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的霓虹在雨幕里晕成一片模糊的光斑,吴起灵靠在斑驳的砖墙边,蓝夹克的袖口还沾着未干的血渍。黑渊秦皇剑斜插在腰侧,剑鞘上的金龙纹在路灯下泛着冷光——半小时前,他刚在老城区的拆迁楼里解决了一只噬魂的猫灵,现在满脑子都是韩舒芙下午递给他的热可可,甜得能压过尸气的暖意。
“起灵!”
熟悉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自身后传来,吴起灵猛地转身,黑渊秦皇剑瞬间出鞘三寸,寒光直指来人。看清是韩舒芙撑着伞跑来,他才收了剑势,剑鞘轻磕掌心的动作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放松。
“这么晚怎么过来了?”他迎上去,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保温袋,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手,下意识地捏了捏,“不知道穿厚点?”
韩舒芙喘匀了气,盯着他袖口的血渍皱眉:“助理说你在这一带处理‘麻烦’,我刚结束应酬,顺道送点宵夜。”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紧绷的下颌线,“又受伤了?”
“小伤。”吴起灵扯开嘴角想笑,却牵扯到眉骨的擦伤,疼得嘶了声。猫灵临死前的反扑划到了他,血珠正顺着颧骨往下淌,混着雨水滑进衣领,激得皮肤一阵发麻——那猫灵带着尸毒,伤口处已经泛起淡淡的青黑。
韩舒芙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没再多问,从包里翻出消毒棉和绷带,动作利落地踮脚按住他的脸:“别动。”酒精棉擦过伤口时,吴起灵没躲,只是垂眼盯着她颤动的睫毛,看她咬着下唇担心的模样,突然觉得这点疼不算什么。
“舒芙,”他忽然开口,声音被雨声滤得很低,“知道这附近为什么总出事吗?”
她手上的动作一顿:“拆迁楼的怨气太重?”
“不全是。”吴起灵抬手指向不远处那片亮着零星灯火的废墟,“那片老宅子底下,压着明代的殉葬坑。最近开发商强行动工,把镇邪的石碑挖了,底下的东西快压不住了。”他顿了顿,黑渊秦皇剑突然轻微震颤,剑身在鞘里发出嗡鸣,“而且,不止是邪祟。”
韩舒芙立刻反应过来:“有猎手?”
驱魔师圈子里的“猎手”,专指那些靠猎杀邪祟牟利的散修,手段阴狠,常常为了法器连活人都敢动。她听说过,最近有个代号“夜枭”的猎手在本市活动,已经有三个同行栽在了他手里。
吴起灵没说话,只是拽着她往阴影里退了两步。刚站稳,就听见废墟深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接着是重物落地的闷响。他瞬间将韩舒芙护在身后,黑渊秦皇剑完全出鞘,金色的麒麟血顺着剑柄上的凹槽缓缓攀升,在剑刃上燃起一层薄光。
“待在这别动。”他低声嘱咐,转身就要冲出去,却被韩舒芙抓住了手腕。
“我跟你一起去。”她的声音很稳,没有丝毫犹豫,“我爷爷留下的罗盘能定位邪祟的弱点,或许能帮你。”
吴起灵看着她眼里的坚定,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韩舒芙不是需要被保护的菟丝花,她接手家族生意时雷厉风行的样子,他在旁看得一清二楚。
“跟着我,别乱跑。”他最终松了口,握紧她的手往惨叫传来的方向疾奔。蓝夹克的衣角在雨里翻飞,黑渊秦皇剑划破空气的锐响惊飞了檐下的夜鸟。
废墟中央,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正站在猫灵的尸身旁,手里把玩着一枚泛着绿光的骨戒。看见吴起灵,他吹了声口哨,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这不是麒麟血的传人吗?来得正好,省得我找了。”
“夜枭。”吴起灵认出他腰间挂着的人骨法器,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你不该动这里的东西。”
夜枭嗤笑一声,踢了踢脚边的猫灵尸身:“一只杂灵而已,至于这么紧张?还是说……”他的目光扫过韩舒芙,舔了舔唇角,“你怕我伤了你的小相好?”
这话彻底激怒了吴起灵。他没再废话,脚尖猛地蹬地,身体像离弦的箭般扑向夜枭,黑渊秦皇剑带着破空的锐响直刺对方心口。夜枭显然没料到他出手这么快,仓促间抬手用骨戒去挡,“当”的一声脆响,骨戒上瞬间裂开一道细纹。
“有点意思。”夜枭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贪婪取代,“你的剑不错,不如送给我?”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符箓,甩手就朝吴起灵撒去,符箓在空中化作无数毒虫,嗡嗡地扑过来。
吴起灵早有防备,左手捏了个镇邪诀,麒麟血的金光从掌心爆发,毒虫触到金光便瞬间化为灰烬。他趁夜枭愣神的功夫,猛地矮身,黑渊秦皇剑贴着地面横扫,目标直指对方的脚踝。
“格斗?”夜枭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身形突然变得飘忽不定,“你以为我只会玩法器?”他避开剑锋,突然欺近身,手肘带着劲风砸向吴起灵的侧脸。
这正是吴起灵最擅长的领域。他不退反进,左臂格开对方的手肘,同时右肩猛地撞向夜枭的胸口,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只听“咔嚓”一声,夜枭闷哼着后退几步,显然是肋骨受了伤。
“你激怒我了。”夜枭的脸色变得狰狞,他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骨戒上,骨戒瞬间爆发出浓郁的黑气,黑气里隐约传来无数冤魂的哀嚎,“尝尝这个,百骨噬魂戒!”
黑气如同潮水般涌向吴起灵,所过之处,地面的积水都变成了墨绿色。吴起灵立刻将韩舒芙护在身后,黑渊秦皇剑竖在身前,剑身上的麒麟血光芒大盛,形成一道金色的屏障。
“舒芙,用你的罗盘定位他的法器!”他吼道,同时挥剑劈开涌来的黑气,每一次挥剑,都有无数黑气被金光净化,发出滋滋的响声。
韩舒芙立刻掏出罗盘,指针在黑气里疯狂转动,最终死死指向夜枭手里的骨戒:“在他左手!戒面有个骷髅头的纹路!”
吴起灵瞬间锁定目标。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的麒麟血疯狂运转,黑渊秦皇剑的光芒亮得几乎让人睁不开眼。他突然做出一个极其冒险的动作——故意卖了个破绽,让一缕黑气绕过屏障,擦着他的手臂飞过,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夜枭以为有机可乘,狞笑着扑上来,骨戒直取吴起灵的咽喉。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吴起灵猛地矮身,同时手腕翻转,黑渊秦皇剑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上挑起,精准地刺穿了夜枭戴戒指的手指。
“啊——!”夜枭发出一声惨叫,骨戒随着鲜血脱落,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失去骨戒的加持,黑气瞬间消散,那些冤魂的哀嚎也戛然而止。
吴起灵没给对方喘息的机会,一脚将夜枭踹倒在地,黑渊秦皇剑的剑尖抵住他的咽喉,眼神冷得像冰:“滚出这座城市,再让我看见你,剑下不留活口。”
夜枭看着他手臂上那道泛着黑气的伤口,眼里满是怨毒,却不敢再说半个字,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废墟深处。
雨还在下,吴起灵紧绷的身体突然晃了晃,手臂上的伤口开始剧烈疼痛,黑气正顺着血管往上爬。韩舒芙连忙扶住他,从包里翻出解毒丹给他服下,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急得眼圈都红了。
“别担心,死不了。”吴起灵笑着擦掉她的眼泪,声音有些虚弱,“麒麟血能压制这毒。”他顿了顿,低头看着她沾了泥点的裙摆,“下次别再跟着我冒险了,太危险。”
韩舒芙却摇了摇头,踮起脚尖,轻轻吻在他渗血的眉骨上:“吴起灵,你的事,从来都不是冒险。”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暖流,瞬间驱散了他身上的寒意,“而且,我说过,要和你一起。”
吴起灵愣住了,随即反手握住她的手,黑渊秦皇剑的剑身在雨里轻颤,像是在为这突如其来的温柔伴奏。远处的霓虹依旧闪烁,废墟的阴影里,只有他和她的呼吸声,混着雨声,格外清晰。
他知道,这蚀骨的黑夜还没结束,但只要身边有她,再深的黑暗,他都敢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