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震天巨响,张岩立时心头一紧,连忙走到外面,身体发肤立有感知,已无需执音多言,便知外界已生剧变。原本唤潮城只是阴暗潮湿,随着奢比尸暴露真身,积蓄的秽血浊念瞬间爆发,其阴恻堪比无死界之阴风绝煞。不同之处在于,阴风绝煞乃天地之浊、大地之精,而此地秽血浊念未滤污浊,尽显斑驳,感之如坠迷渊,直叫人癫狂。
灵台中阴风绝章自主翻开,地冥妙法悄然转动,金光大盛,漫出元阳之火护住识海,张岩这才好受了些,又听执音传声道:“岩儿哥,渊默众尽然浊念,已是妖魔行,还得小心才是”张岩不置可否,低头朝向墩墩方向,叮嘱道:“墩墩,他们看不到你,你且寻个角落躲起来,在这等我回来就好”
墩墩立时响应:“好的,墩墩听爹的安排的说!”随后将召明蛋抱于顶,踏踏踏地窜到一处废墟下躲了起来,对着张岩喊道:“爹,墩墩已经藏好了的说!”张岩默默颔首,又对执音说道:“执音仙子,你且不要出手。渊默众虽化妖魔,缘也是北海之民,染上北海之瘟才会如此,也是可怜人。我们非是除恶务尽,只需诛灭恶首奢比尸,再寻解救法即可”
执音虽有变化,可神威尚在,她若出手,渊默众所化妖魔弹指间或可湮灭,却再无救赎可能。张岩受现代普世之教化,深谙恶非本心尚能救赎之理,故存此慈悲心。
安排好,张岩便教执音引路,一路朝清风明月所在寻去。奈何浊念催化之下,渊默众尽化妖魔,作猛兽行,掠食吞噬,若蛊中蛇虫,反可行动者皆是攻伐所向。张岩不忍杀生,招式有所顾,竟因此频频受阻,怕是短时间支援不到清风明月所在了。
杨戬扶在云上,不免叹息:要某说,这些家伙沉迷瘟石,堕落于虚假之满足,端是死不足惜!“张兄弟当真心软!”镇元子却是抚须含笑,嘲道:“真君当真性情!可贫道怎会梦到真君与为祸江海的神煞星君称兄道弟之景,看来贫道这清静无为功夫还不到家,惭愧,惭愧呐~”杨戬语塞,只得将目光转向另一边,调侃道:“老官儿,你要是还在这稳坐云头,你那两个徒弟怕是凶多吉少咯~”镇元子却是淡然轻笑,说道:“贫道只是恰逢其会,教了他们一些道法玄术,修行之路多舛,却非贫道可以左右~”
正如杨戬所言,纵明月与清风合击之法如何精妙,却也不是奢比尸对手。几合交手下来,清风已显颓势,明月身上亦有伤痕,奢比尸长舌舔指,愉悦道:“桀桀桀,大人常说五庄观妙法如何了得,我看不过如此!虽不知你们这两个小娃娃怎么会来到我的地盘,还坏我大计,好在浊念秽血已是足够,毁了也就毁了”
清风怒目而视,骂道:“妖魔,尔荼毒生灵,纵吾辈身死,尔也必遭天谴!”奢比尸一愣,随后怒极而笑,猖狂道:“天谴?!哈哈哈,笑死我了!你看这天?哪里来的天谴?吾主蚩尤不过从化外而来,就被永世放逐……世间污浊至此,大人自化外来,携混沌以净世间,竟被尔等称为天魔,此何其不公!”念及兵主,奢比尸情难自制,迎风雪猖狂道:“尔等蝼蚁怎知我【毒药猫】之夙愿、兵主之伟大!今日,我便以你二人之血,溅吾主归来路!小娃娃,你且放心,我定将你抽魂炼魄,点燃明灯,挂在吾主归来路的最前方!”
话音刚落,清风明月眼中奢比尸瞬化鬼魅,难觅其形,忽的明月心有所感,朝清风大呼:“师兄,小心!”呼声未落,清风只觉眼前一恍,如遭重创,翻飞出去,直到落地,奢比尸才显身形。
噗!
一口鲜血喷出,清风觉得腹上剧痛难忍,侧目看去,才发现腹上有一血洞,污血涓涓流,腹中物却是不见了!
牙酸咀嚼声响起,但见奢比尸正生啖自己腹中肠、脏,清风终是认清差距,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喋血而呼:“师妹,快跑!”
云头上,杨戬瞧见镇元子真不为所动,便调笑道:“他二人若知祖师今日竟稳坐云头,不知会不会掀了你的五庄观、推了你的人参果树,老官现在出手,还可挽回~”镇元子缓缓站起,背过身去,竟真选择视而不见:“月悬碧落本孤寒,风渡青冥只影单。无舟无楫银河阔,却共晨昏两处看。”闻言,杨戬一愣,随即笑叹道:“你这老官儿,端的无趣!”
但见云下,风雪漫天,明月早已泣不成声,不顾身体疲惫,闪身将师兄护在身后,指尖翻飞如蝶,几见残影,顶上三花燃烬,已是祭献全身修为灵韵,誓要救师兄逃脱升天。法诀既成,明月恍若神明,此招过后,纵有幸留有一命,亦是风中残烛。
剧痛、失血已让清风恍惚,却未昏迷,若是靠近了些,便能听到他下意识的呢喃:“师妹……快跑……”
最后一个符文打出,斗转星移之法已成,明月要借周天星斗之力,强行将师兄送出,再将自己与奢比尸永镇天外。磅礴灵韵无声中扩散,奢比尸心有所感,几欲逃走,然明月一声大喝:“立!”却被风雪淹没,什么都没发生!
明月心神俱震,不明为何自己祭献全部灵韵却还是失败了,忽的抬头望天,只见漫天风雪!
糟了,此地因禺强神性蔓延,终年风雪,根本不见星月,五庄观七星遁法虽可移星换斗,却需星辰之力为引!
震惊中明月于心中质问,为何如此!自己明明赌上一切,却连师兄都救不得吗?
满心决绝化作无边愧疚:“师兄,是明月没用……”
奢比尸适时嘲笑:“小娃娃,你这招当真厉害,不止雷声大,雨点小,更是连雨点都没有,莫不是想要靠博我一笑,好让我放过你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