姓马,在“辣掌门”干了六年,是周老板从省城高薪请来的。但马师傅的妻子重病,需要钱做手术,周老板只借了两万,说“店里资金也紧张”。

我们让孙阿姨通过医院的关系,找到了马师傅。梁青出面,承诺预付一年工资二十万,帮他妻子治病,条件是来我们中央厨房工作。

马师傅犹豫了三天,最后答应了。

周老板得知后,暴跳如雷,带着几个兄弟冲到中央厨房门口,要“讨个说法”。

熊云伟带着安保队拦住了他们。

“周老板,”我走到门口,隔着安保队的人墙看着他,“有事好好说,别动气。”

“张老板!”周老板眼睛血红,“挖我的人,断我财路,你这事做得不地道!”

“马师傅是自愿离职的。”我说,“我们给了他更好的待遇,更好的平台。这符合劳动法,也符合人情——他妻子等着钱救命,您帮不了,我们帮了,有问题吗?”

周老板语塞。

“至于您店里的事,”我继续道,“食品安全是底线。您要是管不好,市场监管部门自然会管。跟我们没关系。”

“你少他妈装!”周老板吼道,“那些事,肯定是你们搞的鬼!”

“证据呢?”我平静地问,“没有证据,就是诽谤。周老板,您也是做生意的,应该知道,说话要负责。”

周老板气得浑身发抖,但他那几个兄弟,被熊云伟和安保队的气势镇住了,没敢动手。

对峙了十分钟,周老板撂下一句“你们等着”,带着人走了。

三天后,梁青接到周老板的电话,声音疲惫:“梁总,我们……谈谈吧。”

谈判在中央厨房的会议室进行。

周老板一个人来的,没带兄弟。他看起来老了好几岁,眼袋很重。

“张总,”他坐下,第一句话就是,“我认栽。你们手段高,我玩不过。”

“周老板言重了。”我给他倒茶,“商场竞争,各凭本事。”

“直说吧,”周老板看着我,“我的店,你们想怎么收?”

“两个方案。”梁青拿出合同,“第一,全资收购,三家店打包,一口价一百八十万。第二,您以店面和团队入股,占新公司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您继续负责这三家店的运营,但管理和供应链要纳入我们的体系。”

周老板盯着合同看了很久。

“我选第一个。”他说,“钱到手,实在。股份……我信不过。”

“可以。”我说,“但有个条件:您和您的团队,签三年竞业协议。三年内,不能在县城从事麻辣烫行业。”

周老板苦笑:“张总,你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是保护市场秩序。”我说,“您拿着钱,可以去做别的生意。麻辣烫这行,您就别碰了。”

周老板最终签了字。

拿到一百八十万支票的那天,他在会议室里坐了很久。临走时,他回头看我:“张总,我年轻时也像你这样,狠,敢拼。但你要记住,山外有山。”

“谢谢周老板提醒。”我说。

他走了,背影有些佝偻。

梁青轻声问:“张总,我们是不是……太狠了?”

“商场如战场。”我看着窗外,“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今天不把他彻底清出局,明天他就会卷土重来。”

“辣掌门”的倒下,在县城餐饮圈引起了震动。

剩下的那些中型店老板,开始主动联系我们。有的想卖店套现,有的想加盟保平安,有的想合作分一杯羹。

两个月时间,八家中型店,全部拿下。

有的是高价收购,有的是股权合作,有的是特许经营。条件各不相同,但核心都一样:必须纳入我们的管理体系,必须用我们的供应链。

至此,县城十七家独立麻辣烫店,只剩下最后四家规模较大的。

而这四家里,有三家,是“老张麻辣烫”李斌负责去谈的。

这是我们协议的一部分:他利用“老张麻辣烫”的品牌影响力和总部的资源,去整合那些还有一定规模的店;我们提供供应链和管理支持。

李斌干得很卖力。

因为他知道,整合得越多,他在新公司的地位就越稳固,他能从总部争取到的资源就越多。

到今年一月底,县城麻辣烫市场的格局,已经彻底变了。

八家“多多麻辣烫”直营店,四家“老张麻辣烫”品牌店,五家夫妻店改造的“多多加盟店”,八家中型店改造的“联盟店”。

市场占有率,从年初的百分之十,飙升到百分之六十五。

剩下的百分之三十五,在那最后一家规模较大的店——“川味坊”手里。

而“川味坊”,是块真正的硬骨头。

“川味坊”的老板姓杜,四川人,五十多岁,在县城开了二十多年川菜馆,五年前转型做麻辣烫,一口气开了四家店,走的是中高端路线,装修精致,价格比我们贵百分之三十,但生意一直很好。

杜老板有个特点:极其重视配方。他的汤底是祖传秘方,从不外泄,熬汤的环节只有他和他儿子能进后厨。他瞧不上我们这种“工业化”的麻辣烫,公开说过:“麻辣烫的灵魂是手艺,不是机器。”

孙阿姨的摸排显示:杜老板的儿子小杜,二十八岁,英国留学回来,想接手家里的生意,但父子俩经营理念不合——儿子想引入资本,做大做强;父亲想守住秘方,稳步经营。

“这是个突破口。”我在团队会上说,“从儿子下手。”

我们通过林墨的关系,安排了一场“青年企业家沙龙”,邀请小杜参加。沙龙上,梁青做了个关于“餐饮品牌化与资本化”的分享,数据详实,案例生动,把小杜听得眼睛发亮。

沙龙结束后,梁青主动找小杜聊天,聊国外的餐饮模式,聊资本的力量,聊品牌的价值。小杜很兴奋,说:“梁总,你们做的这些,正是我想在我家店里做的!但我爸他……太保守了。”

“理解。”梁青微笑,“老一辈有老一辈的坚持。但市场在变,消费者在变,不跟上变化,就会被淘汰。”

之后,梁青又约小杜吃了两次饭,带他参观了我们的中央厨房和几家旗舰店。小杜看得啧啧称奇,尤其是看到中央厨房那套全自动的汤底生产线时,他说:“这东西,能保证每一锅汤都一样?”

“不止一样,”梁青说,“是比手工熬的更好。因为参数是经过无数次测试优化的,避免了人为的误差。”

小杜心动了。

他回家跟父亲提了合作的想法,被杜老板一口回绝:“秘方是我们的命根子,给了别人,我们还剩什么?”

父子俩大吵一架。

就在这时,我们出手了。

第一步,价格战。

我们在“川味坊”四家店周边,各开了一家“多多麻辣烫”分店——用的是新收购的店面,改造速度极快。开业前三天,全场五折,还送饮料。

“川味坊”的客流量肉眼可见地下降。

第二步,挖人。

我们通过马师傅(就是从“辣掌门”挖来的那个厨师)的关系,找到了“川味坊”的两个核心员工,一个负责采购,一个负责前厅管理。开出了双倍工资,挖了过来。

这两个人一走,“川味坊”的运营立刻出了问题:采购成本上升,前厅服务混乱。

第三步,舆论战。

林墨的“县城生活圈”发了一篇深度报道:《老字号的味道,该不该变?》。文章表面上客观中立,探讨传统餐饮如何应对新时代,但里面暗藏机锋:提到“某些老字号固步自封,配方神秘却卫生堪忧”,提到“年轻消费者更看重体验而非秘方”,提到“资本介入是餐饮升级的必然”。

明眼人都知道在说谁。

杜老板气得差点犯心脏病。

三管齐下,一个月时间,“川味坊”四家店的营业额下降了百分之四十。

小杜再次跟父亲谈判:“爸,再这样下去,店就垮了!与其等死,不如跟‘多多’合作!他们答应,可以保留‘川味坊’的品牌,还可以把您的秘方作为高端产品线,单独运营!”

杜老板这次没立刻拒绝。

他沉默了三天。

三天后,他让儿子约我见面。

地点选在“川味坊”总店,一个古色古香的包厢。杜老板穿了一件深蓝色的中式褂子,坐在主位,面前摆着一套功夫茶具。

“张老板,”他给我倒茶,手很稳,“年轻有为啊。”

“杜老板过奖。”我双手接过茶杯。

“我儿子说,你想跟我合作。”杜老板看着我,“怎么个合作法?”

“两个层面。”我说,“第一,品牌层面。‘川味坊’作为我们的高端子品牌独立运营,主打秘方汤底和精品体验。您占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我们占百分之六十,但品牌决策权归您。”

杜老板眉毛动了动。

“第二,经营层面。”我继续说,“四家店纳入我们的管理体系,用我们的供应链和运营标准。但后厨的秘方汤底,可以由您指定的专人负责,我们不干涉。”

“秘方还是我的?”

“当然是您的。”我说,“我们可以签保密协议,配方只有您和您儿子知道。我们只负责提供场地、管理、营销。”

杜老板喝了一口茶,很久没说话。

包厢里很安静,能听见外面街道上的车声。

“张老板,”他终于开口,“你知道我这秘方,传了几代人吗?”

“三代。”我说,“您爷爷那辈就开始用了。”

“那你觉得,我该把它交出去吗?”

“不是交出去。”我纠正,“是让它在更大的舞台上发光。现在只有四家店,一年做几百万。如果纳入我们的体系,可以开到十家、二十家,做到几千万。到时候,知道您杜家秘方的人,就不是县城这点人了,可能是全省,甚至全国。”

这话打动了杜老板。

做餐饮的,谁不想自己的手艺被更多人认可?

“但我有个条件。”杜老板说,“秘方汤底的熬制,必须在我指定的地方,用我指定的人。你们不能碰。”

“可以。”我点头,“我们可以在中央厨房专门划出一个区域,作为‘川味坊秘方车间’,您派人负责,我们提供场地和设备。”

杜老板又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他伸出手。

“合作愉快。”

签下“川味坊”的那天晚上,我在中央厨房的会议室里,一个人坐了很久。

墙上的地图,已经全部变成了红色。

八家直营店,五家加盟店,八家联盟店,四家“老张麻辣烫”,四家“川味坊”。

二十九家店。

县城麻辣烫市场占有率,百分之九十二。

剩下的百分之八,是一些街边摊和学校食堂的窗口,不成气候。

一年时间,从三家店到二十九家店,从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九十二。

这场吞并战,打完了。

代价是:两千三百万的收购和改造投入,团队连续九个月的高强度工作,以及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但成果是:一个近乎垄断的市场,一个完整的供应链,一个品牌矩阵,一支在血与火中淬炼出来的团队。

会议室的门被敲响。

钱佩玖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瓶红酒,两个杯子。

“庆祝一下?”她笑着问。

我起身接过酒瓶,打开,倒了两杯。

“钱姐怎么来了?”

“听说你把最后一块硬骨头啃下来了。”钱佩玖举杯,“来,敬你一杯。这一年,干得漂亮。”

我们碰杯。

红酒在杯子里晃动,映着灯光,像血。

“现在县城麻辣烫市场,基本是你的了。”钱佩玖说,“下一步,打算怎么走?”

“消化,整合。”我说,“二十九家店,四种合作模式,管理难度很大。接下来半年,重点是内部整合:统一供应链,统一培训体系,统一管理标准。把二十九家店,真正拧成一股绳。”

“然后呢?”

“然后,”我看着她的眼睛,“去省城。”

钱佩玖笑了:“我就知道。你的野心,从来不止这一个县城。”

“省城是个更大的池塘。”我说,“在那里练好了兵,才能去京城。”

“需要什么?”

“三样。”我伸出三根手指,“第一,资金。省城开店成本高,初步预算,开十家店加一个区域中央厨房,需要一千五百万。第二,人脉。省城商圈我不熟,需要钱姐引路。第三,时间。至少给我两年,在省城站稳脚跟。”

钱佩玖抿了一口酒,缓缓点头。

“资金我可以解决。人脉,我可以介绍。时间……我给你三年。三年内,我要看到你在省城做到前十。”

“一言为定。”

我们又碰了一杯。

钱佩玖离开后,我继续坐在会议室里。

桌上是二十九家店的分布图,是八百万人口的省城地图,是那座我离开了两年的、灯火辉煌的京城。

路还很长。

但第一步,我已经走稳了。

这个县城,已经成了我的根据地。这里的二十九家店,这里的中央厨房,这里的供应链,这里的团队,是我未来远征的粮仓和兵营。

而我自己,也完成了蜕变。

从那个在灶台前煮麻辣烫的落魄者,到坐在会议室里运筹帷幄的掌局者。

从那个只有三家店的老板,到掌控一个城市一个品类的隐形霸主。

但我清楚,这只是开始。

省城是下一站。

京城是终点站。

而邹帅……是终点站里,那个我必须亲手拔掉的钉子。

我收起地图,关灯,走出会议室。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中央厨房的机器还在低鸣。那是骨汤在慢熬,是调料在搅拌,是食材在预处理。

那是我的根基,在深夜里,依然在生长。

当我吞下最后一家对手时,这座城在我胃里完成了消化。这些店的灯火连成我的脉络,中央厨房的轰鸣是我的心跳。而我的目光,已越过城墙,投向省城连绵的楼宇,和京城不灭的霓虹。根基已成,该向上生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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