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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东的雪,到了三月本该化了,可金州城外的雪地却被一层暗红浸透,又被无数脚印和车辙反复碾压,结成肮脏坚硬的冰壳。城墙上新补的夯土和木栅颜色深浅不一,像块巨大的补丁,补在大明版图最北端这个将破未破的伤口上。

李九成扶着女墙,右手虎口裂开的伤口只用破布草草缠着,渗出的血早冻硬了。他望着城外清军大营连绵的灯火,灯火比前几日稀疏了些,但营盘扎得更深,鹿角壕沟层层叠叠,那是打定主意要困死他们的架势。

“还剩多少火药?”他声音嘶哑,像破风箱。

身后的亲兵队正哑着嗓子报数:“开花弹……七枚。普通实心弹不到三十,大部分是轻炮用的。手雷……没了。燧发铳药,平均每铳还能击发……四五次。”他顿了顿,“箭矢倒是还有一些,但弓手只剩十七个能开硬弓的。”

李九成没说话。四五次?那就是说,下一波攻城,他们最多只能组织起两轮像样的齐射。然后就得拼刀子,拼拳头,拼牙齿。

城里的情况更糟。能走动的战兵已不足九百,带伤的全算上也就一千挂零。百姓……原来还有些不愿或不能逃的军户和匠户,约莫两三百人,这半个月冻饿而死的、被流矢炮子误伤的,又去了三成。剩下的人挤在几处还算完好的地窖和庙里,每日分的粥清得能照见人影子。前天开始,已经有人偷偷割刚倒毙的战马肉,李九成知道,睁只眼闭只眼。守城的兵也开始嚼草根,扒树皮,有些实在饿急的,甚至偷偷舔墙上硝土——那东西烧心,但总比空着强。

“将军,武昌那边……还能有补给来吗?”亲兵队正声音很轻,几乎被风吹散。

李九成望向东南方漆黑的海面。黄得功的舰队三天前出现过一次,远远打了十几炮,惊得清军后撤了几里,但没敢靠岸。海上补给线太脆弱,上一次郑成功送来的东西,是用几条快船和人命换来的。这天气,这海况,这越来越严的封锁……

“会有的。”李九成说,语气斩钉截铁,不知是说给亲兵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但他心里清楚,也许等不到了。

济尔哈朗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这位老王爷像耐心的狼,在一次次扑咬受挫后,改变了战术。不强攻,就是围着,用炮慢慢磨,用地道一点点啃,用饥饿和绝望从内部瓦解这座城。城外的壕沟越挖越近,最近的一条离城墙不足百步,夜里能听见鞑子兵在下面掘土的闷响和汉话的叱骂——那是被驱赶的辽民俘虏。

李九成试过组织敢死队出城逆袭,填了一段壕,杀了二十多个监工的清兵。但代价是折了三十多个最精悍的老卒,回来的也多半带伤。济尔哈朗很快调来火炮封住缺口,并当众砍了十几个逃回来的辽民,把头颅挑在长竿上,正对着城墙。

那之后,夜里壕沟里的掘土声再没停过。

“报——!”一名满身霜花的哨兵踉跄跑上城墙,“西南角……三号马面墙根下,有动静!像是……地道快挖通了!”

李九成瞳孔一缩。“多少人守着?”

“王哨官带了一队人在那儿,用听瓮贴着墙根听,说动静不小,可能不止一条!”

“走!”李九成抓起倚在墙根的长刀,刀鞘上的铜钉早就掉光了。他大步向西南角赶去,脚步有些虚浮,但脊梁挺得笔直。

北京,紫禁城,武英殿。

烛火通明,却照不亮多尔衮眉宇间的阴郁。他面前摊着三份急报:一份来自辽东济尔哈朗,再次强调“金州不拔,辽东不稳”,并言“闻南蛮有巨舰新成,海上威胁日甚”;一份来自山西姜镶,报称“虽屡袭扰,然真定振明军守御严密,粮道畅通,未获大功”,反倒折了些人马;第三份最让他心惊——是派往朝鲜的使者发回的密报,称朝鲜王廷态度暧昧,以“国小民疲,需防倭患”为由,对出兵、出粮协助大清攻金州之事,一味拖延推诿。

“墙倒众人推。”多尔衮冷笑,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连李倧这等墙头草,也敢跟朕耍花样了!”

殿下,范文程、刚林等几个心腹汉臣垂首肃立,大气不敢出。他们知道,皇上这几个月老了不止十岁。两鬓白发多了,眼袋浮肿,那股横扫六合的锐气,被南边那个叫林慕义的年轻人,还有无休无止的坏消息,一点点磨掉了。

“范先生,”多尔衮抬起眼,目光如刀,“联络红毛夷和倭国的事,如何了?”

范文程上前半步,躬身道:“回皇上,去倭国长崎的使者尚未有消息传回。德川幕府锁国甚严,且与郑家素有贸易往来,能否说动,臣……不敢乐观。至于荷兰东印度公司……”他顿了顿,“巴达维亚那边传回的信使说,荷兰人有意,但开价极高。”

“他们要什么?”

“其一,若助大清剿灭郑家及南明水师,事后要独占大明东南沿海通商之权,设商馆,免关税。其二,要福建沿海一处良港,作为其舰队驻泊补给之所。其三……”范文程声音更低,“要大清承认其在台湾(大员)的统治,并割让澎湖。”

“混账!”多尔衮一拍御案,震得茶盏跳起,“狼子野心!”

殿内死寂。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与虎谋皮。但……虎皮或许能御寒,至少能挡一时之寒。

刚林小心翼翼道:“皇上,荷兰人所求虽奢,然眼下海上之患,迫在眉睫。不如……先虚与委蛇,许其空诺?待平定南方,再……”

“待平定南方?”多尔衮打断他,笑声里满是疲惫和嘲讽,“拿什么平定?辽东僵持,真定不动,江南尽失,海上处处漏风!朕现在连金州一座孤城都拿不下!”他剧烈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

良久,他止住咳,挥挥手,像赶走什么不存在的苍蝇:“告诉荷兰人,第一条,可以谈。第二条,福建港口……许他们暂泊,但驻军不行。第三条,台湾……朕可以做主,但澎湖乃闽海门户,断不可予。另外,让他们立刻派出船队,北上协助剿杀南明海上船队,尤其是那个郑成功!要快!”

这是饮鸩止渴。但多尔衮觉得,自己喉咙已经干得冒烟,顾不了那么多了。

“还有,”他补充道,眼中闪过狠戾,“给济尔哈朗传旨:朕不管他用什么法子,四月前,必须看到金州城破的消息!若力有未逮……就告诉他,朕可以调辽西的兵去帮他,但那样的话,他这‘靖远大将军’的帽子,就别戴了!”

旨意里的杀机,让范文程和刚林脊椎发寒。他们明白,这是最后通牒。济尔哈朗若不能尽快用金州的鲜血染红自己的顶戴,那么他自己的血,也许就会成为平息皇上怒火的祭品。

武昌,江雾弥漫。

林慕义没有睡。他站在王府最高的望楼上,手里是刚刚送到的、来自不同方向的密报。辽东金州的绝境,北京多尔衮的焦躁与饮鸩止渴,江南商船队驶向琉球的帆影,郑成功船队北上登莱的决绝,海事坊里不眠不休的锤声……所有这些信息,在他脑中交织、碰撞、推演。

陈忠默默站在他身后半步,手里捧着厚厚一摞待批的文书。

“陈忠,”林慕义忽然开口,声音平静,“你说,金州还能守多久?”

陈忠沉默片刻,实话实说:“若无外援,至多……半月。李九成是条硬汉子,但人力有穷时。”

“外援……”林慕义望向东北方,“黄得功的舰队修整补给需要时间,海上风向也不利。郑成功北上登莱,是步险棋,也是妙棋,但远水难救近火。”他顿了顿,“我们给了金州希望,但这希望,可能反而会让他们死得更惨烈。”

陈忠心头一紧:“王爷是说……”

“济尔哈朗被逼急了。多尔衮更急。”林慕义的声音像江雾一样冷,“一条被逼到墙角的狼,反扑起来是最凶狠的。金州……很可能成为这条狼发泄怒火和证明自己的第一个祭品。”

“那我们……”

“救,一定要救。但怎么救,需要算计。”林慕义转身,目光锐利,“真定那边,金声桓压力也大,但必须让他再动一动,做出向保定或河间府进取的姿态,哪怕只是佯动,也要让多尔衮觉得,他的腹地也不稳。江南方面,新政推行不能停,告诉陈子龙和沈文渊,手段可以更灵活,但底线不能退——田亩清丈必须完成,第一批海贸税银必须入库。这是根基。”

他走回案前,提笔疾书:“给黄得功:舰队修整完毕后,不必再冒险靠近金州沿岸。你部转向,巡弋登莱外海至渤海湾口,寻找战机,打击任何悬挂清旗的船只,尤其是运粮船。若遇荷兰舰只……暂避其锋,但盯紧其动向。”

又写一封:“给南京孙铭:抽调精锐,组一营机动兵力,备船于扬州,做好北上登陆策应之准备。目标……待定。”

再写一封,却是给王五的情报系统:“动用一切力量,在辽东散布消息:就说朝廷已发大军,即将从海上登陆复州、盖州,接应辽民南归。消息要真真假假,务必传到金州城内,也传到济尔哈朗耳朵里。”

最后,他写下一道手令,递给陈忠:“让赵铁柱和海事坊,把所有能用的资源,优先保障那门‘长炮’的试制和‘镇海级’首舰的建造。工期……可以再压十天,但质量不能出纰漏。另外,以我的名义,征集沿海所有熟悉北直隶、山东至辽东海路的老水手、老渔民,重赏,让他们协助完善海图,尤其是暗礁、浅滩、潮汐规律。我们要的不仅是一两条船,是一条能走大船、能运兵、能补给的安全海路!”

陈忠接过手令,感觉纸张沉重。王爷这是在下一盘大棋,金州只是一角,甚至可能是不得不忍痛舍弃的一角。但他也明白,这是残酷的现实——没有全局的胜利,局部的死守终将失去意义。

“王爷,金州那边……要不要给李九成一道密令,准其在万不得已时……”陈忠没说完,但意思清楚。

林慕义望向窗外沉沉的江雾,良久,才道:“告诉李九成:他的任务,不是与城共存亡。他的任务,是让每一个金州守军的血,都流得有价值。是让济尔哈朗每前进一步,都付出血的代价。至于何时是‘万不得已’……让他自己判断。我相信一个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卒,比我们更知道什么时候该咬牙,什么时候……该留点种子。”

命令一道道发出。这个夜晚,无数人将无眠。金州城下的士兵在饥寒中握着冰冷的武器,等待着黎明可能到来的猛攻;渤海上,郑成功的船队正借着夜色和越来越大的风浪,向着陌生的登州海岸艰难航行;海事坊里,工匠们围着通红的新铸炮管,争论着淬火的时机;南京的衙署里,算盘声噼啪作响,清丈田亩的册子堆积如山……

而林慕义知道,所有这些努力、牺牲、算计,最终都可能凝结成一个冰冷的数字:金州还能守多少天?多少人在城破前能撤出?用这座孤城和数千将士的鲜血,能换来北伐全局多少天的主动权?能打乱清廷多少部署?能为海上力量的成长争取多少时间?

这是血的算术,冰冷而残酷。但也是一个新生政权,在强敌环伺中杀出血路,必须面对的功课。曙光来临前最深的黑暗里,每一滴血,都需要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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