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一个通宵，山本太郎租住的公寓烟雾缭绕，桌上铺满了各种写满潦草字迹的纸片。
廉价速食面的空碗塞满了烟头。
他眼睛里布满血丝，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甚至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
经过对那五份质量参差不齐、靠谱度天差地别的情报进行交叉比对。
去伪存真、以及加入大量他自己基于江湖经验的合理推测后，他终于拼凑出了一幅关于东日本联合的相对清晰的画像。
东日本联合兴业株式会社。
一个披着合法外衣的极道组织。
头领：藤原井。
主要干部：雨宫西、日向介洋、久隆登。
主要活动地盘：神奈川县东南部的三浦半岛区域。
已知产业：
一家电影公司：东京夜曲映画。
两家金融社：三浦信用组合、湘南金融。
一家贸易公司：太平洋物产。
三家夜总会：oZ、AURA、和风。
五家酒吧：瑠璃、Edison，海猫，崖，柊之花。
两家小钢珠店：达摩，白金。
两家高级餐厅：料亭松川、巴黎花园。
核心成员可能不足百人，但能随时动员的社会闲散人员估计不少。
资金雄厚，产业铺得挺开，而且似乎有意向合法领域渗透。
看着自己整理出来的这份敌情简报，山本太郎非但没有被这个庞然大物吓倒，反而激动得搓手。
他叼着烟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像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
“东日本联合……藤原井……有点意思！”
他对着空气指手画脚，仿佛面前站着千军万马。
“区区一个三浦半岛的地头蛇，产业倒是铺得挺像样！电影公司、金融社、贸易公司……搞得人模狗样的！怎么？黑龙会一倒，就觉得神奈川是你们盘里的菜了？想称霸？问过我们平冢市山本组没有？！”
妈的！
敢偷袭老子！
还敢瞧不起我们！
好！很好！
老子正愁没个像样的对手练手呢！
就拿你们开刀！
三浦半岛是吧？
不把你们这些场子搅个天翻地覆，不把你们那点家底掏空，老子就不叫山本太郎！
平冢市是我们山本组的地盘！
神奈川的未来，也是我们Sb体育的！
想抢食？
先问问老子的拳头包同不同意！”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带领着山本组横扫三浦半岛，将东日本联合的产业一个个接收过来的美好前景。
到时候，Sb体育的广告就能贴满三浦半岛的每一个角落。
说不定还能把那个东京夜曲映画收购了，专门拍Sb体育的广告宣传片。
想到妙处，他忍不住嘿嘿傻笑起来，熬了一夜的疲惫一扫而空，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
自我陶醉足足半个小时后，山本太郎才感觉肚子饿得咕咕叫。
他看了看窗外已经大亮的天色，想起今天还要上学，于是胡乱洗了把脸。
换上一身皱巴巴的校服，意气风发地出门了。
他一路哼着不成调的歌，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朝着湘北高校走去。
脑子里还在盘算着。
是先对那家叫达摩的小钢珠店下手呢？
还是先派人去oZ夜总会摸摸底？
或者直接找个借口去三浦信用组合借点高利贷，然后赖账，引蛇出洞？
走到校门口时，他甚至还对着门口那面肃静的牌子做了个开枪的手势，感觉自己是即将出征的大将军。
门口的风纪委员看到他这副德行，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低头记名字。
然而山本太郎的好心情，在他踏进教室门的那一刻...
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噗地一声瞬间漏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瘪掉的外壳和一地鸡毛。
教室里的气氛异常凝重。
平时这个时候，应该乱成一锅粥。
抄作业的、吃早餐的、吹牛打屁的、还有补觉的...
但今天所有人都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大部分人脸上都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悲壮表情。
就连学渣吉田一郎此刻也抓耳挠腮地对着一本崭新的课本念念有词。
讲台上数学老师正一脸严肃地整理着一摞厚厚的试卷，旁边还放着密封的答题卡。
黑板上面，用粉笔写着几个刺眼的大字：
期中考试 -
第一场 - 数学
山本太郎的脑子嗡的一声，当场死机了三秒钟。
考试？
今天？
他……
他妈的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最近几天光顾着分析东日本联合的情报、畅想一统神奈川黑道的伟业了，完全没想起来还有考试这回事。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
最要命的是……
他以铁男二手摩托车从清水老师那里搞来的数学考试参考答案，让宫城良田分发给篮球队那几个学渣了。
而他居然忘了给自己留一份！！！
山本太郎僵在教室门口，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红润变为惨白，又从惨白变为铁青。
他感觉四肢冰凉。
他猛地扭头跑到宫城的教室，目光扫向教室后排的宫城良田。
宫城良田此刻正低着头，双手合十，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大概是在临时抱佛脚，祈求上天保佑他能蒙对几道选择题。
老小子这个神情一看就是答案没背好。
他似乎感受到了山本太郎那杀人般的目光，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正好对上山本太郎那双快要喷火的眼睛。
宫城良田一愣。
山本太郎用口型无声地咆哮：“答案……老子的答案呢？”
宫城良田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没看懂，也用口型回应：“什么答案？快考试了！赶紧回你的班级啊！”
山本太郎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明白了！
宫城良田这个白痴光顾着把答案分给樱木、流川枫、三井寿他们了，居然把他这个最大的功臣、答案的原始提供者、山本组的伟大领袖给忘了！！！
这他妈简直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惨无人道、人神共愤！
一股绝望的情绪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在山本太郎胸腔里炸开。
东日本联合！
都是东日本联合这帮王八蛋的错！
要不是他们偷袭老子，害老子住院，分散老子的注意力，老子怎么会忘了考试？
忘了留答案？
老子纵横神奈川，智斗老师，拳打混混，眼看就要开创一番伟业，如今竟然要栽在一场小小的数学考试上？
不及格就要被暂停社团活动？
那自己费了那么大劲把湘北篮球队送上全国的舞台意义在哪？
新仇旧恨在这一刻完美地交织在一起，全部算在了东日本联合的头上。
山本太郎站在教室门口，浑身散发着肉眼可见的低气压和杀气，拳头捏得嘎吱作响。
他死死盯着讲台上那摞象征着耻辱的试卷，又猛地扭头看向窗外。
视线仿佛能穿透重重建筑，看到遥远的三浦半岛。
他从牙缝里，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恶狠狠地、一字一顿地发誓：
“东……日……本……联……合……！你们这帮……畜生……！害得老子……考试要不及格……！此仇不共戴天！给老子等着……等考完试……不把你们三浦半岛掀个底朝天……不把那个什么藤原井拔光掉在东京铁塔上……老子……老子就不叫山本太郎！！！”
宫城班级的数学老师看着山本太郎，皱眉道。
“这不是七班的山本同学么，你还站在我们教室门口干什么？赶紧回你的教室，考试马上开始！这次考试非常重要，某些同学不要心存侥幸！”
说着，意有所指地瞪了山本太郎一眼。
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聚焦在山本太郎身上，有同情，有好奇，有幸灾乐祸。
山本太郎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如同走向刑场一般回到了自己的班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