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被老城区的握手楼切割成碎块,吴起灵踩着满地枯叶走进巷口时,蓝翔夹克的拉链正卡在第三颗齿上——昨晚处理完赵宏业的事,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昏睡了过去,还是韩舒芙趁他睡着时,用棉签一点点清理干净了后背的伤口。
“就是这儿?”他抬头看向巷尾那扇斑驳的木门,门楣上挂着的“吉祥旅馆”招牌只剩半边,风一吹就发出“吱呀”的哀鸣。手机里的求助信息是半小时前收到的,匿名号码发了张照片:昏暗的走廊里,墙壁渗出黑红色的粘液,天花板垂下无数发丝般的黑线,缠得一个蜷缩的人影动弹不得。
指尖刚触到木门,一股刺骨的寒意就顺着指缝往上爬。吴起灵皱眉后退半步,腰间的秦皇剑-红焰麒麟突然发出轻微的震颤,剑鞘上的麒麟纹在阴影里泛起淡金色的光——这阴气比天台的行尸重得多,带着活物被生生剥离魂魄的腥气。
“谁在外面?”木门后传来个沙哑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铁管,“要住店吗?只剩最后一间房了。”
吴起灵没应声,反手抽出秦皇剑-红焰麒麟。赤金色的火焰瞬间裹住剑身,将巷子里的阴影逼退三尺:“把昨晚抓的那个大学生交出来。”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露出只浑浊的眼睛,眼白上布满蛛网状的红血丝:“什么大学生?我这小旅馆,哪敢收留来路不明的人。”
话音未落,门缝里突然窜出数道黑线,像毒蛇般缠向吴起灵的脚踝。他脚尖点地向后跃起,同时挥剑横扫,火焰瞬间将黑线烧成灰烬,空气中弥漫开焦糊的臭味。
“敬酒不吃吃罚酒。”门后的人冷笑一声,整扇木门突然炸裂开来,木屑混着黑红色的粘液飞溅。一个穿着褪色旅馆制服的老头站在门后,他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黑色,脖子上缠绕着无数黑线,那些线的另一端,竟深深嵌进他身后的墙壁里——墙面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孔,每个孔里都嵌着半只眼球,正幽幽地盯着门口。
“这巷子底下埋着座乱葬岗,”老头的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露出黑黄的牙齿,“几十年了,总算攒够了九十九个魂魄,就差最后一个,就能请‘鬼王大人’降临了。”
他猛地拍向墙壁,那些嵌着眼球的小孔里突然涌出更多黑线,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网,朝着吴起灵当头罩下。网眼间流动着粘稠的黑气,隐约能看到无数扭曲的人脸在里面挣扎嘶吼。
吴起灵深吸一口气,体内的麒麟血开始发烫。他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黑网冲了上去,秦皇剑-红焰麒麟的火焰陡然大盛:“剑指·裂网!”
赤金色的剑气像道闪电划破黑网,却在触及网中心时被硬生生弹了回来。吴起灵闷哼一声,手腕震得发麻——这网比看上去结实得多,黑线里裹着的怨气几乎凝成了实质。
“没用的。”老头的声音里带着疯狂的笑意,“这些魂魄都是心甘情愿献祭的,他们的怨气越重,这‘镇魂网’就越结实!”
吴起灵眼角的余光瞥见楼梯口闪过一抹白色,像是大学生穿的卫衣。他虚晃一剑逼退老头,同时侧身冲向楼梯:“想抓他,先过我这关!”
老头果然被引开,操控着黑网追了过来。吴起灵借着走廊狭窄的地形左躲右闪,秦皇剑-红焰麒麟的火焰在墙壁上留下一道道焦痕。他最擅长的就是这种近身缠斗,每一次挥剑都带着格斗的狠劲,逼得老头只能步步后退。
二楼走廊的地板已经腐朽,踩上去发出“咯吱”的呻吟。吴起灵冲到尽头的房间门口时,发现门板上布满了抓痕,缝隙里渗出黑红色的粘液,和照片里的场景一模一样。
“砰!”他一脚踹开房门,看到那个穿白卫衣的大学生正蜷缩在墙角,无数黑线缠在他身上,勒得他脸色发紫,嘴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房间的天花板上,一个模糊的黑影正缓缓降下,轮廓越来越清晰,隐约能看到青面獠牙的形状。
“滚开!”吴起灵挥剑斩断缠在大学生身上的黑线,火焰落在黑影上,激起一阵刺耳的尖叫。那黑影向后退了退,露出身后贴满黄符的墙壁——符纸已经发黑,显然被阴气侵蚀了很久。
“把他留下!”老头追进房间,操控着黑网堵住了门口。他脖子上的黑线突然暴涨,像鞭子般抽向吴起灵的后背。
吴起灵转身用剑格挡,却没注意到脚下的地板突然裂开一道缝,一只青灰色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脚踝。他踉跄了一下,后背被黑线抽中,蓝翔夹克瞬间裂开一道口子,火辣辣的疼。
“吴起灵!”楼下突然传来韩舒芙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我带符咒来了!”
他心中一喜,抬头看向窗外——韩舒芙正站在巷口,手里举着个黄色的布包,阳光照在她身上,竟让周围的阴气都淡了几分。
“抓住机会!”吴起灵突然发力,用膝盖狠狠撞向老头的腹部。老头闷哼一声,操控黑网的力道顿时弱了几分。
就在这时,秦皇剑-红焰麒麟突然发出一声震耳的嗡鸣,剑身上的火焰猛地窜起三尺高。吴起灵感觉到体内的麒麟血在沸腾,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他握紧剑柄,对准黑影的方向,将所有力量灌注于剑尖:“剑指·麒麟破!”
赤金色的火焰瞬间化作一头麒麟的虚影,咆哮着冲向黑影。那虚影穿过黑网,撞在墙壁上,黄符纸“噼啪”作响地燃烧起来,露出后面隐藏的一个黑木牌——牌上刻着个扭曲的“鬼”字,正散发着浓郁的黑气。
“我的牌位!”老头发出绝望的尖叫,脖子上的黑线开始寸寸断裂。那些嵌在墙壁里的眼球同时爆裂开,黑红色的粘液溅满了房间。
麒麟虚影撞碎黑木牌后,又转身冲向黑网。这一次,看似坚固的网瞬间瓦解,无数黑线化作青烟消散。老头倒在地上,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后变成一具焦黑的尸体。
房间里的阴气迅速退去,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大学生苍白的脸上。他咳嗽了几声,终于能说出话来:“谢……谢谢你们……”
吴起灵喘着气,扶着墙壁站起来,后背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他看向窗外,韩舒芙已经跑进了旅馆,正快步走上楼梯,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
“你怎么来了?”他迎上去,看到她手里的布包,里面装着叠得整齐的符咒和一小瓶糯米——都是他常用的驱邪物品。
“打你电话不接,我就猜你出事了。”韩舒芙的目光落在他裂开的夹克上,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又受伤了?跟你说了多少次,别总是这么拼命……”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作一声轻叹,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伤口边缘。指尖的温度很轻,却让吴起灵觉得后背的疼痛都减轻了几分。
“这点伤不算什么。”他笑了笑,想把话题岔开,“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查了你的定位。”韩舒芙从包里拿出绷带和消毒水,动作熟练地帮他处理伤口,“下次不许不接电话。”
她的动作很轻,消毒水渗进伤口时,吴起灵却没觉得疼。他看着她低垂的眼睫,阳光透过发丝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突然觉得,比起驱邪除祟,这样安静的时刻似乎更难得。
“知道了。”他低声应道,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巷口的阳光越来越暖,驱散了旧巷里最后一丝阴寒。秦皇剑-红焰麒麟的火焰渐渐平息,剑身上的麒麟纹在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仿佛也在为这片刻的安宁而安静下来。
韩舒芙帮他系好绷带,抬头时正好撞上他的目光,脸颊微微一红,连忙转过身去扶那个大学生:“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有没有伤到内脏。”
吴起灵看着她的背影,摸了摸后背的绷带,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他握紧秦皇剑-红焰麒麟,剑身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看来,这场和鬼王的较量,他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巷外传来救护车的声音,渐渐远去。吴起灵站在窗前,看着韩舒芙跟着救护车离开的身影,蓝翔夹克的拉链不知何时已经被拉好,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很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