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燥热未减，演武场的操练声依旧震天，嫣曦按例守在萧彻身侧当值，药箱置于手边，目光看似落在操练的士兵身上，实则暗自留意着萧彻的动作，生怕他牵动旧伤。
萧彻今日却有些心不在焉，指挥操练时目光总不经意扫过身旁的嫣曦，眉头微蹙，似在琢磨着什么。
连日来，他心中对嫣曦身份的怀疑从未消散，前日暴雨中瞥见的细腻肌肤，还有那意外之吻带来的异样悸动，都让他愈发觉得不对劲。
方才巡查军医营时，他无意间闻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不算浓烈，却异常熟悉——常年征战沙场，他对血气最为敏感，那绝非外伤或寻常病痛该有的气息，反倒带着几分隐秘的特殊感。
这味道，他似乎在嫣曦身上闻到过数次，先前只当是她照料伤员沾染，或是她口中“痔疮”发作所致，未曾深想。
可此刻细细回想，每次闻到这味道时，嫣曦总是神色局促，要么刻意避开他的视线，要么借口身体不适减少接触，寻常痔疮哪会反复出现这般血腥味？
再联想到她瓷白细腻的肌肤、眉眼间藏不住的柔和，还有那日雨中褪去泥灰的模样，诸多疑点交织，让他心中的猜测愈发清晰，先前被忽略的细节此刻都成了佐证，心头的疑虑如藤蔓般疯长。
操练结束后，将士们散去歇息，萧彻叫住正要收拾药箱离开的嫣曦，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随意，目光却紧紧锁住她：“上次你跟苏文渊结伴去小溪洗澡，今日夜里我无事，陪你一同去，也好有个照应，总比你孤身一人稳妥。”
这话一出，嫣曦浑身一僵，脸色瞬间白了几分，指尖攥紧了药箱带子，心跳骤然加快。
当下便急切摇头，语气带着难掩的慌乱：“不必了将军，属下自己去便好，怎敢劳烦将军陪同，太过不妥。”
“有何不妥？都是男子，一同洗个澡而已，还能互相有个照应，免得你再像上次那般，回来时脸色泛红，看着便像是受了委屈似的。”萧彻步步紧逼，目光锐利地盯着她的反应，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神情变化。
他刻意提及与苏文渊同去的旧事，便是想试探她的态度，果不其然，嫣曦的抗拒格外明显，甚至带着几分惶恐，这更印证了他的猜测——寻常男子哪会这般抗拒与人同浴，除非她心中藏着不能让人知晓的秘密。
嫣曦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只觉后背发凉，强压着心中的慌乱，努力维持镇定，垂眸道：“将军身份尊贵，属下只是一介小军医，怎敢与将军一同行事，实在不合规矩，还请将军收回成命。”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固执的抗拒，眼神始终躲闪，不敢与萧彻对视，脸颊因紧张泛起淡淡的红晕，更显娇弱，全然没有半分男子的坦荡。
萧彻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的怀疑已然有了定论，只是未点破而已。他看着嫣曦紧绷的模样，没有再强迫，却也没打算就此作罢，只是淡淡道：“罢了，既然你不愿，那便作罢。”
话虽如此，他眼底的探究却未曾褪去，看着嫣曦如蒙大赦般匆匆行礼告退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心中已有了盘算。
那若有似无的血腥味、拒人千里的抗拒、还有藏不住的细腻柔媚，种种迹象都指向一个答案，他虽未完全确定，却已打定主意，定要查清嫣曦身上的秘密。
嫣曦提着药箱快步返回自己的营帐，关上门的瞬间才松了口气，后背已沁出一层冷汗。
萧彻的试探太过明显，他定然是察觉到了什么，那熟悉的血腥味竟被他留意到，是她太大意了。
她靠在门后，指尖抚上自己的脸颊，想起萧彻锐利的目光，心中满是不安。
怀疑的种子早已生根，如今又添了新的佐证，萧彻的试探只会越来越多，她的身份怕是藏不了太久了。
这场潜藏的日子，愈发如履薄冰，不知何时便会彻底暴露，她只能更加谨慎，祈祷能多瞒一日是一日。
而主营帐内，萧彻站在窗前，望着嫣曦营帐的方向，眼神深邃。
他已确定嫣曦绝非男子，只是不知她为何要女扮男装混入军营，又怀着怎样的目的。
这份秘密背后，藏着太多未知，他既想立刻揭开真相，又莫名有些犹豫，复杂的心绪在胸腔中翻涌，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行事，只能暂且按捺，静待合适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