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紫禁城,寒意渐浓,坤宁宫的琉璃瓦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沈静姝刚处理完食邑秋收的奏报,挽月便神色慌张地闯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个锦盒,脸色惨白如纸:“娘娘,不好了!方才内务府的人在打扫偏殿时,发现了这个!”
锦盒被打开的瞬间,沈静姝瞳孔骤缩。里面赫然是一个用桃木雕刻的小人,身上贴着写有皇帝生辰八字的黄符,心口插着三根银针,小人的衣襟上,赫然绣着“沈氏静姝”四字。
“巫蛊!”挽月声音发颤,“这是灭九族的大罪啊!是谁要害娘娘?”
沈静姝指尖冰凉,盯着那桃木小人,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经历过无数次阴谋诡计,她早已练就沉稳心性,但“巫蛊”二字,仍是皇权时代最致命的罪名。尤其是在皇帝刚刚经历过“清君侧”之乱,对后宫与外戚势力格外敏感的此刻,这顶帽子扣下来,几乎是死路一条。
“此事切勿声张。”沈静姝迅速合上锦盒,“立刻封锁消息,让李忠带人守住坤宁宫,不许任何人进出。另外,去查是谁最先发现这个锦盒,以及最近有谁去过偏殿。”
“是,娘娘!”挽月连忙应声,转身欲走。
“等等。”沈静姝叫住她,“通知镇国公府,让九渊速来见我,切记,秘密行事。”
然而,沈静姝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不到半个时辰,乾清宫的太监便带着禁军赶到,传皇帝口谕:“皇后沈氏涉嫌巫蛊厌胜,即刻禁足坤宁宫,等候发落!”
禁军将坤宁宫团团围住,宫门外的朱红立柱上,张贴着皇帝亲笔御批的禁足令,墨迹淋漓,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沈静姝站在窗前,看着宫墙外往来巡逻的禁军,心中清楚,这绝非偶然。旧贵族集团在“清君侧”失败后,蛰伏了数月,终于祭出了最阴毒的一招。
与此同时,镇国公府内,谢九渊正与秦风商议边境防务,东厂的人突然来报,带来了坤宁宫发现巫蛊之物、皇后被禁足的消息。谢九渊猛地站起身,玄色蟒袍扫过案几,上面的茶杯应声落地,碎裂一地。
“备马!”谢九渊声音冰冷,带着前所未有的焦灼,“立刻进宫!”
“督主,不可!”秦风连忙阻拦,“皇帝此刻正在气头上,您贸然进宫,只会被牵连。而且,东厂传来消息,沈渊的侄子沈明哲已经在太和殿外叩阙,声称有皇后通敌的证据,要面呈陛下!”
“通敌?”谢九渊眼中杀意暴涨,“他们这是要赶尽杀绝!”
他深知,巫蛊之罪已足够致命,再加上“通敌”的罪名,便是铁证如山,沈静姝无论如何也难逃一劫。旧贵族集团此次显然是蓄谋已久,证据链环环相扣,就是要让他与沈静姝永无翻身之日。
乾清宫内,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皇帝坐在龙椅上,脸色铁青,面前的御案上,除了那个桃木小人,还摆着一叠所谓的“证据”——几封伪造的、沈静姝与清风派掌门的书信,信中“提及”要借助江湖势力,逼迫皇帝退位。
沈明哲跪在殿中,声泪俱下:“陛下,臣有确凿证据,皇后娘娘不仅行巫蛊之术,还与清风派勾结,意图谋反!臣的姑母沈渊尚书,早已察觉皇后异心,多次劝阻未果,如今更是被皇后打压,闭门不出!陛下,您千万不能再被她蒙蔽了!”
殿内的旧贵族官员纷纷附和,礼部尚书出列躬身:“陛下,巫蛊厌胜,乃国之大忌,皇后身为国母,行此悖逆之事,实乃天理难容!臣恳请陛下,立刻废黜皇后,将其打入天牢,彻查此事!”
“陛下,臣附议!”
“臣附议!”
官员们的声浪此起彼伏,压得人喘不过气。皇帝看着御案上的桃木小人,又看了看那些“书信”,眼中满是失望与愤怒。他想起沈静姝多年来的辅佐之功,想起两人并肩平定叛乱的过往,心中尚有一丝犹豫,但巫蛊之罪触及了他的底线,再加上众臣的施压,这份犹豫渐渐被猜忌取代。
“传朕旨意。”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坚定,“将皇后沈氏禁足坤宁宫,任何人不得探视。令刑部、东厂、大理寺三司会审,务必查明真相,若证据确凿,严惩不贷!”
谢九渊赶到皇宫外时,正遇上三司官员带着人前往坤宁宫取证。他想要闯进去,却被禁军拦住:“镇国公,陛下有旨,皇后涉嫌巫蛊,任何人不得探视,还请国公爷止步!”
“让开!”谢九渊眼中满是焦灼,手中的佩剑已经出鞘一半,“我要见皇后!”
“国公爷,您这是要抗旨吗?”禁军统领躬身道,语气坚定,“陛下有令,谁敢擅闯坤宁宫,以谋逆论处!”
谢九渊看着宫墙上冰冷的禁足令,心中清楚,此刻硬闯只会落入圈套。他深吸一口气,收剑入鞘,眼神却愈发凌厉:“告诉陛下,皇后绝无可能行巫蛊之事,此事定是有人陷害。若三司会审不公,我谢九渊,愿以全家性命担保皇后清白!”
他转身离去,背影挺拔如松,却带着一股压抑的怒火。秦风跟在他身后,低声道:“督主,现在该怎么办?三司官员中,大半是沈渊的人,他们定会严刑逼供,屈打成招。”
“我知道。”谢九渊语气冰冷,“立刻调动东厂所有力量,查清楚那个桃木小人的来历,还有沈明哲口中的‘通敌证据’是从哪里来的。另外,密切关注三司会审的动向,一旦有任何异动,立刻回报。”
“属下明白。”
谢九渊回到镇国公府,立刻闭门谢客,将自己关在书房内。他看着桌上与沈静姝的合影(一幅两人并肩赏梅的画像),指尖轻轻拂过画像中沈静姝的脸庞,心中满是疼惜与坚定。他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哪怕是与整个朝廷为敌。
坤宁宫内,沈静姝已经冷静下来。她知道,恐慌毫无用处,唯有找到证据,才能自证清白。她让人将偏殿的宫人全部召集起来,一一审讯。
“回娘娘,最近除了日常打扫的宫人,只有沈尚书府的沈嫣然小姐来过偏殿,说是要向娘娘请教刺绣技艺。”一名老宫人颤巍巍地说道。
“沈嫣然?”沈静姝眼中闪过一丝冷冽。沈嫣然是沈渊的女儿,之前在太后寿宴上便曾刁难她,没想到此次竟然亲自下场,参与到巫蛊阴谋中。
“她来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沈静姝问道。
“沈小姐倒是没什么异常,只是在偏殿停留了许久,还说喜欢偏殿的陈设,四处看了看。”老宫人回忆道,“对了,她临走时,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笔墨,还让奴婢去取干净的宣纸,她自己留在了偏殿。”
沈静姝心中了然。沈嫣然定是借着打翻笔墨的机会,趁宫人离开,将桃木小人藏在了偏殿的角落。这个局,布得极为巧妙,时间、地点、人证,都恰到好处。
但她也知道,这只是阴谋的开始。沈渊等人既然敢抛出巫蛊之罪,定然还有后招。她必须尽快与谢九渊取得联系,里应外合,找出幕后黑手。
夜深了,坤宁宫一片寂静,只有宫墙上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沈静姝坐在桌前,拿起笔,在一张小小的丝帛上写下几个字:“木人来自沈府,速查嫣然,小心后招。”她将丝帛卷起来,塞进一枚发簪的中空处,交给挽月:“想办法将这个交给镇国公,切记,一定要小心,不能被人发现。”
挽月接过发簪,郑重地点了点头:“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办到。”
她趁着夜色,避开禁军的巡逻,从坤宁宫的狗洞钻了出去,朝着镇国公府的方向跑去。月光下,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却带着一份坚定的信念。
沈静姝站在窗前,望着挽月离去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祷。她知道,这场较量,不仅关乎她的性命,更关乎她与谢九渊的爱情,关乎整个朝局的稳定。她必须坚持下去,等待谢九渊的救援。
而此刻的镇国公府,谢九渊正站在地图前,眉头紧锁。东厂的人已经查到,那个桃木小人的雕刻工艺,与沈府常用的工匠手法一致,而且沈嫣然近日确实购买过黄符、银针等物品。但这些证据还不足以推翻巫蛊之罪,他必须找到更确凿的证据,才能为沈静姝洗清冤屈。
突然,府中的亲信来报,说有一名坤宁宫的宫女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谢九渊心中一动,立刻让人将挽月带进来。
挽月将发簪交给谢九渊,气喘吁吁地说道:“国公爷,这是娘娘让奴婢交给您的。娘娘说,木人是沈嫣然放在偏殿的,让您速查沈嫣然,还要小心他们的后招。”
谢九渊打开发簪,看到丝帛上的字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知道,沈静姝已经找到了关键线索。但他也清楚,沈渊等人绝不会就此罢休,他们的后招,很可能就是“通敌”之罪。
“挽月,你立刻回去告诉皇后,让她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查明真相,还她清白。”谢九渊说道,“另外,让她在宫中多加小心,保护好自己,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是,国公爷。”挽月应声离去。
谢九渊看着丝帛上的字迹,心中满是坚定。他知道,一场硬仗即将开始,他必须尽快行动,在三司会审做出判决之前,找到足够的证据,粉碎沈渊等人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