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就喜欢她,喜欢藏在每一次留给她的好木料里,藏在每一件为她雕的小物件里,却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先等来了她的离开,这三年的等待与挣扎,早让他满心酸涩,如今她平安归来,所有的委屈都化作了失而复得的庆幸。
那些被刻意尘封的过往被骤然提起,他语气软了下来,没了方才的逞强,只剩浅浅的委屈:“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汽车喇叭声,打破了屋内的温情。
紧接着,一道穿着精致西装的身影走了进来,女人妆容艳丽,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合同,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阿屿,别磨蹭了,跟我去签股权转让书,你爸都已经同意了,这破作坊又旧又不赚钱,早该拆了重建商铺,对你往后经商也有好处。”
是沈父特意为他介绍的人,据说是商圈里小有能力的帮手,能帮他尽快走上经商的路子,可此刻沈屿满心都是失而复得的嫣曦,连余光都懒得分给她。
沈屿眉头紧紧蹙起,脸上覆上一层冷意,语气坚决又带着护犊般的坚定:“我说了,我不签,这作坊我不会让它拆的。”
他下意识往前站了半步,将嫣曦护在身后,生怕旁人打扰了这份失而复得的安稳。
女人的目光落在嫣曦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审视,语气带着几分疏离:“这位是?”
“我发小,嫣曦。”沈屿率先开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熟稔与维护,比刚才对女人的态度温和了不止一星半点。
嫣曦淡淡一笑,抬手将保温桶往沈屿手边推了推,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眼里藏着浅浅关切:“汤趁热喝,暖身养胃,别亏了自己。就像有些藏在心里的念想,要是一直放着不管,慢慢也就凉透了,再想捡回来就难了。”
说罢,她转身似是要走,手腕却突然被一只温热的手攥住。
沈屿的手心还沾着细碎的木屑,带着木头的粗糙感,温度却滚烫得惊人,攥得不算紧,却带着一丝慌乱的挽留,眼底满是恳求:“别走,曦曦,别再走了。”
共情术将他心底的声音清晰地传进嫣曦耳中——他怕,怕这重逢只是一场梦,怕她像当年那样突然消失,这三年里,他无数次守在老作坊门口盼她归来;他从未放下木雕,只是抵不过父亲的强硬,困在经商的桎梏里茫然无措;他厌弃冰冷的利益算计,只想守着满是回忆的作坊,守着失而复得的她,盼着能与她安稳相守。
嫣曦心头一软,缓缓转过身,反手轻轻回握住他的手,指尖描摹着他掌心的纹路,眼里盛着温柔的光,声音轻缓却坚定:“不走了。我带了新的刻刀放在包里,等你喝完汤,教我雕玉兰花好不好?就像小时候那样,你手把手教我,我雕坏了,你就笑着帮我修。”
沈屿抬眸看向她,撞进她眼底澄澈的温柔里,那些积压了三年的委屈、迷茫与思念瞬间翻涌上来,眼眶忽然红了,鼻尖微微发酸,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却无比清晰:“好,我教你,一直教你。”
旁边的女人还在絮絮叨叨说着股权转让的好处,说着沈父的期望,可他一句也听不见了,只觉心口的空缺被慢慢填满,只剩重逢的庆幸与心底满溢的笃定。
他攥着她的手紧了紧,拿起木案上的股权转让书,毫不犹豫地撕得粉碎,纸屑落在地上,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随后,他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雕了一半的玉兰木牌,轻轻放在嫣曦手心,木牌的纹路细腻,带着他指尖的温度,藏着他从未说出口的心意——从年少时藏不住的欢喜,到她离开后的漫长等待,再到如今重逢的笃定,他早已把她,悄悄刻进了往后余生的每一道纹理里,盼着与她相守相伴,岁岁年年。
而嫣曦握着那枚木牌,指尖感受到的不仅是木头的温润,还有他藏在纹路里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