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轩站在岩洞口，身上裹着那件大得不合身的外套，光着两条腿，感觉……特别没安全感。
当狗的时候，光着就光着了，反正有毛。现在当人，这漏风的感觉实在太奇怪了。
“要不……你先穿我的裤子？”沈宛红着脸，小声提议。
她比黄轩矮一个头，裤子肯定短。但总比没有强。
黄轩正要点头，忽然脸色一变：“等等，有动静！”
不是千面。
是山下传来的——清军的号角声，还有马蹄声，越来越近。
“清兵？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周玉凤脸色发白。
黄轩皱眉，发动【能量溯源】感知。果然，山下有大量生命能量反应，至少两百人，正在朝煤山包围。
不对，这些人能量波动很怪……混杂着幽冥的那种冰冷感。
“是被控制的清兵。”黄轩明白了，“千面控制了附近的清军，让他们打头阵。”
好阴险。这样一来，黄轩他们要么被清兵耗死，要么对普通人下杀手——那可是两百条人命。
“怎么办？”沈宛握紧了竹筒，但两百人，这点辣椒粉连塞牙缝都不够。
黄轩看向手中的文明火种印记。刚激活，能力还不熟悉，但……得试试。
【文明火种·初级权限：能量掌控（初级）】
【描述：可操控基础能量，进行攻击、防御、辅助等操作。当前能量储备：155点】
155点，够干什么？
他闭上眼，意识沉入火种。瞬间，大量的数据流涌入脑海——能量结构分析、力场构建原理、群体催眠的可能方案……
找到了！
“沈宛，玉凤，你们退后。”黄轩深吸一口气，双手按在地面上。
他要构建一个范围性的“认知干扰力场”。不是攻击，是让人产生“这里什么都没有”的错觉。
原理类似于蘑菇世子对抗惑心魔瘴的手段，但用文明火种的能量来驱动。
能量从印记中涌出，顺着手臂注入地面，然后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淡银色的光芒以岩洞为中心，覆盖了整座煤山。
山下的清兵冲到半山腰时，突然集体停了下来。
带队的清军佐领揉了揉眼睛：“怪了，刚才明明看见山上有光……”
“佐领大人，咱们还上去吗？”一个兵丁问。
佐领盯着山顶看了会儿，摇摇头：“算了，黑灯瞎火的，可能是看错了。撤！”
清兵们调转马头，撤走了。
岩洞里，黄轩瘫坐在地，大口喘气。就这么一下，耗了80点能量！太烧了！
“成功了！”周玉凤惊喜。
沈宛却看着黄轩，担忧道：“你脸色好白……”
“没事，就是……有点虚。”黄轩苦笑。当狗的时候，能量点用起来没这么费啊。
看来人类形态虽然方便，但能耗也高。
就在这时，花盆里的铁骨世子忽然剧烈晃动起来！菌盖上的乳白色光芒疯狂闪烁！
“它怎么了？”周玉凤吓了一跳。
黄轩感应到了——不是铁骨出问题，是它在……预警！
极致的危险，正在逼近！
“退后！”黄轩猛地站起，将两女护在身后。
岩洞口，月光被一个身影挡住了。
那人穿着黑色长袍，脸上戴着无面的白色面具。面具上，缓缓浮现出一个笑脸图案。
千面，来了。
他没有带随从，就一个人。但黄轩能感觉到，这人身上的能量强度，比之前遇到的任何敌人都要高！
“第七号播种者。”千面开口，声音冰冷机械，“终于见面了。”
黄轩盯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收割。”千面缓缓走进岩洞，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压力，“清除这个腐朽的文明，回收火种，为宇宙净化做贡献。”
“你说腐朽就腐朽？”黄轩冷笑，“大明有亿万百姓，有灿烂文化，凭什么你说清除就清除？”
“数据不会说谎。”千面抬起手，面具上浮现出一串串流转的数据流，“这个文明已经进入衰败期。内斗、腐败、民不聊生。按照宇宙文明发展模型，它将在三十年内彻底崩溃，并可能引发区域性灾难。提前清除，是最高效的选择。”
“所以你们就帮清军打大明？帮张献忠作乱？”
“加速崩溃进程，减少总体痛苦。”千面的语气毫无波澜，“这是仁慈。”
“仁慈你大爷！”黄轩怒了，“你问过那些百姓吗？他们想死吗？！”
千面沉默片刻：“低等生命的意愿，不在考量范围内。”
话音未落，他动了！
没有预兆，身影瞬间出现在黄轩面前，幽蓝色的光刃直刺胸口！
太快了！
黄轩根本来不及思考，本能地侧身躲避，光刃擦着外套划过，布料瞬间被腐蚀出一个大洞！
“反应不错。”千面评价道，再次挥刃。
这次黄轩有了准备，调动火种能量，在手中凝聚出一面淡银色的能量盾。
“铛！”
光刃劈在盾上，发出金属碰撞般的声音。能量四溅！
黄轩被震得后退两步，手臂发麻。好强的力量！
“初级火种，就这点能耐？”千面面具上的笑脸变得嘲讽，“交出火种，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做梦！”黄轩咬牙，主动进攻！
他双手各凝聚出一把能量短刀——这是从火种数据库里找到的基础战斗模板。
双刀对单刃，在狭小的岩洞里展开激战！
刀光剑影，能量激荡！沈宛和周玉凤躲在角落，根本看不清两人的动作，只能看见一道道残影和四溅的火花！
黄轩越打越心惊。千面的战斗技巧太娴熟了，每一招都精准致命。而他，虽然有了火种赋予的战斗知识，但身体还没完全适应，动作总有迟滞。
这样下去不行！
“沈宛！王公公给的那个尖叫老鼠！”黄轩大喊。
沈宛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从包袱里掏出那个橡皮老鼠，用力一捏！
“吱——！！！”
刺耳的尖叫声响彻岩洞！这声音经过特殊处理，对听觉有极强的干扰效果！
千面的动作明显滞了一瞬！
就是现在！
黄轩双刀合拢，凝聚所有剩余能量，朝千面胸口刺去！
但千面反应极快，光刃横挡，架住了双刀！
两人僵持住了！
能量在刀锋间激烈对冲，发出“滋滋”的爆鸣声！
“放弃吧。”千面冷冷道，“你的能量储备只剩30点，而我有幽冥核心供能，耗也能耗死你。”
他说得对。黄轩感到体内能量正在飞速消耗，而千面却依旧游刃有余。
怎么办？
就在这时，花盆里的铁骨世子忽然从花盆里跳了出来！
没错，跳！那小蘑菇用菌丝当腿，一跳一跳地冲到战场中央，然后——
它自爆了。
不，不是真的爆炸。是菌盖瞬间释放出强烈的乳白色光芒，如同一颗微型太阳在岩洞中炸开！
这光芒对黄轩无害，但千面接触到后，却发出了一声闷哼！他身上的幽冥能量在光芒中剧烈波动，面具上的笑脸图案都扭曲了！
蘑菇圣光！虽然只是幼体释放的弱化版，但对幽冥能量有天然的克制作用！
千面被迫后退，光刃的威力大减！
机会！
黄轩将剩余所有能量注入双刀，狠狠劈下！
“咔嚓！”
千面的光刃被劈碎了！余力斩在他的胸口，黑袍撕裂，露出一件幽蓝色的内甲——但内甲上也出现了裂痕！
千面倒退数步，面具下的呼吸第一次出现了紊乱。
“蘑菇文明……真是碍事。”他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情绪，是厌恶。
铁骨世子释放完光芒后，菌盖黯淡下去，瘫在地上不动了，像是耗尽了所有能量。
“铁骨！”周玉凤冲过去，小心地捧起它。
小蘑菇微微晃了晃菌丝，像是在说“我没事”。
黄轩看着千面，喘着粗气：“还要打吗？”
他现在能量基本耗光了，但千面也受了伤。而且铁骨的圣光似乎对他造成了某种持续性伤害，他身上的幽冥能量正在不断逸散。
千面沉默了片刻。
面具上的笑脸消失了，恢复成无面的白色。
“这次，算你赢了一招。”他冷冷道，“但别忘了，播种者计划有七人，收割者……可不止我一个。”
说完，他的身体开始虚化，如同融化在阴影中，消失不见。
走了。
黄轩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脱力。
“结……结束了？”沈宛颤声问。
“暂时。”黄轩苦笑，“他说得对，收割者不止他一个。而且……”
他看向洞外，天色已经蒙蒙亮。
“而且什么？”周玉凤抱着铁骨世子，小声问。
“而且我感应到，北边有更强大的能量反应正在苏醒。”黄轩脸色凝重，“不是幽冥，是……清军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刚才的战斗惊动了。”
沈宛脸色一变：“难道是……”
“清军的底牌。”黄轩站起来，走到洞口，望向北方，“或者说，幽冥给清军的‘最终武器’。”
他想起之前的情报：清军有多铎部的巨神兵，有幽冥提供的火炮连弩。但那都是明面上的。
暗地里，幽冥还给清军准备了什么？
“我们必须赶紧回南京。”黄轩转身，“大明有危险了。”
“可是你的身体……”沈宛看着他苍白的脸。
“撑得住。”黄轩深吸一口气，“不过回去之前，得先办件事。”
“什么事？”
黄轩看向周玉凤怀里的铁骨世子，又看向沈宛：“你们愿意……跟我去见皇上吗？以现在这个身份。”
两女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黄轩现在是人形了，不再是狗。他要以人类的身份，正式站在崇祯面前，告诉皇帝一切真相。
然后，带领大明，打赢这最后一仗。
“我愿意。”沈宛点头，脸微红。
“我也愿意。”周玉凤小声说。
黄轩笑了。虽然前路依然艰险，但至少，他不是一个人了。
“那走吧。”他说，“不过在见皇上之前，咱们得先找个地方……”
他低头看看自己光着的腿，和那件破破烂烂的外套。
“买条裤子。”
两女噗嗤笑了。
紧张的气氛稍稍缓解。
但黄轩心里清楚，真正的决战，就要来了。
清军那边苏醒的东西，千面背后的收割者组织，还有他体内刚刚激活的文明火种……
这一切，都将在南京，做个了断。
他望向南方，仿佛能看见那座城池，看见城里的崇祯，看见那些信任他的人们。
“等我回来。”他轻声说。
然后带着两女一菇，踏上了回南京的路。
只是他们不知道，此时南京城里，正发生着一件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事——
崇祯皇帝，不见了。
乾清宫的龙椅上，空无一人。
只在御案上，留着一张字条：
“朕北上了。有些仗，得皇帝亲自打。”
落款是朱由检的私印。
王承恩看到字条时，腿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
“皇上啊……您这是要了老奴的命啊……”
而此时，北京通往南京的官道上，一辆普通的马车正在南下。
车里坐着一个穿着布衣、面容憔悴但眼神坚定的中年人。
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喃喃自语：
“黄轩，你说得对。有些责任，不能总让别人扛。”
“这次，朕自己来。”
马车驶向南方。
而北方，清军大营里，一座巨大的、如同山岳般的阴影，正在缓缓站起。
它睁开眼睛，眸子里是幽蓝与暗红交织的光芒。
然后，它迈开脚步。
每一步，都让大地震颤。
方向，正是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