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夜褪去白日燥热,晚风携着溪涧清凉拂过军营,静谧无声。
萧彻辗转难眠,心头对阿七的疑虑总挥之不去,索性起身循着记忆往那处僻静小溪走去,想碰碰运气,或许能解开心中困惑。
行至溪边树丛后,他便见一道纤细身影立在水边,正是阿七。
她该是趁着深夜无人来洗漱,身上仍穿着兵营的粗布短褂长裤,只是洗去了脸上遮容的泥灰,一头墨发松松束着,几缕碎发贴在脸颊旁。
月光洒在她脸上,映出一片嫩白细腻的肌肤,没有了泥灰遮掩,眉眼轮廓愈发清晰柔和,鼻梁秀挺,唇瓣饱满带粉,褪去少年的清瘦伪装,分明是女子的娇俏模样。
萧彻脚步猛地顿住,隐在树后,目光牢牢锁着那道身影,心头先是一阵震惊,随即涌上难以言喻的欣喜。
原来他的猜测没错,阿七竟是女儿身!那些细腻的肌肤、柔和的眉眼、刻意压低的嗓音,还有那若有似无的血腥味,此刻尽数有了答案。
先前纠结自己是否喜好男子的慌乱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心雀跃——
他喜欢的本就是女子,这份异样情愫并非荒谬,只是他知晓真相晚了些。
目光落在她月下的侧脸,清丽温婉,没有半分英气,只剩女子的柔美,让他心头愈发燥热,眼底满是惊艳。
正失神间,一道熟悉的身影缓步走来,是苏文渊。
他手中提着一件披风,走到阿七身边,温声叮嘱:“夜里风凉,洗完早些披上,别吹着了。”
语气自然亲昵,带着显而易见的呵护,全然不似对寻常弟兄的态度。
阿七转过身,对着苏文渊轻声道谢,眉眼间带着几分放松的柔和,没有面对他时的拘谨。
苏文渊看着她的目光,满是温柔与珍视,那是他从未在苏文渊眼中见过的模样。
萧彻心头的欣喜淡了几分,莫名涌上一丝别扭,攥了攥拳,脚步不自觉踏出树丛。
听到动静,阿七与苏文渊同时转头看来,见是他,阿七浑身一僵,脸色瞬间白了几分,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眼神满是惶恐,抬手想遮掩脸颊,却不知该如何动作。
苏文渊神色平静,只是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对着萧彻颔首示意,没有半分慌乱。
萧彻一步步走向两人,目光落在阿七脸上,那嫩白的肌肤在月光下愈发显眼,女子的轮廓清晰分明,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雀跃,却又刻意装出冷淡,带着点别扭的质问:“你……本就是女子?”
阿七浑身颤抖,知晓身份已然暴露,再也无法隐瞒,只能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吟:“将军……属下……”话未说完,便已语塞,满心都是惶恐不安。
萧彻没等她多说,目光转向一旁的苏文渊,眉头微蹙,语气带着点酸意,嘴硬道:“你早就知道她是女子了?怪不得平日里处处护着,事事替她周全,合着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他没有盛怒,只是知晓苏文渊比自己早知晓真相,还默契地一同隐瞒,心头难免有些不是滋味,既别扭又带着点不甘,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几分刻意的生硬。
苏文渊闻言,温和颔首,坦然道:“将军,阿七姑娘女扮男装实属情非得已,并非有意欺瞒。我也是偶然察觉端倪,知晓她处境艰难,便暂且替她隐瞒,想着待合适时机再做打算。”他语气平和,没有丝毫辩解,只是如实说明。
萧彻哼了一声,目光又落回阿七身上,见她依旧低着头,肩头微微颤抖,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心头的别扭淡了些,涌上几分怜惜,却依旧嘴硬道:“既为女子,为何要混入军营?这般冒险,若是早被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话虽带着质问,语气却柔和了许多,眼底的惊艳与欣喜藏不住,只是碍于面子,不肯表露得太过明显。
阿七咬着唇,指尖攥紧衣角,低声道:“属下……有难言之隐,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还请将军恕罪。”
她满心惶恐,不知萧彻知晓真相后会如何处置自己,只能低头请罪,静待发落。
月光下,三人对峙而立,气氛没有想象中的凝重,反倒带着几分微妙。
萧彻心头既有知晓真相的欣喜,又有被隐瞒的别扭;苏文渊神色淡然,依旧温和;阿七则满心惶恐,不安地等待着结局,这场潜藏的秘密被戳破,也让三人之间的关系,悄然发生着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