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媛和夏静站在红耀酒吧门口，夜风微凉，吹得人心里发空。她们小心翼翼地把叶晨峰的号码存进手机通讯录，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好一会儿，像是怕一不小心就弄丢了这个名字。屏幕暗下去的那一刻，他的背影也终于消失在街角的拐弯处，融入城市的灯火里。
两个女人眼眶都红了，不是因为动情，而是因为感动——在这个满是算计和欲望的地方，还能遇到一个不图回报、只讲情义的男人，太稀有了。叶晨峰没看她们一眼，也没说多余的话，可他做的一切，比千言万语更重。
她们清楚得很，自己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们的身体早已被生活碾碎过无数次，沾满了不属于自己的气息和伤痕。可叶晨峰没有嫌弃，甚至临走前还特意交代方南祥：“等青龙会的事处理完，要是有合适的岗位，给贾媛和夏静安排一下，让她们换个活法。”
一句话，像是一道光，照进了她们以为再也照不进阳光的角落。
红耀酒吧内的尸体早被胜天会的人清理干净，血迹也被拖得一干二净，只剩空气中那股淡淡的铁锈味提醒着这里曾发生过什么。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还坐在地上，眼神呆滞，像被抽走了魂。她原本以为自己也会成为其中一具冰冷的尸体——毕竟她试图敲诈过叶晨峰。
可他连正眼都没瞧她一下，就这么走了。
“喂，你是想走，还是想我送你上路？”虎哥一脚踹在她大腿上，语气不耐烦。今晚打了场硬仗，结果啥油水没捞着，连动手的快感都被压抑着，心里憋屈得慌。
女人猛地回神，环顾四周——尸体没了，血也没了，仿佛刚才的血腥厮杀只是一场噩梦。她哆嗦着爬起来，嘴里不停念叨：“我走，我现在就走！”她发誓，天亮之前必须离开天海，去别的城市重新开始。反正她是“小姐”，只要有男人的地方，就有她的饭碗。但她也知道，这一晚的经历，够她做一辈子的噩梦。
她踉跄着走出酒吧大门，身影很快淹没在夜色中。
方南祥拍了拍虎哥的肩，笑道：“小虎，别急，好戏还在后头。叶少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他抬头望了望夜空，语气沉稳：“枪打出头鸟啊。咱们胜天会刚冒头，要是趁热打铁一口气扫平几个帮派，上面那些大人物坐不住了，条子盯上来，其他大帮也会联手压我们。到时候别说发展，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
“所以要稳，一步一个脚印。我相信叶少，他不会让我们失望。”
铁牛站在一旁，衣服上还沾着干涸的血点，像个刚从战场上回来的憨兵。他咧嘴一笑：“俺觉得方哥说得对，恩公做事，总有深意。”
方南祥看着这个从西园镇来的农村汉子，忍不住问：“铁牛，这种刀尖上跳舞的日子，你过得惯吗？”
铁牛挠了挠头，笑得朴实：“俺爹说了，到了外面，一切听恩公的。恩公让砍谁，俺就砍谁；让站哪儿，俺就站哪儿。哪有什么习不习惯的？活着能报恩，值了。”
……
一夜之间，五六百人的青龙会灰飞烟灭，消息像野火一样在天海地下圈炸开。
小帮小会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这是哪个神秘势力？什么时候冒出这么一头猛虎？
可那些盘踞多年的大帮会却不以为然。死个五六百人的小组织，跟踩死一只蚂蚁差不多。每年都有新帮派想出头，大多还没站稳就被碾成渣。他们懒得理会，只当是又一场短暂的烟火秀。
但他们不知道，这场“烟火”的引信，已经悄悄点燃了整个城市的格局。
第二天一大早，叶晨峰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朱茂德，市局公安局长。
“叶老弟啊，你昨晚可真是大手笔！”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更多是佩服，“青龙会说灭就灭，干脆利落！”
叶晨峰轻笑：“还得谢谢朱老哥你‘睡得太香’，要不是你姗姗来迟，我这局可不好收场。”
朱茂德哈哈一笑：“哎哟，这话我可不敢接！昨晚我真是一觉到天亮，啥都不知道！不过嘛……上次说请你吃饭一直没兑现，不如今天补上？”
“这顿我请。”叶晨峰直接打断，“地点我定，待会儿电话告诉你。”说完利落地挂了。
话音未落，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市委书记邹文海。
“叶先生，上次您救了我家上下，我一直想找机会当面道谢……不知您今天是否有空，一起吃个便饭？”
出租车缓缓停在兰风阁门前，午后的阳光斜洒在雕花铜门之上，映出几分古韵悠长的雅致。叶晨峰推开车门，抬眼望向这座藏身于梧桐深处的庭院式酒楼——青瓦飞檐，竹帘半卷，门口两盏素白灯笼随风轻晃，仿佛从水墨画中走出的一隅静谧。
他刚站定，一辆低调却气派的黑色奥迪A6便悄然而至。车门打开，朱茂德一身笔挺休闲装走了下来，皮鞋踩在石板路上清脆作响。一见叶晨峰穿着简单的衬衫牛仔裤从出租车下来，他立刻笑着迎上前，语气里带着调侃：“叶老弟，你这是要走平民路线啊？手握‘快速美’这棵摇钱树，别说奔驰，买辆布加迪我都信！还坐出租，这不是寒碜我们这些当官的嘛。”
叶晨峰一笑置之，正要回话，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粗嗓门的大喊：“老大！等你好久了！”猴子拎着个破旧帆布包，大步流星地冲上来，李胖子则慢悠悠跟在后头，手里还提着一盒刚买的水果，说是“不能空着手来吃饭”。
“朱局，刚才电话里忘了说，我顺道叫了几个兄弟。”叶晨峰略带歉意地看了眼朱茂德，“你不介意吧？”
朱茂德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肩：“哪的话！人多才热闹，饭香都浓三分。”那神情哪有半点公安局长的威严，倒像个市井熟人聚会的老友。
两人正说着，不远处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八个人结伴而来，衣着考究、步履沉稳，为首的正是李家家主李唐明——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眉宇间自有一股久居上位的沉稳气度。他身旁是三个儿子及其配偶：长子李守春西装革履，神情内敛；次子李守夏目光锐利，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三子李守秋则显得温和许多，牵着妻子方琴的手缓步前行。而队伍末尾那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面容陌生，眼神却透着精明，似乎是李家新晋的年轻辈成员或外聘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