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盯着昏迷的艾莉丝，还有她眉心那一点缓缓消散的银白光痕。
“认……认主？”
沧鳞第一个打破沉默，声音都变调了。
“星骸能量……认这个陆地小姑娘为主？！”
他身后的海族士兵们，也是一脸“我是不是在做梦”的表情。
万年了。
深海王庭守着这些碎片万年了。
历代深海王，无数长老，想尽办法想跟碎片沟通，想获得认可。
结果屁用没有。
现在倒好，一个陆地来的、失忆的、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姑娘。
就这么被认主了？
这他妈……找谁说理去？
“准确说，不是认她为主。”林曦纠正，“是把她认成了……制造者。”
他蹲在艾莉丝身边，手还按在她额头上，仔细感应着那缕银白能量的状态。
很温顺。
像条找到家的小狗，乖乖盘踞在艾莉丝的意识深处。
甚至还……有点讨好？
“丫头，能听到我说话吗？”林曦轻声问。
艾莉丝的眼皮动了一下。
然后，缓缓睁开。
碧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银白的光。
“老师……”她声音很轻，“我……怎么了？”
“你被星骸能量认主了。”林曦直接说，“现在感觉怎么样？”
艾莉丝愣了愣。
她坐起身，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暖暖的。”
“还有呢？”
“脑子里……多了点东西。”她皱眉，“像……说明书？”
“说明书？”
“嗯。”艾莉丝努力描述，“关于那缕能量的……怎么用，怎么控制，怎么……不让它暴走。”
林曦眼睛亮了。
“读出来。”
“呃……”艾莉丝闭上眼睛。
几秒后，她开口，声音变得空灵。
“星骸能量，编号E-07，纯净态。”
“用途：空间坐标锚定，跨维度通讯，法则解析……”
“控制方法：需与制造者基因序列匹配，或获得制造者授权……”
她念了一长串。
技术员们疯狂记录。
沧鳞和深海士兵们听得目瞪口呆。
这他妈……真是说明书啊！
“停。”林曦抬手，“所以，这能量确实是被人造出来的。而且有编号，有用途说明。”
他看向隔离舱里的碎片。
“这些碎片，应该是某种大型设备的零件。”
“那缕能量，是启动钥匙。”
“而艾莉丝……”
他顿了顿。
“她的基因序列，和制造者匹配。”
话音落下。
所有人看向艾莉丝的眼神，都变了。
有震惊，有好奇，有……忌惮。
如果艾莉丝的基因和星骸制造者匹配。
那她是谁？
制造者的后代？
还是……制造者本人？
“我……”艾莉丝被看得有点慌，“我不知道……”
“没事。”冰璃挡在她面前，装甲泛起微光，“不管你是谁，你现在是艾莉丝。”
她看向林曦。
“陛下，接下来怎么办？”
林曦摸着下巴，思考了几秒。
“继续测试。”
“但换个方向。”
他站起身。
“既然能量认主了，那就让艾莉丝试试……控制碎片。”
“不行！”沧鳞脱口而出，“太危险了！碎片的力量——”
“所以才要试。”林曦打断他，“不试，怎么知道能做到什么程度？”
他看向艾莉丝。
“丫头，敢吗？”
艾莉丝咬了咬嘴唇。
然后，她点头。
“敢。”
“好。”林曦咧嘴一笑，“那就来。”
测试重新开始。
这次，主角换成了艾莉丝。
她站在隔离舱前，闭上眼睛，尝试沟通意识深处那缕银白能量。
一开始很困难。
能量虽然温顺，但像刚认主的小狗，不太听指挥。
试了十几次，才勉强让它动起来。
银白的光丝，从艾莉丝眉心渗出。
缓缓飘向隔离舱。
触及舱壁的瞬间——
嗡！
三块碎片，同时震动！
幽蓝的光芒，疯狂闪烁！
但不是暴走。
是……欢呼？
像丢失多年的宠物，终于见到了主人。
“打、打开屏障……”艾莉丝咬牙道。
林曦立刻下令：“第一层屏障，打开。”
屏障开启。
银白光丝进入隔离舱，缠绕上最大那块碎片。
碎片表面的幽蓝光芒，开始变化。
从冰冷、混乱的幽蓝。
逐渐变成……温和、有序的银白。
“我的天……”一个技术员喃喃道，“她在净化碎片？”
“不是净化。”林曦盯着读数，“是激活。”
果然。
当碎片完全变成银白色时。
它表面浮现出一行行细小的、看不懂的符文。
不是地球文字。
也不是深海古文。
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文字体系。
“记录。”林曦说，“把符文拍下来，慢慢破译。”
艾莉丝还在继续。
她又连接了第二块碎片。
同样净化，同样浮现符文。
然后是第三块。
当三块碎片全部变成银白色时——
异变突生。
三块碎片，突然开始移动！
它们缓缓飘起，在隔离舱内旋转、靠近。
最后——
咔嚓。
拼接在了一起。
形成一块更大的、不规则的晶体。
晶体中央，浮现出一个三维立体的星图。
星图上，有一个红点，在缓缓闪烁。
“这是……”沧鳞上前一步。
“坐标。”林曦眯起眼睛，“星骸来源的坐标。”
他看向艾莉丝。
“丫头，能看懂吗？”
艾莉丝盯着星图，眼神迷茫。
“……好像……能。”
她伸出手，隔着舱壁，指向星图上的红点。
“那里……是家。”
话音落下。
晶体突然射出一道银白光柱，直冲实验室天花板！
光柱里，浮现出模糊的画面——
漆黑的宇宙深处。
一颗银白色的星球，静静悬浮。
星球表面，布满了巨大的、几何形的建筑。
无数光点在建筑间穿梭。
像繁忙的蜂巢。
“这就是……制造者的家园？”云瑾喃喃道。
画面持续了大概十秒。
然后，消失了。
晶体恢复平静。
三块碎片重新分离，变回幽蓝色。
艾莉丝腿一软，差点摔倒。
冰璃赶紧扶住她。
“没事吧？”
“……累。”艾莉丝喘着气，“像……跑了一万米。”
林曦走过来，拍了拍她的头。
“干得好。”
他看向技术人员。
“刚才的画面，记录下来没？”
“记、记录了！”
“很好。”林曦点头，“接下来，全力破译那些符文，分析星图坐标。”
他转身，看向沧鳞。
“你们深海王庭，有没有关于银白星球的记载？”
沧鳞摇头。
“从未见过。”
“那星图呢？”
“……也没有。”沧鳞苦笑，“深海古籍里，只有关于‘深黯之潮’的预言，没有具体星图。”
林曦摸了摸下巴。
“行吧，那就我们自己研究。”
他看了看时间。
已经晚上八点了。
实验搞了一整天，大家都还没吃饭。
“今天就到这。”林曦宣布，“所有人，食堂集合，我请客。”
“吃什么？”有技术员问。
“海鲜。”林曦咧嘴一笑，“正宗的，深海来的。”
沧鳞：“……”
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
食堂里，热闹非凡。
几十号技术员、研究员，加上深海护卫队，把食堂挤得满满当当。
桌上摆满了各种海鲜——
清蒸幻光鱼，炭烤磷虾，凉拌海藻，还有一大锅冒着泡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浓汤。
“来，别客气。”林曦端着个大海碗，挨桌招呼，“管够啊，今天食材都是深海友情提供。”
沧鳞看着桌上那道“清蒸幻光鱼”，嘴角抽搐。
幻光鱼在深海，是稀有物种，十年才长一寸。
现在倒好，直接清蒸了。
还一大盘。
“队长，”一个年轻士兵小声问，“咱们……真吃啊？”
“吃。”沧鳞咬牙，“曦皇陛下请客，不吃不给面子。”
他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
嚼了嚼。
……还挺香。
“怎么样？”林曦凑过来。
“……不错。”沧鳞实话实说。
“那就多吃点。”林曦拍拍他的肩膀，“以后合作的日子还长着呢，得先搞好关系。”
他走到冰璃和艾莉丝那桌。
两人坐在角落，面前只摆了点清淡的蔬菜。
“怎么不吃海鲜？”林曦问。
“没胃口。”冰璃说。
艾莉丝小声补充：“看到鱼……就想到实验室里的碎片。”
林曦懂了。
他拉过把椅子坐下。
“今天表现很好。”
“尤其是你，丫头。”他看向艾莉丝，“救了场。”
艾莉丝低头。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本能地那么做了。”
“本能有时候比思考靠谱。”林曦说，“至少今天证明了，你不是累赘，是钥匙。”
他顿了顿。
“但钥匙这个身份，很危险。”
“碎片认你，那个‘源头’也可能找你。”
“所以从今天起，你得开始学自保。”
艾莉丝抬起头。
“我能……学战斗吗？”
“当然。”林曦点头，“明天开始，上午跟冰璃练体能，下午跟我学灵力控制。”
“那……实验呢？”
“实验照常，但以你的安全为前提。”林曦认真道，“记住，你是人，不是工具。别为了研究把自己搭进去。”
艾莉丝愣愣地看着他。
然后，用力点头。
“嗯！”
旁边，沧鳞那桌。
海族士兵们一开始还拘谨，几杯酒下肚，也放开了。
跟技术员们聊起了深海的风土人情。
“你们深海，真有会唱歌的珊瑚？”一个年轻技术员好奇地问。
“有啊。”一个海族士兵咧嘴，“不过得晚上听，白天它们睡觉。”
“那美人鱼呢？”
“美人鱼？”士兵一愣，“哦，你说鲛人啊？有是有，但脾气可差了，上次我不小心游进她们领地，差点被叉子戳死。”
“哈哈哈哈！”
气氛越来越热闹。
林曦看着这场景，笑了笑。
他端着碗，走到窗边。
凯瑟琳跟了过来。
“老师，今天收获很大。”
“是啊。”林曦点头，“但麻烦也更大了。”
“您指什么？”
“指那个银白星球。”林曦看着窗外的夜空，“如果星骸真是他们造的，那他们科技水平……高得离谱。”
他顿了顿。
“而且，他们显然没死绝。”
“艾莉丝的基因匹配，就是证据。”
凯瑟琳皱眉。
“您担心……他们会来找她？”
“不是担心。”林曦喝了口汤，“是肯定。”
“碎片是路标，艾莉丝是指引。”
“他们迟早会顺着味儿找来。”
他放下碗。
“所以，我们得在他们来之前……”
“先找到他们。”
凯瑟琳一愣。
“主动去找？”
“不然呢？”林曦咧嘴，“等他们打上门，多被动。”
“可我们连他们在哪都不知道……”
“有星图啊。”林曦说，“虽然现在看不懂，但慢慢破译，总能找到。”
他转身，看向食堂里热闹的人群。
“再说了……”
“来都来了。”
“不去串个门，多可惜。”
凯瑟琳：“……”
她突然觉得，自家老师的脑回路，真的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别人避之不及的外星文明。
他居然想主动上门拜访？
还串门？
这特么是串门的事吗！
但莫名的……
她又觉得，这很林曦。
“好了，吃饱喝足。”
林曦伸了个懒腰。
“明天开始，全力破译星图。”
“我倒要看看……”
他看向窗外星空。
“是哪个王八蛋，乱丢垃圾还不收拾。”