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斯带着车队抵达陈凡基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车队扬起的尘土还未散尽,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就混杂着海风扑面而来。
码头上,那个叫法拉赫的独眼龙海盗,像一条被晾干的咸鱼,被高高吊在新建的旗杆上,随着海风微微晃动。
他的另一只眼睛,死死地瞪着远方,仿佛在控诉着什么。
空地上,卡丁正指挥着一群本地工人,用高压水枪冲洗着地面上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
每一个人都低着头,动作麻利,整个工地安静得有些诡异,只有水流冲击地面的哗哗声和机器的轰鸣声。
阿巴斯看得眼皮直跳。他见过比这血腥百倍的场面,但从未见过如此高效而冷漠的打扫。
这个华夏人,不仅杀人狠,清理现场的手段也同样专业得可怕。
陈凡正在码头边,和周海一起检查着一张巨大的海图。他穿着一身干净的工装,脸上带着一副墨镜,看不出任何情绪。
仿佛昨天那场屠杀,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渔业演习。
“陈先生,日安。”阿巴斯走上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尊敬。
陈凡摘下墨镜,抬头看了他一眼,像是才发现他来了。“哦,是阿巴斯管事。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将军阁下吃过午饭了吗?”
这句问候,让阿巴斯后背有点发凉。他听出了话里的潜台词:将军吃饱了,我这儿可还饿着呢。
“将军派我来,是向您表达最诚挚的歉意。”阿巴斯侧过身,露出身后那五十名全副武装、精神抖擞的士兵。
“奥斯曼那个蠢货,给您添了天大的麻烦。将军已经下令,将他关进了地牢,所有参与叛乱的人,都将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他指了指那队士兵,语气里带着几分自豪:“这是将军卫队里最精锐的士兵,将军特意派他们过来,协助您保护基地的安全。他们的队长,叫哈桑,是将军最信任的勇士。”
一个身材如铁塔,脸上有一道狰狞刀疤的黑人壮汉,从队伍里站了出来,对着陈凡行了一个军礼,声音洪亮:“哈桑,向陈先生报到!”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直勾勾地盯着陈凡,带着一股军人特有的审视和傲慢。
王大锤在一旁哼了一声,攥了攥拳头,骨节发出咔吧咔吧的响声。他最看不惯这种眼神。
陈凡却笑了,他走上前,绕着哈桑走了一圈,像是打量一件商品。“不错,看起来很结实。会开船吗?”
哈桑愣住了。
“会用声呐吗?”
哈桑眉头皱了起来。
“会修发电机吗?”
哈桑的脸开始涨红。
“会……杀鱼吗?”陈凡最后问道。
“我们是战士!不是渔夫!”哈桑终于忍不住,低吼道。
“哦,那真是太遗憾了。”陈凡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力道,让哈桑铁塔般的身躯都晃了一下。
陈凡的笑容人畜无害:“我这里,是渔业公司,最缺的就是能干活的渔夫。战士……我们好像不怎么需要。”
他转向一脸尴尬的阿巴斯:“阿巴斯管事,替我谢谢将军的好意。不过,我这小庙,可养不起这么尊贵的大佛。我这儿的规矩,不干活,就没饭吃。让这些精英战士来我这儿刮鱼鳞,岂不是大材小用?传出去,也有损将军的威名啊。”
“这……”阿巴斯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陈凡会这么干脆地拒绝。这已经不是不给面子了,这是在打穆罕穆德的脸。
“陈先生,您误会了。”阿巴斯赶紧解释,“他们的任务,是帮您训练护卫队,巩固基地的防御。一切听从您的指挥!”
“听我指挥?”陈凡眉毛一挑,“那好啊。”
他指着不远处,王大-锤正带着卡丁的护卫队,在沙滩上进行队列训练。那群本地青年歪歪扭扭地站着队,被王大-锤吼得晕头转向。
“哈桑队长,是吧?”陈凡对哈桑说,“看到他们了吗?从现在开始,你和你的士兵,加入他们,一起训练。什么时候,你们能和他们一样,把‘团结就是力量’唱得字正腔圆,我就认可你们的价值。”
哈桑的脸,彻底变成了猪肝色。让他,一个身经百战的精英卫队长,去和一群泥腿子一起,唱那种软绵绵的歌?这是侮辱!
“陈先生!我们是来当教官的,不是来当学员的!”哈桑据理力争。
“在我这里,没有教官,只有员工。”陈凡的脸色冷了下来,“想留下,就得遵守我的规矩。我的规矩就是,能者上,庸者下。你觉得你比我那个大个子手下强,可以,打赢他。你就可以当教官。”
哈桑的目光,瞬间锁定了不远处的王大锤。他看到了王大锤眼中的挑衅,一股怒火直冲头顶。
“好!这可是你说的!”哈桑脱掉上衣,露出一身虬结的肌肉。
一场突如其来的“比武”,瞬间吸引了工地上所有人的目光。本地工人们、中国船员们,都围了过来,连冲地的水枪都停了。
王大-锤早就摩拳擦掌,等不及了。他把手里的木棍往地上一扔,活动着手腕,咧嘴笑道:“黑大个,来,让俺瞅瞅你有多大劲儿。”
哈桑像一头被激怒的犀牛,低吼一声,猛地冲了过来。他的拳头,带着风声,直取王大锤的面门。
所有人都为王大锤捏了一把汗。哈桑的凶悍,在穆罕穆德的军队里是出了名的。
然而,王大锤不闪不避,同样一拳迎了上去。
“砰!”
两只沙包大的拳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发出的,却是如同两块铁板相撞的闷响。
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浪,从两人拳头交接处炸开。
王大-锤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而哈桑,却蹬蹬蹬地连退了三步,每一步都在沙滩上踩出一个深深的脚印。他抱着自己的拳头,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痛苦表情。他的指骨,仿佛要裂开了一样。
全场死寂。
阿巴斯和那五十名精英士兵,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哈桑的力量,他们最清楚,一拳能打死一头牛!可在这个看起来憨厚的华夏大个子面前,竟然一个照面就吃了大亏?
“就这点力气?”王大-锤甩了甩手,一脸的失望,“还不够俺挠痒痒的。再来!”
哈桑怒吼一声,再次扑上。这一次,他不再比拼力量,而是用上了军队里学的格斗技巧,踢腿、肘击、锁喉,招招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